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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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天庭东北角的华盖宫隐在浓雾般的云翳里，檐角镇着西王母赐的玄冰兽首，吞吐的寒气将方圆十丈的云海凝成霜晶。

华盖宫的寒气渗入青玉砖缝，敖丙倚在玉榻上，天青色长发如藻荇散落腰间。额前一对白玉龙角泛着淡青光晕，尾椎处却垂着条苍白龙尾——本该流光溢彩的鳞片枯如败絮，尾尖软塌塌蜷在云毯上，像段蒙尘的雪缎。

哪吒踩着风火轮从天门一路飞掠到华盖宫门时，值日的仙侍这回倒是来得及拦人了————

"海会大神留步！"仙侍提着琉璃盏追来，冰雾在睫毛上结出细碎白霜，"华盖星君今日不见客......"

火尖枪擦着仙侍发髻钉入宫墙，惊得玄冰兽首咔咔开裂。哪吒拂开混天绫荡起的火星，眼眸抬起，眸光如电："本太子是客？"

殿内倏地传来玉器坠地的清响。仙侍不敢再拦，只得垂手恭敬立在一旁让人进了宫殿。

殿门轰然洞开的刹那，敖丙抬眼看到来人，身体不受控制地猛然瑟缩，龙尾反射性地抽搐起来，脖颈浮现细密的龙鳞。

他上次未反应过来没有向哪吒行礼已是不敬，这会不得不压下恐惧撑坐起身，颤着唇开口行礼：“三太子……不，海会大神……”

哪吒红衣卷着莲香闯入，正见玉碗打翻在榻旁，他枕边慌乱散落半块啃剩的茯苓糕。

少年神明走近，挑眉扫过案几上沾着糕屑的布雨册，目光落到瑟瑟发抖的华盖星君身上，忽然单膝压上冰榻。

敖丙本能地向后缩，残尾却在退避时被对方擒住。少年神明带着莲香的手指按上枯槁的龙尾，惊起一片细密的龙鳞。

"疼么？"

这句近乎温和的询问比靠近的哪吒更让敖丙惊惶。他猛然仰头，恰见哪吒垂眸审视龙尾的侧脸——当年杀神眉心的凌厉煞气，此刻竟被长睫投下的阴翳柔化成某种近似怜爱的神情。

“……不疼。”敖丙不知如何应对，僵坐着纠结半晌只能吐出这两个字。

“龙筋。”哪吒垂下眼帘，放下他的龙尾，“上次说了，用三昧真火炼七七四十九日就能接回去。”

敖丙努力克制自己的身体反应，回身取出玉匣，看着哪吒掐诀为自己那截缠绕金纹的龙筋施术，喉头滚动。

他明明记得这双手曾握着乾坤圈砸碎自己颅骨，也听闻面前这少年神仙是多么嫉恶如仇，凛然傲骨，此刻却见对方眼尾微垂，唇角轻抿，怕是与千年大妖对战时都没这么认真。

炼化的赤焰自哪吒指尖燃起时，敖丙下意识闭眼。预料中的灼痛并未降临，唯有暖意顺着周身游走，如春泉化开冻土。

他偷偷睁眼，看见跃动的火光。

敖丙怔怔的看着，记忆里猩红的痛楚似乎淡了，唯余眼前赤橙的暖光，映得哪吒眉间朱砂像朵将绽的莲，就连残破龙尾似乎都被这热度侵染了，不再冰冷刺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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