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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卡斯初遇阿尔瓦并正式递交自荐信

-----正文-----

part 2

3

火车驶离了那个破败的宅邸,将我的过往与赫尔曼的影子一同抛在了身后。我没有回头,巴尔萨克家仍旧存在,但我早已不属于那里。

我原本可以选择任何一个地方——破产的是赫尔曼,而非巴尔萨克家族,赫尔曼无权动用巴尔萨克家族的财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以巴尔萨克家剩余的财富,我完全可以去往更大的学府继续求学,亦或是申请某个实验室,凭借赫尔曼遗留下来的部分研究成果,换取一个不错的位置。可我不愿意依附任何人,我要凭自己的能力重新站在科学的前沿。

于是,我开始寻找机会,短暂的停留后,我选择了莱顿。那是学术交流最活跃的城市之一,拥有众多工程师、科学家,充斥着最新的理论与实验成果。在那里,我仍然使用着“卢卡·巴尔萨”这个名字,不刻意宣扬自己的出身,也不刻意隐瞒。

这时,我听到了莱顿工业与艺术博览会的消息,这场展览汇聚了欧洲最前沿的科技成果,是无数顶尖学者与工程师争相展示研究的舞台。对于我来说,它或许是一个契机,一个能让我找到值得追随之人的契机,一个能让我正式回归学术界的契机。

于是,我去了工业展览会。展馆里人头攒动,机械与电气设备整齐地陈列在展台上,学者与研究员们穿梭其中,交谈声此起彼伏。我本无意驻足,展出的不过是那些被工业革命一次次重复定义的机械造物,或是被精英学者冠以新理论的学术成果,而这些东西,已无法引起我的兴趣。直到,我在人群之中瞥见了那个永动机模型。

我的脚步刹那间停住了,呼吸微微一滞,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然攥紧,心跳骤然加快。这怎么可能?那台模型静静地摆放在展台中央,结构精密,线条流畅,机械的每一处衔接都完美得令人心悸,仿佛它并非人造,而是某种超越人类智慧的存在。它就那样立在那里,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个令人无法抗拒的真理——“完美的机器”不是空谈。

我几乎是被它吸引着向前走去,目光死死地锁定在它身上,耳边所有的交谈声都逐渐淡去,眼前只剩下这台让我无法移开视线的模型。在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赫尔曼为什么会执着于它。

过去,我对赫尔曼的研究嗤之以鼻,觉得他只是个被自己疯狂理论困住的失败者,是个连现实都无法认清的愚者。他的研究让家族破败,让母亲死去,让我的童年支离破碎。他的笔记、他的计算、他的实验报告……曾让我厌恶至极。可此刻,我站在这台模型面前,第一次真切地看见了它——不是数据,不是理论,不是纸上的狂想,而是真正存在的、可触碰的奇迹。

那个男人耗尽了一生追寻的东西,如今以这样完美的形态展现在我的眼前——比他的设计更加精妙,比他的理论更进一步。我曾不屑一顾的东西,如今却让我心跳加速,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虽然目前只是理论模型,但结构非常精妙。”

“可惜能量守恒定律仍然是个无法逾越的问题……”

“话说回来,这个模型的制作者是谁?”

“你看铭牌,上面刻着的名字——阿尔瓦·洛伦兹。”

阿尔瓦·洛伦兹,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的思绪,将我的理智重新拉回现实。我当然知道这个名字。他的电子论初步猜想曾引起过巨大的学术轰动,他的研究推动了电磁学的发展,他的每一篇论文都会成为学术界的焦点。他是无数年轻学者心中的灯塔,是他们所敬仰、所追随的目标。可是,他什么时候开始涉足永动机研究了?

展馆的灯光投下冷白色的光影,我站在展台前,盯着铭牌上的名字,嘴唇微微抿紧。如果这个人,真的能证明永动机的可能性呢;如果这个人,真能够带领我去解开所有未解之谜呢?这个想法像火焰一般点燃了我的大脑,一股陌生的激动感攀上我的脊椎,沿着神经一路扩散。我盯着模型,久久未曾离开展台半步,甚至连周围的人群流动都未曾察觉。然后,我听见了一个声音。

“你很感兴趣?”

低沉的嗓音从我身后传来,我猛然回头,看到在人群之外,一个穿着黑色长礼服的男人静静地站在展馆角落。他的目光沉静,修长的手指搭在杖柄上,灯光在他身上投下浅淡的阴影。他慢慢走进我,微微抬了抬下巴示意展台上的模型:“它吸引了你?”

