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正式约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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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月圆，金桂飘香。

蔡春禾临出门时，站在穿衣镜前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还特意抓了个帅气的发型。他和崔芒约好今天一起过节，而在他的心中，是把今天当成约会来对待的。

他满意地看着镜里的人，左手食中二指并拢，放在额前轻轻一挥，做了个帅气的动作。完事后他又不好意思起来，感觉此举幼稚又中二，红着脸拎着包，匆匆出门去。

他已在两天前搬回自己家，崔芒挽留过，但蔡春禾认为两人现在同居不合适，不清不楚的。崔芒尊重他的意愿，没有再坚持，当天就帮他搬了回去。

蔡春禾刚走出小区大门，就看到崔芒开着宝马等在路边。崔芒戴着一副宽边墨镜，咧嘴笑时露出满口雪白牙齿，整个人在金色的秋日阳光中闪闪发亮，说道。

“幺弟，中秋快乐！”

蔡春禾坐在副驾驶位，崔芒握了握他的手，又说道。

“买完东西先拜访你家和我小姨，然后再到福利院？”

“好，听你安排。”

崔芒笑呵呵地勾住蔡春禾的手指晃了晃，开车，出发。

崔芒买了几份中秋礼物，月饼、水果、大闸蟹，花了不少钱。

蔡春禾要自己付钱，崔芒不肯，说是买来孝敬未来丈母娘的。

到家后，两人各自去给长辈送礼物。蔡春禾想请崔芒来自己家坐坐，又担心父亲在家，被他看到后受刺激，大过节的闹不愉快。

敲门后，蔡母很快过来开门，今天过节她穿着色彩鲜亮的衣服，开心道。

“我晓得你今天一定要回来，早就等着你了。”

蔡春禾问道：“爸呢？”

“他出门买菜了，伢，今天中午就在家里齐饭？”

蔡春禾说道：“还是算了，崔芒送我来的，我们约好一起过节。”

蔡母探头向门外张望，说道：“他人呢？快请进来坐坐。”

“他到张阿姨家去了，这些礼物也是他买的。”

蔡母有些失望，说道：“应该请人家进来坐坐撒……你们现在感情蛮好？”

蔡春禾唔了一声，蔡母露出欣慰的笑容，让儿子稍等自己去打包炖好的排骨和牛肉，让两人带回去一起吃。蔡春禾懒得换拖鞋，便倚靠在门框上给崔芒发消息，说自己快好了，问崔芒什么时间走。对方很快回复他，说十分钟后在停车处见。

发完消息，蔡春禾随手翻看朋友圈，大家都在发节日相关的内容，冷不丁跳出一张照片来，一杯清茶，一块月饼，看上去冷冷清清的。蔡春禾看了一眼好友名字，冯钧。

他不禁有些愣怔，自上次的不愉快之后，自己跟冯钧已经很久没有联系过了。冯钧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淡出自己的生活，开始不在意某个人时，曾经有关对方的执念也开始松动了。

蔡春禾抬头看向天空，阳光灿金，天空湛蓝，云朵洁白，一切都是那么的澄澈、美好。

蔡春禾释然地笑了，点开冯钧的微信头像，犹豫几秒钟后，果断按下删除键，接着是对方的QQ、微博、淘宝、支付宝……最后是电话号码。

就这样，一点点的，冯钧告别了蔡春禾的人生。

做完这一切，蔡春禾再次抬起头来，仰望天空用力深吸一口气。

蔡母走过来，手中提着两个大保温桶，沉甸甸的装满母爱，说道。

“这是排骨烧藕，这是红焖牛肉，中午跟小崔一起吃……你的眼睛怎么红了？不舒服？”

蔡春禾揉揉眼睛，笑道：“冒得事，风把灰尘吹到眼睛里面克了。”

蔡春禾接过饭盒，母子二人轻轻拥抱告别，他便提着东西离开了。

他离开后不久，蔡父提着一大兜肉、菜从某个角落里走出来，向儿子离开的方向不住眺望，驻足原地许久后才去敲响家门。进门后，他看着堆了满地的礼物，问道。

“哪个送来的？”

“哎！你明知故问？除了你伢，哪个肯花钱买这好多东西。”

蔡父点头道：“唔。”

蔡春禾走到停车的地方，崔芒早已等着了，手里也拎着满满两大袋食物。

两人一见面，崔芒就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笑道。

“你拿的么斯？”

“排骨烧藕，红焖牛肉。”

“我小姨给我装了炸带鱼跟烧鸭，我们两个中午都不用做饭了。”

