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打你。我可以打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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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青夏看到，季永泽眼神中的动摇。

季永泽有想躲避，但目光还是努力只放到钟青夏的脸上。他的眸里有危险的欲望，似乎下一秒就要带动他的身体行动，然而这份冲动却很快被某种恐惧克制住。

他在害怕。害怕什么？钟青夏莫名感到，他害怕的对象，并不是自己。

总而言之，钟青夏没有看到，也没有感觉出，他有厌恶、嫌弃的情绪。

“你去那儿坐着。”钟青夏移开视线，抬手指着沙发，说道，“我去卫生间洗把脸，等会儿回来。”

钟青夏走出卫生间时，除了眼角仍带着红之外，看上去仿佛已经平复情绪。季永泽照他说的坐在沙发上，目视着他看都没看自己一眼，从自己面前走过。

“我要打你。”

一分钟后，钟青夏慢慢走回到季永泽身旁，说道。

“只骂你根本不解气。”钟青夏的手里拿着一个枕头，他平静地看着季永泽，淡淡道，“你可以当做我是对以前的你，反正都是你。我可以打你吗？”

“……好。”

季永泽话音刚落，枕头就已经砸到他的身上。

“说实话说真话把话说清楚能要了你的命吗？袒露内心真实想法，难道真的跟杀了你一样？！你好好跟我说，是会死吗！”

钟青夏抓着枕头的一角，将枕头狠狠打到季永泽身上，嘴里不断骂着三四年前的季永泽，也是现在的季永泽。

“为什么不跟我说？为什么！跟我说了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你这个胆小鬼，你就是胆小！你害怕什么为什么不好好跟我说！你不是爱我吗为什么不跟我说！你也太好面子了。你怕我嘲讽你吗？我嘲讽你就让你那么难受吗！你觉得我喜欢你会真的嘲讽你吗？你就那么怕被人嘲讽吗！”

季永泽抬手臂护住脑袋，因此钟青夏看不清他的脸。就应该这样。钟青夏心想。如果他傻乎乎让他打他的头，他反而更要气疯。他打他又不是真要把他打进医院，他选择用枕头，就是因为可以不用控制力度，不会打伤人，又能打很久很久来泄愤。

“每次你都是让我想一想我有什么错……你自己根本，从来都没有站到我这里！我可以理解个人前途很重要。但是，你如果被放弃，你是什么心情？”

大人的那一面理解你答应你，孩子的那一面对于这件事真的想大哭大发脾气。

现在还在意。刺还扎在心上。不，刺已经拔掉了，只不过碰到那个伤口时还会疼。

“如果你是想去喜欢别人的话，我只要比过那个人，战胜那个人变成那个人就好，我会很努力用尽一切办法挽留你。但你是为了你自己的理想前途。我跟谁比啊，我去战胜谁啊，变成谁啊。我怎么挽留你？我要毁了你的理想前途吗？我要伤害你吗？我做不到。”

但我肯定也有私心，所以痛苦。

“如果我一直还对你和我的感情抱有期待，希望你爱我选择我，我会一直痛苦。我只能用你不爱我不爱我不爱我！……来洗脑我自己，一直洗脑到现在。没有感情就不会在意就不会特别痛苦。你现在不让我那样想，你是又要让我拉回痛苦里吗？”

……

从初夜造成的阴影，到过去的怨念，再到被分手以及分手后的所有痛苦，钟青夏没有再压抑克制，全部都带着情绪怒吼而出。

他不停歇地抬起手臂又落下，枕头一次次打到季永泽身上。

“……好累。”

枕头先一步停止了攻击，然后是钟青夏的声音，慢慢变慢，变平，变低。

“胳膊好酸……”

听到钟青夏嗓音嘶哑无力，季永泽放下手臂，看到钟青夏已经把枕头丢到沙发上，然后坐到了自己身旁，疲惫得重重呼吸着。

“……青夏。”季永泽踌躇着，探手摸到钟青夏的手臂，怕被拒绝赶紧说道，“我帮你揉一揉。”

他轻轻揉捏钟青夏的手臂。钟青夏没有拒绝，只感受着手臂上传来的酸痛。

挨打的人，正在给打他的人按摩……

“疼吗？”钟青夏问道。

季永泽愣了下，道：“不疼。”