我的心跳微微漏了一拍,这就是那个在学术界如雷贯耳的名字?我深吸了一口气,压下所有翻涌的情绪,微微颔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冷静:“它的结构的确令人惊叹。您在电磁学方面的研究及您的电子论初步猜想也令我深受震撼,我曾试图在实验中复现您的某些结论,但……”

“但?”他微微挑眉,像是在等我继续。

“但仍然有许多难以验证的细节。”我犹豫了一下,指向展台上的模型,“尤其是这个——我从未听说您曾涉足这一领域。”

他沉默了几秒,目光落在那台模型上,嘴角微不可察地抿了一下。

“只是个学术展示。”他说,语气平静,听不出任何情绪,“它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重要。”

他的话让我一时无言。这台模型理应当承载着某种意义,它的存在本身就足够颠覆认知,甚至在展会上引发了不小的讨论。可他却轻描淡写地称其为“学术展示”,甚至连谈论它都显得兴致缺缺。明明铭牌上刻着他的名字,明明所有人都在围绕它展开议论,可他的态度却像是在有意与它保持距离。

我还没来得及多想,他已经收回视线,“展会结束后,或许你该专注于更值得研究的课题。”他说得漫不经心,仿佛是在暗示我不必再关注这个话题。这是一种劝诫?还是某种刻意的引导?可我并不打算停下脚步。我抬起头,迎着他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道:“如果可以,我想成为您的学生。”

这句话出口的瞬间,我看见他微不可察地眯了眯眼,像是在重新审视我,片刻后,他淡淡地笑了笑:“我们会再见的。”然后,他离开了。在他走后,我依旧站在原地,凝视着展台上的模型。它的机械结构仍在灯光下投下完美的阴影,每一个齿轮、每一个衔接都显得那么精妙无比。多么完美的机器!在这一刻,我明白了赫尔曼的执念,也明白了——我已经踏上了同一条路。

4

我不会让这次机会溜走。第二天清晨,我在住所写下了一封自荐信。

*『囚徒第一年生日信』

【尊敬的洛伦兹教授:

您好。我是前日在莱顿工业与艺术博览会上与您交谈的学生,卢卡斯·巴尔萨克。自展会一别后,我实在无法抑制内心的激动与对您的景仰!冒昧致信,望请海涵。

  在博览会之前,我就有幸拜读过教授的文章,对您在电磁学方面的研究及您的电子论初步猜想产生了极其浓重的兴趣。而展会上与您简单而宝贵的交流,更是坚定了我想要加入您的研究室的决心。事实上,当我看到展台上那件伟大作品的瞬间,我就确信,它将成为我毕生的追求!虽然目前它只是个模型构想,但我坚信在您的理论指导及实验论证下,终有一日,“永恒的完美机器”将不再是空谈。

  另外,想必您已听闻又有一国科学院通过了类似“拒绝审理倍立方,三等分角,以及表现永恒运动的任何机器”这样的决议,这也许会使我们今后研究所付出的代价翻倍,但我绝不会退缩,毕竟献身科学的代价,我、或者说我的家族早就尝过了。我是说,我绝不认为这一系列研究是他们所谓的浪费工具、时间与才智。我们也并非是一无所获的!虽然并不想提及那个人,但他,我的父亲,在为这项研究耗尽家业后总算是得出了一些也许还不太成熟的理论猜想……至于那些试验记录和理论猜想的手稿,都附于信末。敬请教授审阅,也望您能给予宝贵的指导意见。

  感谢您于百忙之中阅读我的自荐信,期盼能成为您的学生。

您诚挚的

  卢卡斯·巴尔萨克】

信纸铺展在桌上,墨水尚未干透,房间内弥漫着淡淡的油墨气息。自离开那个家之后,我几乎从不再使用这个姓氏,哪怕在实验报告和学术文献上,我也只留下“卢卡·巴尔萨”这个名字。可这一次,我却提起笔,在信纸上郑重地写下了完整的姓氏。

巴尔萨克——一个响亮的贵族姓氏,一个能够为我带来优势的名字。在学术界,人们习惯性地对名门之后投以额外的关注,尤其是对于导师而言,一个出身良好的学生不仅意味着天赋,也意味着更丰富的资源和更优渥的学术环境。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光彩的,这只是一个策略,一种让我更容易获得这次机会的方法。作为一封正式的学术自荐信,它不仅承载着我的志向,也代表着我对这次机会的重视。我若只署名“卢卡·巴尔萨”,便显得太过随意,甚至有失庄重。而“卢卡斯·巴尔萨克”——这个完整而正式的署名,足以传达我的敬意,也能在信件落入阿尔瓦手中时,引起他应有的重视。

