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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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鹤舟的眼泪从眼睛里滑落，散在水中。

视线逐渐模糊的时候，一股柔和的力量将他抛起。

尹鹤舟看见了一张美得不似凡人的脸，平静地与他对视，让他忘了自己刚刚还感到无比无助。

在对视中，他失神了。

待尹鹤舟回神，他已经回到了岸边。如果不是因为衣服还湿着，尹鹤舟大概会以为刚刚的一切只是一个梦。

他第一时间向水里看去。水面上正漂浮着一个水凝成的人形，祂的脸也是由水凝聚成的，本就不分明，尹鹤舟隔得远看去，看不清楚。

但他知道刚刚就是祂救了自己。

祂垂眸看着尹鹤舟，眸子里溢满了神性般的温柔。

像母亲一样。

明明是那样温和的视线，尹鹤舟却感到无法承受。他移开自己的视线，低着头注视自己的双手。

这个天气的水有点冷了，脱离了窒息感后，尹鹤舟才意识到他已经冷得瑟瑟发抖了。

温和的神明主动开口了：“你好，来自异世界的生灵。”

“您、您好。”尹鹤舟紧张得结结巴巴。

因为实在不知道能够说些什么，尹鹤舟只能沉默了。

他看向埃克斯，用眼神向它求助。

向来能说会道的埃克斯不知道为什么也一言不发，尹鹤舟还指望它说点什么缓解此时的尴尬。

神明不知，或者说并不在乎尹鹤舟内心所想，自顾自说到：“我不能答应你的请求。”

什么？尹鹤舟心里冒出很大的疑惑。他还什么都没说，神明就已经知道他想说什么了？

他崇拜地看着神明，没想到神明竟然在他的注视下后退了一步。

祂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语气也稍显严厉：“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我知道于你族，求欢淫是本性，这一次我便不追究，下次便不许了。”

尹鹤舟僵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我吗？”

埃克斯这时候知道跳出来了。它藏在尹鹤舟的颈窝里，悄悄和尹鹤舟咬耳朵：“大人，那首歌是本世界早期生灵祈求神明垂怜的。”

尹鹤舟仍不能理解，震惊道：“可这也太露骨了……总不能是早期生物都想和神明做、爱、吧。”

他因为震惊而没有控制住音量，不止埃克斯听得清清楚楚，水神也忍不住侧目看他。

而埃克斯的声音变得更小了，尹鹤舟隐隐从中听出几分心虚。

“那不是……您是魅魔嘛，这个，不同的个体有不同的诉求，您这个种族天性……”

就差直接说魅魔就是喜欢做爱的‎‌‍‍淫‍‎‍‎乱‍‌‌‎‎种族了。

尹鹤舟感到心梗，他想说这是污蔑，话还没出口，自己又觉得无力反驳。

神明都这个反应，他是魅魔这件事几乎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

而魅魔的出名点，人尽皆知就是那什么。

尹鹤舟只能用苍白无力的语言试图和神明解释，他不是那种没有节操的魅魔，他是受过义务教育的三好学生·魅魔。

说来搞笑，其实他在一天前都还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人类。

神明接受了他的解释，尹鹤舟于是又趁热打铁问祂自己唱的歌在神明眼里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怎样才能不唱成这样呢。

神明摇摇头，告诉他自己不知道。

祂掌控世间所有与水相关的东西，这其中也包括生命。但很遗憾，掌管生命这么久，人心也一直都是祂捉摸不透的东西。

尹鹤舟又道了一次歉，才向水神提出邀请，希望祂能够回到神明之位，将入侵者赶出这个世界。

水神悯然地注视着他。

然而在尹鹤舟说完以后，只得到了祂轻描淡写的一句：“我不愿。”

尹鹤舟第一反应就是不能理解。

他不是觉得神明就一定要垂爱众生，可水神刚刚看他时的仁慈也不像是假的。

更何况水神刚刚还救了他。如果不是因为仁慈，尹鹤舟不知道祂为什么要把自己救上来。

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水神是仁慈的。

更何况回归神位这件事不只是与人类有关。若是这场浩劫不被终结，遭殃的不仅是世界上的其他生物，也包括众神明。

尹鹤舟还想说点什么，可水神已经作势要离开。

尹鹤舟赶紧把埃克斯拉到自己面前，慌张地喊：“现在要怎么办！”

埃克斯晕头晕脑地晃晃，看起来起不了半点作用。尹鹤舟直接把它丢出去，普通一声掉进了水里。

“啊——”埃克斯大喊一声。

尹鹤舟对水神说：“请等等！”

水神看他，眼神示意他有话就说。

尹鹤舟：“我的朋友有话要跟你说……”

