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来人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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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节过后没几天就是国庆节，武汉作为旅游城市且十月已经凉快了不少，节假日期间游客暴增。蔡春禾看到网上有人拍的江汉路，人头攒动，人山人海，他被吓得根本不敢出门。

崔芒的两家饭店在黄金周期间也生意火爆，他几乎整天都待在店里，两家店来回跑，根本没时间出来约会。

蔡春禾闲得无聊，一号回父母家一趟，结果在沿江大道上被堵了大半天，他决定这七天坚决不往远处跑，最多就在附近逛一逛。二号他跟隔壁邻居一起吃午饭，三人打了一下午牌。往后几天里，他几乎整天待在家里，吃饭、睡觉、画画……人都有些颓废了。好不容易盼到八号上班这天，一出门，阳光明媚，气候宜人，空气带着秋天独有的干爽扑面而来。

等待电梯时，蔡春禾发现隔壁货梯有几名装修工人正在往里面运水泥沙土。等他到公司后，就听到从楼下传来叮叮当当的敲打声音，好像是在搞装修。

蔡春禾元气满满地说道：“小沫，早上好。国庆七天玩得开不开心？”

“别提了！”小沫趴在桌上，有气无力道：“我跟姐妹们到重庆旅游，差点就被挤死在那里了！洪崖洞你晓得不？那上头通通都是人，拍照都冒得好地方，简直吓死个人！”

“你们年轻人冒得经验，国庆黄金周，当然要在家里补觉。”

小沫摆摆手，没有精神再说话，直接趴在桌上睡觉去了。

蔡娇今天又没来，蔡春禾失去午餐搭子，正纠结吃什么时，帅哥给他打来电话，说道。

“春春，一起去吃午饭？”

“好，电梯里见？”

“……我不在公司，我们在壹方的苏梅花园见吧，我请你吃泰料。”

蔡春禾来到壹方五楼，帅哥坐在餐厅外的一个餐桌旁，远远地冲他招手。

蔡春禾走过去，问道：“你今天怎么不在公司？又提前翘班了？”

帅哥顿了顿，说道：“没有，我辞职了。”

蔡春禾愣道：“你要跳槽了？新公司在哪，离中泰大厦远不远，以后还能一起吃午饭不？”

帅哥沉默片刻，轻声道：“春春，我要离开武汉了。”

蔡春禾彻底愣怔住，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塔罗预测得可真准啊。

帅哥解释道：“我老公也要跟我一起走……准确来说，是我跟着他走。青岛有一家新开的私立医院，想聘请他去做血液科的主任，工资待遇比这边好很多。反正我那个工作，在哪里都能重新找，私人接单也能糊口，反正上一家公司给的也不算多，还总加班。”

蔡春禾勉强扯起一个笑容，问道：“是暂时过去，还是……”

“我们打算在那边定居，武汉的房子好贵，我们都买不起，青岛的还稍微便宜点。”

蔡春禾点头道：“你是山东人，这样也算是回到老家那边……但青岛不能结婚吧？”

帅哥深吸一口气，从包里拿出一张请帖，双手捧着它，郑重地递给蔡春禾，幸福地说道。

“……所以，春春，我们要结婚了。”

蔡春禾双手接过那张带着淡香味的请帖，封页的照片上，帅哥和医生幸福地依偎在一起，笑容甜蜜，眼神里满是对未来的向往。照片下有两人的婚礼地点和时间，十月二十八号。

“本月二十八号？！”蔡春禾惊讶道：“时间会不会有点仓促啊？”

帅哥叹气道：“哎！没办法啊。其实九月初的时候，我老公就接到那边的邀请了，只是一直没有拿定主意要不要过去，国庆节才确定下来，立刻通知在这边的亲戚朋友。”

“那你们的婚礼打算大办，还是？”

“当然要大办啦！一开始不想大操大办，是怕他们医院的同事说三道四。现在我们都不打算在武汉待着了，也不用在意那些人的眼光，随便他们说什么了……大办，一定要风风光光地大办！人这辈子还能结几次婚啊……哎，春春，我不是那个意思！”

蔡春禾笑道：“我知道，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你尽管提。”

帅哥嘿嘿一笑，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还真有事要找你帮忙。我是个外地人，对这边不熟悉，又听不懂武汉话，买烟、酒、喜糖什么的，找不到合适的地方，也害怕被坑。你是本地人，肯定比我熟悉，我想麻烦你，让你帮我张罗一下婚庆相关的事宜。”

从今天到他们结婚，只有半个多月的时间了，这期间他们不仅要忙结婚的事，还得忙着搬家。医生已在昨天提前到青岛办入职手续、租新房、接应搬家公司、布置新家去了，等忙完这一切后，再在婚礼之前赶回来。帅哥则独自留在武汉，处理这边房子退租以及婚礼筹备等相关事宜，每天都忙得团团转，时间非常仓促。