枕头虽然不硬，但是还是会打出痛感，只不过这种程度的痛完全可以忽略。

“……哦？”

注意到钟青夏语气与眼神的异样，季永泽才发觉，自己的回答有误。但他又仔细想想，这问题本身就带点儿“陷阱”的性质——不管怎么正面回答，都会被对方“挑刺”。

“不疼的话，”钟青夏将手掌握住，抬起来，“枕头换成拳头吧？”

“……”季永泽还在勤勤恳恳给他这条握拳的手臂按摩。

“但我现在没力气了，”钟青夏又松开手，放下手臂，耷拉肩膀全身松懈道，“拳头也不会很疼吧。”

钟青夏身体往后倾斜，倚着沙发靠背。屋子里安静了。钟青夏没再说话，季永泽手上按摩的动作也没停。

“我要补偿。”钟青夏开口道。

“嗯？”季永泽看着他。

“我凭什么不要……”钟青夏像在喃喃自语，说完，眼睛看向季永泽，“你不是说，你不知道怎么弥补，你过去给我留下的阴影伤害吗？”

“……嗯。”

“那也要弥补，不知道也要弥补！”钟青夏“腾”地坐直身体，情绪激动道，“用你那个留学三年就拿到博士学位，以后还要教越来越聪明的大学生们的脑子好好想想，怎么弥补！用你想做要做必须做的所有好好弥补！我要补偿！我要补偿——！”

钟青夏又是拍沙发又是要跺脚，整个身体在沙发上扑腾着。季永泽：“好，好……”

“你那么自私，我也要自私！我凭什么不能自私！”

“你可以。你能。”季永泽真怕他嗓子吼破从沙发上摔下去，说道，“我听你的。我会补偿你。”

钟青夏闭上嘴，坐在沙发上静止不动了。

“青夏。让我弥补吧。”季永泽看着钟青夏，嗓音沉稳，认真说道，“用一辈子弥补。”

钟青夏瞥了他一眼，冷笑道：“动不动就一辈子，真幼稚。”

“……”

“你哄小孩呢。”

“我是说真的。”季永泽缓缓道，“真的。一辈子。”

钟青夏慢慢敛起笑容，也认真了。他看到，季永泽的眼睛里有光，还有自己的倒影。

他给了季永泽弥补的机会，给了两人重新开始的一丝希望。

季永泽的手不再是推开他，而是紧紧握着他的手臂，不肯松开。

钟青夏的唇角，再度慢慢扬起。

“那你先弥补到，让我相信你吧。”他说道。

“好。”季永泽点头，答道。

“我累了，你把我抱到床上吧。”

“好。”

季永泽顺从地起身，把钟青夏从沙发上横抱入怀。钟青夏也顺其自然地抬手，搂住他的脖颈。

“重吗？”

“不重。”

“骗人。刚吃完饭，怎么可能不重。”

“我能抱动。”

可以，不否认“重”了。钟青夏也不戏弄他了，怕他万一不小心力气不稳摔倒了。

虽然以前也抱过，但是次数太少了，钟青夏感觉自己跟被第一次抱没什么区别。如此近距离，钟青夏能嗅到他身上的气味儿，两人呼吸都交融在一起，可以察觉到两人的呼吸频率。

这个距离好适合接吻——钟青夏忽然想道。他感觉自己有些紧张，有些害羞，还有些兴奋。

“季永泽。”

“嗯？”

钟青夏清清嗓子，说道：“从现在开始，以后，你想摸我就摸我，想对我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准忍不准克制，不准找借口。”

季永泽略微停顿了下脚步：“……？”

钟青夏：“我想体验你变态的样子。”

季永泽：“……”

钟青夏：“弥补。在这方面我一直都没有获得过满足。我好奇……”

不知为何，钟青夏说到“好奇”这个词，脑海里自动蹦出一句：好奇心害死猫……

“好。”

季永泽已经走到床旁了，缓缓俯下身把钟青夏放到床上。

答应得真快。钟青夏边心想，边用手肘撑着身体要起来，然而一道阴影却在此时罩住他。

床垫往下一陷，钟青夏直视着忽然近在咫尺的季永泽的眼睛，瞬间明白过来要发生什么，还来不及说话，季永泽就吻住了他的唇，并把他压到身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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