自恐惧中裂开的碎片会一直追着他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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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赌鬼哄骗了一个外地人到家中留宿，趁其不备杀人夺财。

赌鬼见这个人包袱很大，走的又辛苦，想来是有不少好东西，待他打开包袱一看，却叫他大失所望，里面只有一堆粗陶破碗而已。

赌鬼气不过，踹了尸体一脚，犹觉得不解气，又把碗都砸碎了，只有一个碗幸免于难。

那个碗掉在地上发出哐哐的响声，声音似铁似铜，不同于一般陶器，赌鬼捡起碗细细端详，只见此碗与寻常陶碗别无二致，握在手里却比一般的碗沉上不少，用手轻轻敲击，又能听到那哐哐的响声。

赌鬼认定这碗是个宝贝，明日带去当铺，定能卖个好价钱。

谁知当铺老板一见此物就嘲笑赌鬼犯了疯病，拿个破烂当宝贝，还劝赌鬼把这个碗收好，来日上街乞讨也方便些。

受了侮辱的赌鬼咽不下这口气，将碗往门口一丢，路过的一名富商眼前一亮，问赌鬼此物从何处得来。

赌鬼眼睛一转，说：“此物乃是家传宝物，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不会卖出。”

富商一脸可惜，说既是家传之宝便不强求了，说完转身就走。

赌鬼未料到富商会这么说，连忙拦住他，说：“看您也是懂行之人，开个价吧，价格合适自然成交。”

富商回头，比了个“三”。

赌鬼以为是三两，忙不迭点头同意了，就怕富商转头就走。

富商说：”今晚来你家取东西。”

说完他转身就走了，也不问赌鬼家在何处。

赌鬼等到半夜，仍旧不见人来，觉得自己是上当了，但是又想不出富商骗自己的好处。

闲来无事，他便对着月光研究起这个碗来，对着月光一看他才发现这个碗的不同凡响之处。

碗里有个小影子，远观像只虫子在蠕动跳舞。

而碗底那一方圆形对着月光看，居然也不是平整的，上面有精细的线，似乎是一艘船。

他看得正觉有趣，身边场景一变，他竟也变小了，再四处看看，赌鬼发现自己居然进入了碗里。

碗里也是夜晚，江边有个人在摆渡。等船到达江心，艄公立刻拔出刀来，将过路人杀死，夺走他们的货物。

谁知艄公打开包袱便啐了一口吐沫，将包袱也丢入江中。

赌鬼凑上前一看，那包袱里是一堆破碗，只有一个碗完好无损。

艄公回去的路上怎么都靠不了岸，月亮也越来越大，最后变成了一个碗，将艄公扣在了下面。

赌鬼惊醒，见还在自己家中，那个破碗也不见了。他缓了一口气坐起来，又听到门外有异响，是门外有人在杀人，惨叫声凄厉无比。赌鬼打开门，发现杀人的正是自己。

赌鬼转身逃跑，眼前的屏风又投出来他挥刀的影子，他将屏风踹的稀巴烂，又听见床底传来哀嚎声，他便将床榻掀翻躲在墙角惴惴不安，余光看见水桶的倒影正是他杀人时狞笑的表情。

每出现一次惨叫响动声，外面的月亮就近一分，等到他抬起头的时候，他看到月亮里有着数不清的人，神情癫狂的四散逃跑。

梆子响过，三更天了。穿着富商衣服的胡元卿到了这人家，只见屋里空无一人，对着月光能看到碗底扭动的小虫一般的黑影。

胡元卿捡起那个碗，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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