蔡春禾爽快道：“没问题！我每天下班后还有双休日，都有时间，我陪你去买。我们一般都是去汉正街，其他地方也有一些……哎，实在不行还可以淘宝嘛。”

“好好！谢谢你，还有就是……”帅哥双手合十，不好意思地说道：“还有件事也想麻烦你，我们现在租的房子，家里已经基本被搬空了，房子也准备退掉了，住酒店又好贵，我想多攒点钱付首付。春春，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收留我几天？”

“就这事？可以啊！你跟我还客气什么，只要你老公不介意，你随时可以搬来住。”

“他敢！我是担心崔大哥介意，嘿嘿嘿。”

“他蛮通情达理，也不会介意的。”说着，蔡春禾开玩笑道：“哎！当初明明不是说过，我们两个凑合着过吗？结果你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帅哥哈哈大笑道：“我没有呀，我还是好爱你的呢！要不然，你也一起搬来青岛住吧，我们三个人一起生活，还能玩3P……”

蔡春禾呸了一声，作势要揍帅哥，被对方嘻嘻笑着躲开了。

饭后帅哥还有事要忙，告别后匆匆离开，并约好明天搬来住。

蔡春禾独自往公司走去，心情不免有些惆怅。

他与帅哥虽认识时间不长，但两人相见恨晚，不仅性格合得来，在许多事情上也观念一致，他是把帅哥当作真心朋友来对待的。然而这个才认识半年多的朋友，马上就要离开武汉了，说不难过肯定是假的。郁闷的蔡春禾给崔芒打去电话，说了这件事，崔芒叹气道。

“我也是今天才晓得，他们两个要搬家到青岛了……哎！医生那个龟儿子好不讲义气，这么大的事情也不提前跟我讲，搞得我手足无措，心里头也蛮不舒服。”

蔡春禾说道：“帅哥想搬来我家住几天，你同意不。”

“我有啥子不同意的？他要买啥子东西也来找我，我晓得几个地方，价格蛮实惠。”

蔡春禾叹气道：“他们都要走了，我蛮舍不得，以后也不方便见面了。”

崔芒安慰道：“没得啥子不方便的，他们在青岛，又不是国外，就算是国外，现在的交通工具那么发达，一趟飞机就到了撒！再说，平日里还能发微信，打电话。”

“感觉不一样……”

“没得啥子不一样，在武汉的时候大家也不是每天都见面，有空带你到青岛找他们耍。”

蔡春禾吸吸鼻子，看着街头的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还是有些闷闷不乐的，忽然问道。

“你会回成都吗？你……会不会也离开我。”

电话那边一怔，许久后，崔芒继续说道。

“幺弟，想开些，天底下没得不散的宴席，这世上也没有人能一直陪着你。”

蔡春禾说道：“那天我算塔罗牌，说最近会有人离开我……我不希望那个人会是你。”

崔芒顿了顿，说道：“幺弟，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不会离开你的。如果我想回成都发展，上次我就不会回武汉了。武汉有我的事业，还有你，我舍不得离开你。”

闻言，蔡春禾心中热热的，仿佛有一股温泉水淌过，他吸吸鼻子，说道。

“我怕……我们走不到最后，结不成婚。”

这段时间两人太甜蜜了，以至于忽略了一些现实的东西。蔡春禾以及身边的人，好像都已经默认两人会走到一起，但塔罗的预言、帅哥的离开、北京的邀约……无不再提醒着他，感情这种事谁都说不准，这条路上有太多未知的变数还在等待他们。

崔芒无奈地说道：“你都不走！啷个就晓得不行了吗？叫你不要迷信，你偏不听……”

“我在走。”蔡春禾有些委屈地说道：“可是这条路太难走了，哥！我曾经以为自己会跟冯钧走到最后的，没想到……我承认，我很软弱，是个懦夫，但我是真的害怕啊。”

崔芒想了想，说道：“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蔡春禾深吸一口气，看着中泰大厦那高耸入云的楼顶，咽下泪水，笑道。

“不用了，我要去上班了，我……不是小孩子了，我只是抱怨几句，会想通的。”

崔芒说道：“你心里头有啥子不痛快，一定要跟我讲，晓得不？莫要一个人想东想西。我这个人嘴巴笨，不会讲话，要是有啥子话讲得不对，你也莫要放在心上……幺弟，我爱你！”

“哎，我晓得。”蔡春禾破涕为笑，说道：“之前冒发现，你这个人也蛮肉麻！”

崔芒呵呵笑了几声，两人又寒暄了两句，这才挂断电话。

蔡春禾站在电梯里发呆，脑子里塞满杂七杂八的东西，孤寡命、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会有不好的事发生……他不住叹气，搞不懂究竟哪个大师说的才是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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