我将信折好,放入信封,写上阿尔瓦·洛伦兹的地址,然后,我将它投进了邮筒。信封落入邮筒的刹那,我的指尖微微收紧,这一封信,或许会改变我的一生。

接下来的几天,我过得比以往更加焦躁。每天清晨,我都会习惯性地检查邮箱,尽管明知道一封正式的回复不可能来得如此迅速。我去图书馆,查阅所有能找到的洛伦兹教授的论文,试图从中揣摩他的思维方式。这不仅仅是一次自荐,更是一次挑战——如果我的理论不能引起他的兴趣,那么这封信的下场不过是被丢进废纸篓。

时间过去了一个星期,我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但在第九天,一封盖着洛伦兹实验室公章的信静静地躺在我的邮箱里。我几乎是用颤抖的手指拆开信封——

“卢卡斯·巴尔萨克先生:

您的来信已阅。我对您的研究兴趣表示认可,同时,也对您的手稿表示一定的肯定。但理论归理论,实验归实验,如果您真的对这项研究抱有坚定的信念,并希望进入我的实验室,那么——带上您的手稿,亲自来见我。”

阿尔瓦·洛伦兹,这是他的风格。短短几句话,没有多余的修饰,也没有任何“欢迎”或“期待”之类的客套话。他并没有直接接受我,而是给了我一个机会——一个必须亲自争取的机会。

两天后,我站在了洛伦兹实验室的大门前。实验室的门很普通,深棕色的木质表面,没有任何浮夸的装饰,却比我印象中的任何一扇门都要沉重。因为我知道,一旦踏进去,我的未来将由这扇门后的那个男人决定。

门廊上有人来来往往,学徒、研究员、实验助理,每个人都步履匆忙,没有人注意到站在门口的我。我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敲响了那扇门。

门很快被打开,一名戴着眼镜的年轻助手站在门后,打量了我一眼:“请问——”

“我是卢卡斯·巴尔萨克。”我出示了信件,“洛伦兹教授让我来。”

助手视线在我身上停留了几秒,才侧身让开:“教授在实验室,请跟我来。”

穿过长廊,我终于看到了阿尔瓦·洛伦兹,他正站在实验台前,白色的实验袍下摆微微卷起,左手持着一张数据表,右手握着钢笔,在纸张上快速批注。他的动作干脆利落,眼神专注,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事能打断他的思考。即便只是一个背影,他的气场仍然让人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教授,巴尔萨克先生到了。”助手轻声提醒。

阿尔瓦停下笔,没有立刻回头,而是淡淡地道:“你手稿上的计算——有几个值得商榷的地方。”

他终于抬起头,目光落在我身上,这就是我和他的第一次正式会面,一次面对面的考验。

他没有客套话,也没有欢迎我。他只是把桌上的一叠计算纸推到我面前:“这部分——解释一下。”

我低头看去,发现那正是我手稿中的某个计算过程,被他用红笔圈出了几个公式,他在考我。

我脑中的紧张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思考模式。我快速浏览自己的计算,理顺逻辑,开始回答:“这里的推导基于麦克斯韦方程组,但为了匹配永动机的理论框架,我调整了……”“不对。”阿尔瓦打断了我,“你忽略了电磁感应的影响。”

我怔了一下,迅速重新检查推导过程。然后,我意识到——他是对的,他指出的错误并不致命,但如果要让理论真正成立,这个环节必须修正。

阿尔瓦看着我的表情,轻轻嗤笑了一声:“所以,你是想用这个错误的理论来说服我?”

这句话让我瞬间清醒,我迅速拉过实验室的白板笔,走到一旁的黑板前,抬手开始重写推导过程:“如果这样调整……”

阿尔瓦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实验桌前,双臂抱胸,看着我的推算。实验室里的人逐渐注意到了我们,几位研究员停下了手中的活,悄悄地围拢过来。我感受到他们的注视,但我没有停下。这是我的考验,我必须通过。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公式在黑板上不断延伸,计算越来越复杂。我能感觉到自己背后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浸湿,但我的手没有停下。

终于,在长达半个小时的推导后,我在黑板上画下最后一个等号。

整个实验室安静了一瞬。然后,我听见阿尔瓦轻轻地“嗯”了一声,“比你的手稿上好一些。”

我松了一口气,抬起手腕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然后看向他:“所以,现在我有这个荣幸加入你的实验室了吗?”

他低头看了一眼桌上的手稿,手指翻动着纸张,似乎在思考什么。然后,他终于抬起头,看向我:“明天来报到。”

*『囚徒角色推演6:校正』

【就这样,我终于拜入了洛伦兹的门下,以一张手稿作为代价,但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我本身远比那些手稿有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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