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什么时候能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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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烈交锋过后，钱壮壮于清晨在网上发了一篇道歉声明，然而字里行间毫无检讨的意思，反而一副势要将对方拖下水的架式。

“……我们仨同年出生，自幼一起长大，一起去附小上学，一起去少年宫学艺，手牵手结伴而行的日子至今难忘。后来，叔叔阿姨因为违反政策被开除，甚至上了电视台出镜检讨，成了那年的典型事例，我们才就此分开。再见面时大家都感到意外，除了由当初的小豆芽长成大人之外，身份和称呼也发生了变化，我依然叫钱壮壮，而他已经由秦杳杳变成秦杳。”

秦杳知道钱壮壮迟早要为这碗醋包顿饺子，他也一早就做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爸妈的词条窜上热搜，那些画面被疯狂转发广为流传时，一种名为崩溃的情绪还是占据了上风。

“要不要过来我这边喂鸽子？”沈修竹人在国外，没法隔着太平洋拥抱他，只能先斩后奏地替他跟程思诺请了一周假，让他搭最早一般飞机溜到伦敦，美其名曰陪着自己，其实怕人儿想不开。

“我没事，”秦杳沮丧了好久才抬起脑袋面向屏幕，“我很好！”他又坚定地说了一遍，像是给自己打气。—“我肯定还会更好！你不用担心我。”

“我相信你。”

虽是这么说着，沈修竹眼里的担忧就没停过。那些年幼往事于秦杳而言就像发霉的天气，晒不尽又干不透，年复一年的困扰着他，沈修竹只要想到此处就不免心痛。

对方挂完电话后他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直到程至简带着人进来开会。中途休息，下属a突然提了一声—“下雨了”。

“对哎，好突然。”下属b附和道。

沈修竹扭头向窗外瞥去，注意到外头确实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也不知多久了，打得窗台湿湿的。程至简走过去将窗户关上，他才将视线收回，只是忍不住在想，那场淋湿秦杳的雨什么时候能停呢？

网上纷纷扰扰，短短几日时间就将秦杳家里人的背景翻了个底朝天，更有甚者开始阴谋论，左一句“小道消息”，又一句“身边人爆料”，直言当初秦杳能走红是因为攀上了超级大富婆。而帖子里列举出来的证据无非是秦杳之前在网上晒过的柯尼塞格，据有心人士调查，这款车的主人正是某集团千金。帖子底下有不少网友顺着藤往下扒，指出秦杳暑期实习的地点就在某集团。

真正让这个“爆料”变成所谓“真料”的契机在于，有人偷偷po了一张秦杳在酒店试衣服的照片，与他同框的正是在旁边拿着胸针比划的千金本人。虽然帖子很快删除，但全程吃瓜的网友们都兴奋非常，自以为窥探到了不为人知的秘密—

“我就说他怎么莫名其妙地红了，原来是赘婿……”、“他参加红人大会时我还夸过他呢，原来是公主的男宠......”、“谁懂，我现在心情很复杂，再看一眼当时的vlog，某人口口声声说要当大老板，要拿感动中国十大人物奖，没想到私底下已经攀上富婆了，合着是演给富婆看的呗？”

秦杳不知道这些，只知道一觉醒来自己又双叒叕上了热搜，后面还挂着赤裸裸的“赘婿”俩字！刚看到时他还心里一惊，以为自己要嫁给沈老师的事败露了！点进去一看，才发现只是虚惊一场。

忍无可忍下，他现身粉丝群亲自打假，本意是不想再上热搜，也不想再搭理那些无聊的营销号。熟知换来的却是更加汹涌的讨论，好些营销号都在指责他为了流量继续欺骗粉丝。

秦杳无语，还想再澄清时沈凌霜大义凛然地跳出来了—

“Estrella—沈凌霜”：假假假！我和@秦杳是好朋友！好朋友一起玩耍很正常，不是大家猜测的那种关系！请勿再造谣传谣！！

如此网络才消停了些。

接二连三的风波让秦杳有些疲倦，思前想后之下决定暂停一些活动邀请，准备避一下互联网的锋芒。毕竟近一个月的腥风血雨已经让好些路人逆反，纷纷吐槽秦杳是谁，三天两头的上热搜，占用网络空间，扰互联网清静。

