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山(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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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知山从来都知道自己的运气不好。
明明自己是前途光明的学生,但是做生意的二叔离世让他连上燕大的学费都付不起,只好挤在一间破烂屋子里为工作奔波,受人嘲笑,他一直在想凭什么,凭什么沈木河就可以不费吹飞之力就得到一切,他不比他低,却什么都没有。
在替报社去采访时小红的时候,他和时小红几乎从认识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们是一样的人,一样不甘心低于人下,后来他们碰上了陈师茗,二人便一个去接近段诚,一个潜伏在谢庭柯身边。
而明日段张二人的订婚宴就是他们出头的最好时机,此时再也顾不得什么从前情谊了,李知山知道自己如果杀了沈木河,谢庭柯只要活着就一定不会放过自己,光是解决谢庭柯就足够头疼,于是只能暂时留着沈木河。
他把张书月压回张公馆,好在佣人们都休息了,卧室里不出意料的站着一个眼角带痣的评论女人,看着张书月进来便轻轻一笑。
“张小姐,晚上好呀,明日就是订婚日子,不知道张小姐想跑哪儿去?”
张书月皱眉,她最不喜欢时小红这等的风流戏子,别过头去:“和你有什么相干,快把我放了,不然等我爹知道你们——”
“你爹会很赞成我们的,别说废话了,时小红,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时小红玉指从身侧衣袋里拿出一包粉末,走到张书月身边让张书月轻轻一闻,下一秒便失去了意识。
“好了,把人给我吧,明日我包会把一切办妥。”
李知山把歪倒的张书月递给时小红,看了一眼天色,“沈木河交给我,谢庭柯这几日忙着和陈师茗对付应该发现不了,我们只要把明日的事办好,便去上海……你是真的怀孕了么?”
时小红厌恶地皱了皱眉:“段诚那个恶心的男人,不知道和多少人交有染,脏死了,我装的而已。他脑子蠢也真信。”
李知山闻言松了口气, “他是蠢,段楠却不是好惹的,沈木河更蠢,谢庭柯千方百计让他避开段家人,还是不知死活接近段楠,这些蠢人真是好命。”
“不过那个沈少爷长了一张女人都抗拒不了的脸呐……”
时小红回忆起和沈木河的匆匆几面,那个男人尚且青涩,一双湖水一样盈盈的眼睛,就是心太软,太好骗,李知山这么没有理由地混在他身边,他也真信他没有什么目的。
或许李知山有一句话说得对,这些蠢人真是好命。
沈木河是在手腕一阵酸痛里醒来的,他手反绑着,蜷缩在张公馆地下室里,在又冷又潮的地上睡了一晚,另一边绑着的珍妈和翠萍早已试过无论怎么喊都无人知晓,今天是张宅最忙碌的日子,没有人会来空荡荡的地下室。
沈木河不知道张书月怎么样了,他想不明白李知山为什么要背叛自己,明明一路上大家同甘共苦,他更不明白李知山的目的,让时小红成为段诚的姨太太难道能获得什么好处?
他想不明白,索性先找找解脱的法子,外面不知道已经是什么时间了,整个地下室一滴水都没有,沈木河被绑在椅子上,不知道又过了多久时间,终于有人从上面下来,沈木河听出脚步声不是军靴,心里提了一口气。
果不其然是李知山,他拎起沈木河的衣领把人拽起来。
“走吧,去参加张小姐的订婚宴,大家都等着你呢木河。”
他松了沈木河的绳子,贴着耳边道:“一会最好听我的话,不然我可以保证张小姐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而此时已经是下午时分,张公馆灯火通明,宾客在舞池里觥筹交错,陈师茗坐在沙发上,看着一旁的时小红和穿着西装的段诚依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他前几日在戏楼上被反叛的学生打瞎了一只眼睛,今日还包着纱布,看起来格外老苍。
他一直以来都觉得自己的路没有走错过,却唯独下错了一枚名为谢庭柯的棋子,当年自己眼光独到,把这把刀收入麾下,本是拿来刺向别人的利剑,却因为那群该死的学生,让他不得不牺牲送他进了监狱,更错误的是没有把谢庭柯弄死,而让他有机会攀上段家……
他陷入沉思之中,时小红和李知山都是小人物,今日之事成于不成,左右脏水不会泼到自己身上,谢庭柯能弄死最好,弄不死也要让他伤筋动骨,陈师茗有一种预感,不让谢庭柯消失,自己来日定将后悔莫及。
“陈上将,哎呀幸会幸会!”
陈师茗对来的人敬酒,有意无意打听起今日订婚的另一位主角张书月。
“听闻这位张大小姐已经被张德来关在家里好几天了,兴许是听了什么劳什子新思想,不愿意结婚?”
那人正待回答,忽然周围嘈杂的声音淡下去,楼梯下下来的女子一身蕾纱白裙,发丝半绾,带着头纱清丽温婉,正是张书月。
而另一边,李知山带着沈木河进入大厅,和时小红对视一眼,时小红不动声色对张书月眨了眨眼。
“诸位,我代替我父亲向大家问好,感谢大家来参加我和段诚的订婚宴,还有一件喜事要告诉大家……”
她走下楼梯,挽住时小红和手,“小红腹中已经有了段诚的骨肉,为了让段家延绵子嗣,我决定和小红一同嫁入段府。”
人群开始窸窸窣窣地交谈起来,怀疑和探究的目光对准了张书月和时小红,甚至有人大声嘲笑起来,婚前搞大戏子的肚子,还一同嫁进段家,怎么看都是侮辱,按照段司令的脾气,这亲事多半要黄。
张书月把手搭上时小红的手,微微一笑:“小红,日后我们就一同服侍阿诚,不要怕。”
时小红低下头,还没等她答应,段诚拉住她,“你什么时候——”
“段公子,时小红的事我们都知道,何必阻拦呢?”
说话的居然是谢庭柯,他的军装为大厅带来几分寒气,额角还有那日的伤疤,角落里的沈木河看见他的模样,忍不住攥紧了手心。
“段公子风流名声在外,张小姐成人之美,确实是两大喜事啊。”谢庭柯身旁的谢成也附和,周围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谢副军成人之美,俺可不同意。”
张德来也穿着军装,拐杖在地板上敲了敲,冷笑一声:“这亲事应是我们没福分,时小姐和我们家书月做不了姐妹了,俺张德来今日话撂在这,亲事不成了!”
陈师茗勾起嘴角,张德来绝不是可以忍受家出丑事的性子,今日定要段张之盟黄了。
张书月低着头:“爹,不能怪阿诚,是女儿太没用,其实女儿也有一个决定要告诉爹。”
“说,摘星星俺都满足你!”
张书月逆着人群,慢慢穿过大厅,走到沈木河身边,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沈木河的手。
“其实我早已经属意沈木河,求爹让我和木河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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