他指着水面上漂浮的埃克斯，此时埃克斯正狼狈地划着水。

听到尹鹤舟的喊话，埃克斯马上挣扎着飞起来，飞到水神面前。

它用尹鹤舟听不懂的话语和水神说着话。然而水神也听不懂——这是当然了。

只是水神神情变了。

祂伸手捧起了埃克斯，细细打量起来。

祂轻捏着埃克斯藏在绒毛下的尖尖的耳朵，不知怎么的笑了一下。

“竟然是你。”祂说。

松开埃克斯后，水神向尹鹤舟伸出一只手：“来吧，孩子。”

尹鹤舟试探着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一瞬间光芒四射。刺眼的光芒让尹鹤舟只能用另一只手捂着眼睛。

等光芒散去的时候，水神已经变成一个站在他手心里的水做的小人了。

尹鹤舟一呆，揉了揉眼睛，再看，手里的水神换了一个叉腰的姿势，用并不明显的眼睛盯着他。

“我会和你一起，帮助你找到所有神明，但我不会帮你驱赶那些半魔，这一切还是要看你自己。”

——

水神已经找到了，虽然目前的情况和预期的不太一样，但至少也算是成功踏出了第一步。

尹鹤舟问埃克斯和水神说了什么才得以让祂回心转意，但埃克斯难得不话痨，搪塞过去了。

尹鹤舟尊重它的隐私权，不打算多问，但埃克斯表现得太心虚了，反而让尹鹤舟更加好奇。

尹鹤舟只能把这好奇埋在心里。

他们找了个附近的酒店住下，埃克斯把自己塞进了抽屉，回到了它心心念念的“黑暗环境”，留下不情不愿的水神和无地自容的尹鹤舟。

如果不是因为刚刚在尹鹤舟洗澡的时候，水神忽然闯了进来，尹鹤舟压根不会感到尴尬。

尹鹤舟不知道水神是什么时候进来的，他一直无知无觉，直到一个转身忽然发现祂盯着尹鹤舟的小腹看。

尹鹤舟差点被吓得一个脚滑摔倒在地。

他支支吾吾让水神出去，却碍于身份不知道应该用什么语句来说，红着脸用毛巾把自己的身体裹住了。

水神遗憾地收回了视线，问：“听说你还变不了魅魔？”

尹鹤舟呆呆地回答了是。

水神又像来的时候一样突然走了。

确认祂走了，尹鹤舟才飞速洗完澡、穿上衣服。

总之是不敢再看水神了，不光不敢看，一想到水神可能在看自己，他也受不了。

因为过于尴尬，埃克斯也已经“闭关”，尹鹤舟也躲了出去。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为了奖励自己，尹鹤舟在附近的美食街里买了一份烧烤。他提着袋子往回走的时候，有个莫名其妙的人狠狠撞了他一下。

尹鹤舟差点摔倒，稳住身形以后第一时间去找人，人已经跑了。

幸好尹鹤舟也没什么损失，只是被人故意撞了有点难受，转头就忘了。

没想到这只是个开始。

一路上，尹鹤舟差点被奇怪的人拽上车，好不容易脱身，又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人跟踪。

对方表现得太明显了，尹鹤舟想不发现都难。

他绕了点路，确认对方已经不见了才打算回去。

此时有点晚了，尹鹤舟看着天黑了，为了早点回去，他从小巷子穿过去。

原本只有他自己脚步声的巷子里忽然多了一道脚步声，尹鹤舟心下一惊，脚步加快。

在离巷口还有几步远的地方，有人‎‌‎‍‍大‍‎‍‌力‌‎‍‌‎抓住尹鹤舟的肩膀。

一个硬硬的东西抵在他的后腰。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后说：“我又抓到你了。”

尹鹤舟的心都凉了。

原本他应该是想不起来这个声音的主人是谁的，可是这句话一出来，他马上想起来了——那个杀了他两次的人。

他紧张得说不出话，而罪犯好像没有意识到尹鹤舟的害怕一样，还笑着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尹鹤舟问：“你为什么要找我？”

这是他最疑惑的。

埃克斯说被魔气感染的人会不可控制地造下杀戮，却没说他们会一心追着某一个人杀。

尹鹤舟之前跟他说过的话都不超过两句，实在是想不出对方对自己这么大的怨气都从哪里来的。

罪犯低沉地笑起来。

“我不知道。”他说。

“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告诉我……找到你，抓住你，然后，杀了你。”

他的声音像毒蛇一样爬过尹鹤舟的后颈，让尹鹤舟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恶心。

尹鹤舟有点想吐，手里的烧烤也不香了。

现在这种情况，跑大概也跑不了，尹鹤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时间回溯的能力给了他底气，尹鹤舟现在并不担心。

他只是在想，待会应该怎么先发制人。

罪犯意识到了他的走神，突然癫狂起来：“你为什么忽视我！”

尹鹤舟无语。他不沉默还能干什么，求饶？想也知道没用。

干脆沉默到底。

罪犯却把刀收回去了，强迫尹鹤舟转身看他。

“你看着我！”他的表情很恐怖。

尹鹤舟看着他，忽然觉得……

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

尹鹤舟眼都不眨，把手里的烤串扎进了他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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