他当时刷到时心里在喊冤，明明是别人不让他清静的。退一万步来说，要清静可以选择回家睡觉，干嘛要上了公共厕所还嫌弃隔壁尿不尽呢？谁人不知厕所管理员就好这点肥料来着？但他可不敢这么说，不然“小牌大耍”的帽子随时就能扣下来。

反正该解释的已经解释，他选择闭麦，素材照旧拍着，但是社交状态迟迟未更新。与此同时，一个叫“妖风阵阵”的工作室账号出现在大众面前，以后凡是涉及到有关秦杳本人的合作推广，运营管理、纠纷、声明等等事宜，都会由该账号出面发声。

对家的恶意竞争让他和胖子都有了成立公司的想法，但成立之前得先想个名。俩人抽空把小伙伴们叫到工作室，准备集思广益，不出五分钟秦杳就灵机一动—“叫“妖风阵阵”怎么样？”妖风，谐音杳奉，妖风阵阵也刚好呼应了成立这个公司的初衷。

解释完毕，小伙伴们一致同意，连胖子本人也没话说。在确认了从今往后要一心一意往互联网发展时，秦杳把网店的经营权转让给了一个小众的工作室。工作室的主理人他见过，专业出身，很有想法，也很年轻，正是一腔热血去创业的好年纪。聊天时秦杳曾开玩笑似的问过他—“你觉得我们设计的平价饰品是艺术吗？”

“有人喜欢就是艺术。”

年轻人的手边放置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乳茶，早先他曾说过，自己不爱喝咖啡，也不喜欢熬夜，闲来无事会去庙里打坐，年纪轻轻的身上就有一股老僧入定的气势，说话也不急不躁。

“呵-”秦杳喜欢他这个回答，无畏是真诚还是敷衍，起码他很认同这个说法。聊到最后，他们在协议书上签字，落笔的一瞬间，秦杳有想哭的冲动，这个苦心经营了好几年的网店，这些贯穿了他和融融整个青春的玩意，终究要告别了。

沈修竹来接他时，能看出来猫猫情绪低落，趁着等红绿灯，他伸手揉揉脑袋，并贴心建议，“既然舍不得，不如把协议作废。”

“不行。”秦杳虽苦着脸，但依旧坚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以后肯定还会做更大更好的交易！”

“那干脆买回来算了。”

更不行，对于秦杳而言，网店的灵魂是融融，现在融融要去做她真正想做的事去了，买回来也是空壳一个。

他望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双眼放空，久远的记忆也随着唤醒—“我们老家有个很大的饰品城，里边种类繁多，款式齐全，毫不夸张地说，几乎全国的精品店都是在那拿的货。我们很喜欢到那买东西，也经常和同学们约着去玩，每次都能逛大半天。”

“也许你们体会不了，”秦杳想起沈老师每次送的礼物都是动辄十几万起步，恐怕难以共情他的童年乐趣，“那些珠串手链什么的真的很便宜。”可就这些廉价的小玩意，装饰了他的乡下生活，让他的童年以多姿多彩的颜色谢了幕。

后来，他们回到城里上初中，渐渐地，有同学对他们身上的饰品感到好奇，俩人一合计，利用寒暑假时间将老家的小商品倒腾到城里来卖，顾客主要是学校的同学。再后来，他们拿着爸妈的身份证，开了第一家淘宝店……

对于这个网店，他和融融奋斗过，虽然有不舍，但没有遗憾，他会永远感激那个敢想敢做，努力拼搏的自己。

“说点开心的吧！”他点开手机文件，扭头朝男朋友笑道，“我的处分被撤回了，奖学金也申成功了！！”

沈修竹定睛一看，除了红头文件，还有一份国奖名单，上头确实有着秦杳的大名。此外，还有一等奖学金，以及各种各样“xx之星”的称号。—“厉害。”他夸赞道。

“那你要怎么奖励我？”秦杳故意支着小脸，嘴角是徜徉不住的笑意。

“不如开直播吧，”沈修竹的表情并不像在开玩笑，“我继续做你的榜一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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