蔡春禾大笑起来，两人又开车直奔福利机构。

再见面时，那位曾经流浪的老太太的身体状况和精神面貌更好了，她一直都很惦记崔芒，一见面就握紧崔芒的手，久久不愿松开，还说要认崔芒和蔡春禾做干儿子。

中午两人留下吃饭，今天过中秋节，福利机构的伙食也相当不错，每人都分到一枚月饼，一份水果。蔡春禾把带来的食物拿出来跟众人一起分享，大家围坐在一起，热热闹闹，不分你我，一群毫无血缘关系的边缘人也算是团聚在一起，过了一个开心的节日。

饭后，崔芒一边开车，一边说道。

“幺弟，我想去黎黄陂路逛一下，看看那里有没有合适的铺面。”

蔡春禾吃得很饱，在午后阳光下昏昏欲睡，打着哈欠说道。

“人家出来约会都是做浪漫的事，你倒好，不是让我陪你献爱心，就是陪你赚钱。”

“赚钱啷个就不浪漫的嗦，是世上最浪漫的事。”崔芒笑道：“幺弟想做啥子？看电影？”

蔡春禾打了个哈欠，摆手道：“我开玩笑的，莫要理我，听你安排。”

崔芒点点头，让蔡春禾先小睡一下。

蔡春禾如同一只沐浴在阳光下的餍足猫咪，轻轻阖上眼，等再睁眼时已经到地方了。

两人停好车，在初秋的黎黄陂路上慢慢游览、闲逛。这一带矗立着无数历史建筑，时间在这条街道上镌刻下深厚底蕴，许多年轻人又赋予它别具一格的色彩与鲜活。

远远望去，黎黄陂路五彩斑斓，仿佛一道横亘于江城之中的彩虹。

崔芒边走边打量街道两旁商铺的装修风格，他走进一家咖啡店参观，买了两杯冰美式，跟蔡春禾一人一杯。冰凉苦涩的液体下肚，蔡春禾打个哆嗦，彻底清醒过来，舔舔嘴，问道。

“你的咖啡店考察的么样了？”

“哎……”崔芒咬着吸管，含糊道：“可能不开了。”

“你冒得钱了？”

蔡春禾大惊失色，崔芒冲他笑笑，说道。

“你这个脑壳成天在想些啥子？我有钱！就是感觉咖啡馆在武汉没得啥子市场。”

蔡春禾松了口气，又说道：“我们公司楼下的星巴克还有对面的瑞幸，武汉天地里头也有一家蛮大的%Arabica，哪个不是生意火爆？大半夜买咖啡还得排队。”

“我们这种小咖啡馆，拼不过人家的连锁店。”

“你不是说上海也有好多私人咖啡馆？”

“上海人口两千五百万，武汉人口一千三百多万，上海人洋气、小资，好多人都是从小喝咖啡喝到大的，那边的外国人也蛮多，咖啡需求量大，我们啷个跟人家比嘞？”

蔡春禾嗯了一声，想起来自己念小学的时候，电视上开始播放雀巢速溶咖啡的广告。广告效果太过诱人，蔡春禾肚子里的馋虫被勾起来，缠着妈妈给自己买咖啡。当时的咖啡还很昂贵，好不容易买回来，结果一喝味道却像中药……只喝了一次蔡春禾就再也不肯碰了，父母也不喜欢，他还因此被母亲批评了一通，后来那罐咖啡一直被放到过期丢掉了。

蔡春禾惋惜道：“那你打算么办？开酒吧？”

“酒吧也不得行，手续繁琐，还得有一些特殊关系，不然店开起来容易被找麻烦。”

蔡春禾咬着吸管，斜睨崔芒，坏笑道。

“崔老板人脉那个广，朋友也有好多，能冒得那方面的关系？”

“揍你呦！”崔芒一把揽过蔡春禾的肩膀，两人并排晃晃悠悠地向前走，大笑道：“我可是大大的良民，啷个可能会认识那种朋友的嗦！”

两人大笑一通，继续在黎黄陂路上走着，路过一家潮牌店又进去选衣服。

崔芒看上一件黑蓝色的棒球服外套，背后绣着一条威风凛凛的斗牛犬，他穿在身上，对着镜子不停地照着，似乎很喜欢这件衣服。

蔡春禾拿来一顶羊毛做的深咖色小礼帽，扣在崔芒头上，从镜子里打量他，笑道。

“好帅呦。”

崔芒得意地挑眉，说道：“我读书的时候可是万人迷，好多女娃儿都给我写过情书。”

崔芒边说边将衣服和礼帽脱下来，打算去结账。蔡春禾把它们接过来，说道。

“我来。”

崔芒没拒绝，结账后，崔芒一手拎纸袋，一手牵起蔡春禾的手，轻轻的晃啊晃。

蔡春禾有些脸红，紧张地四下看看。有些路人瞥了他们一眼，有些会心一笑，更多的人则是匆匆路过，不会去刻意留意两人。蔡春禾放松下来，也反手握住崔芒的手，说道。

“那你还开不开店？”

“开撒！我还在寻找商机。”

蔡春禾笑道：“你干脆开个猫咖馆，这种店现在好火。”

崔芒疑惑道：“猫咖是啥子？”

蔡春禾拿出手机查找大众点评，发现距离黎黄陂路不远处的泰兴里，就有一家评分很高的猫咖。然而不巧的是，他们过去才发现今天过节，猫咖休息。

正当他们一脸惋惜时，从院子里走出一个瘦小的老太太，长得慈眉善目的，穿着白色牛仔裤，西瓜红色的卫衣，打扮得相当时髦，语气温和道。

“你们找哪个？”

蔡春禾问道：“阿姨，今天店里不营业？”

“你们想撸猫？”

“对头！”崔芒忙说道：“我们好不容易才有假期，平时没得时间出来耍。”

老太太打开院门，热情道：“那就进来嘛，总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

两人忙不迭道谢，走进院子。这是一栋上个世纪的老建筑，古色古香的，墙根下遍布青苔，院墙上爬满郁郁葱葱的爬山虎，环境清幽，就连空气也湿漉漉的。院中摆着一张小木桌子，一只圆滚滚的橘猫正趴在桌上睡懒觉，晒着太阳，翻着肚皮，悠闲地打着小呼噜。

这种环境蔡春禾一眼就爱上了，整个人也放松下来，脸上挂着惬意的笑容。

进到店里，两人选了撸猫情侣套餐，老太太还热情地端来月饼给他们吃。蔡春禾要付钱，让崔芒端着两份猫罐头先进去，没想到下一秒，就听见崔芒在店里惨叫道。

“幺弟！幺弟！快来救我——”

蔡春禾被吓了一跳，急忙飞奔进去，看清店里的情景后直接笑喷了。

只见崔芒浑身僵硬地站在门口，双手拿着猫罐头高高举起，脸都吓白了。他脚边围着十几只不同品种的可爱猫咪，全都虎视眈眈地盯着他手里的罐头，大声喵喵叫。还有几只比较活泼大胆的，一个劲地扒拉崔芒的裤腿，还有一只跃跃欲试，想跳到他的肩膀上。

蔡春禾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原来你真的吓猫子！”

“没得没得！”崔芒紧张道：“就是好多猫子怪吓人……哎你不要笑！先来救我撒！”

蔡春禾边笑边将崔芒手里的猫罐头拿走，说道。

“它们这是看见你手里的罐头了，眼馋得很。”

罐头被拿走后，一群猫咪立刻喵喵叫着跟着蔡春禾跑了。崔芒松了口气，拍着胸口道。

“那么多猫子一起围上来，吓死个人。猫子那么小、那么软，我都怕把它们摸坏。”

蔡春禾坐在椅子上，用小勺舀了罐头喂猫，主打一个雨露均沾，说道。

“怎么可能嘞？你就是胆小！”

“……哎，你还说！”

崔芒大叫着扑上去，把猫咪全都吓跑了。他用胳膊圈住蔡春禾的脖子，另一只手猛揉对方的脑袋，把蔡春禾揉得哇哇大叫，一边挣扎一边求饶，再也不敢笑话崔芒了。

老太太要去准备今晚的团圆饭了，让两人随意，这个房间里有猫有狗，隔壁房间还养着一些其他小动物，都可以去参观。

蔡春禾顶着个鸡窝头，在崔芒肩膀上锤了一拳，不理对方，气鼓鼓地开始撸猫。

崔芒将那只趴在蔡春禾大腿上的布偶猫抱走，将自己的脑袋伸过去，眼睛亮晶晶的。

蔡春禾没好气道：“做啥子？”

崔芒笑道：“幺弟也学会四川话了。”

蔡春禾白了他一眼，又把布偶猫抱回来，崔芒又将它抱走了。

布偶猫：“？？？”

蔡春禾：“……”

“不许摸它，我吃醋。”崔芒笑嘻嘻的，撒娇道：“撸我。”

“哈哈哈哈哈——”

蔡春禾大笑起来，崔芒也笑着牵起他的手，去隔壁参观其他小动物。

这家猫咖的小动物员工阵容相当强大，小院里不断传来崔芒的吼叫声。

“哎呦！草泥马，这里有草泥马——长得好大呦！”

“幺弟你快来看，还有小粉猪！”

“幺弟幺弟！你看，干脆面——”

“啥子？！还有大老鼠——哦哦，金丝熊？金丝熊是啥子嘛？”

“哎！幺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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