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值得和一个更好的,更适合你的雌性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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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兽神起誓是必要的,而且是一场十分重要的仪式,不用也不能立刻就进行。
按照大巫的意思,需要请兽神示下一个适当的时间。等时间定好,他会通知整个部落。
在此之前,年轻人可以在部落中找一处地穴住下。如果在这段时间里,他改变主意,随时可以离开,没向兽神起誓,就不算背叛。
这片聚居区是雪狼部落的先祖们留下来的,一直住到现在,有新结成的伴侣共同开辟的洞穴,也有因为主人殒命而空置的。眼下他们的部落远不如最繁盛的阶段,许多洞穴都属于无人居住的状态,谢一程可以随意选择。
至于食物,狩猎队刚刚满载而归,广场上还堆着些没有分完的肉——比如刚刚回来的白,他的那份还没拿走——以及一些其他人不要的边角料,即使还没有加入部落,谢一程也可以去拿一点。反正再过些天,那些东西就会坏掉。
年轻人简直惊呆了。
这,还没加入就包吃包住,待遇也太好了吧?!
条件跟後世肯定是没法比,但这是非常原始的时代,作为部落所能开出的最好的条件莫过于此。年轻人觉得,这有点像另一种形式的雇佣关系,而且应当是不能随便跳槽的那种。
交待完这些安排,大巫让夜送谢一程上去。
回到地面,白已经将行李放去自己的窝里,回来老老实实坐在大门外头。一瞬间,谢一程觉得自己眼前的就是一只老老实实的大狗。夜将他还给白,让他带着新人找地方住下。
“不许带他直接住进你的窝,”少年老成的夜伸手点点一瞬间变蔫的白,“你们还不是伴侣,兽神不会同意的。”
“我知道了!”扭过头来,年轻的白狼立刻换了副脸孔,殷勤地劝说自己的心上人,“你住在我旁边就好!有个特别好的,你一看就会喜欢!你去看看,一定会的!”
不得不说,年轻英俊的男人一脸快乐的模样确实非常养眼。眨一眨眼睛,那双眼如同闪烁着碎水晶的蔚蓝湖泊,欢欣雀跃。看着他,就会不自觉地跟着一起开心,谢一程弯起唇角。
“好,去看去看。”
夜回去找他的小伙伴们,白带着程前去安顿。
绕过那块巨石,谢一程才知道,原来山丘的另一侧才是部落的前广场,从他们来的那个角度是根本看不到的。
山丘在这侧变得平缓,渐渐向远处铺开。巨石脚下的高草被清理出来,空出一块足有足球场那么大的区域,大概是作为平时活动的广场。中间围坐着六七个人,正在共同处理一些像是植物块茎的东西。广场四角各有一处火堆,几截粗壮的木桩戳在那里熊熊燃烧,有处火堆附近的地上堆着一小座肉山。
尽管是一小座,但仍是可以用“堆积如山”来形容的肉。以谢一程缺乏生活常识的眼光来估量那些肉的份量是不可能的,但他可以肯定的是,放在现代,至少得用个厢货才能拉动这么多的肉……
“我的那份还没拿,都在那里了。”白看到他的视线落在肉上,主动向他解释,“我的就是你的,你想吃多少都可以。”
“听大巫说,还有些别人不吃的部分,是吗?”谢一程说话的时候,看到广场上干活的那群人开始注意到自己,频频看过来。
他终于意识到,他们看上去全都是男人,没有一个是具有女性特征的。
雌性?这个听说过的词,再次在谢一程的脑海中响起。他们用过这个词来称呼自己,一眼看上去,自己和广场上的几个人确实没有什么差别。所以……
福尔摩斯说,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即使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
自己的外表,就是这颗星球上的雌性。
白还在在认真回答他的问题。“有些白白的肉,完全没法下嘴,除非是快要饿死,才会去吃。不过那样的肉也很少,狩猎队每次都带回来切割好的,那些不吃的,都直接丢掉了。”
“部落的人,都在这里了?”
“怎么可能就这几个?狩猎队在外面巡视场地,其他人应该在窝里。”
斟酌了一下用词,谢一程装作漫不经心地问他:“有不能出来的人吗?多吗?”
白发出一个疑惑的音节。“没听说有谁生了病,需要大巫的治疗呀?部落里年纪最大的是水,他走路有点慢,可还是要出来干活的。嘿,看,他在那里。”他指了指那堆人,中间有个佝偻着背,坐在地上低头处理块茎的老人。
看来,不存在由于性别原因而被关押、奴役,或单纯不便露面的可能性,严谨点来说,至少在雪狼部落不存在。他们是真的在将自己作为雌性看待……
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外星人,谢一程认为自己可能要算这个星球上的第三种性别。至少以自己这个身体构造,绝对不可能生娃吧?!
再看白现在这样殷勤,八成还在想着怎么追求自己呢。自己先前跟他说的什么吃一顿饭两清了之类的,估计当耳旁风了吧。
谢一程深吸一口气。自己不是他想要的“雌性”,得找个机会赶快说说,省得坑害了人家,所托非人呐。回头随便找个借口,天生有病阿,兽神不允许阿什么的,尽早断了他这个心思吧。
应当从现在起,便划清界限。
“我想住在离所有人都远一点的地方,不知道可不可以?”谢一程看到白震惊地扭过头来。
“什么?!不是说好住在我旁边的吗?!”
“呃。我答应你,会去看看的。不过我还是想住在远一点的地方。”说完,谢一程甚至有点不敢看白的眼睛。
“为什么,程?”
“我……有不得已的理由。等我选定住在哪里,我会告诉你的。”
尽管很不情愿,白还是遵照谢一程的意愿,换了个方向,带他去看远在另一座山上的一处洞穴。
“这是烬住过的地方。”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谢一程便问他:“是不是我曾经见过一面……少了一只前爪的狼?”
“对,就是他。”
这座山普普通通,洞穴也很旧,从广场到这个地方,光是走就要走上十多分钟,很是偏远。目前根本没人挑这座山住下,大家都愿意住在广场附近。
洞穴的开口在斜坡上,没有阶梯,一路向下倾斜。
谢一程钻进去看了看,里面地方不大,只有两个空屋子。入口直通大的房间,也就十平米,可以当卧室。小屋子的入口是在卧室的侧面,只有一半大,可以当个储物间。像白这样高大的身形,甚至要低下头,弯下腰才能勉强走进去,可说是非常憋屈了。
卧室可以通过入口照进来的一缕光线看个清楚,储物间干脆是黑漆漆一片,想这种偏远无人的洞穴也不会配备什么会发光的珍贵晶石。谢一程打算回头去弄个火把来照明。
他不是那种不知足的人。这样的蜗居,他一个人住应该是足够了。出来,谢一程站在洞穴前眺望附近的景色,在心里规划门前的土地该怎么加以利用,可不可以弄个小院子。
看到对方脸上的跃跃欲试,似乎对这地方很满意似的,白想不明白。“程,这里真的太远了,这个洞又小又黑,你要住在这里吗?”
“我觉得这里很好,以後还会更好的。”谢一程笑笑。
一回头,骤然间看到年轻的白狼那疑惑又有几分委屈的神情,他忽然觉得,捡日不如撞日,就现在、立刻、马上坦白吧……
“白,我应当告诉你一件事。”谢一程认真起来,非常严肃地对白交待,“我不是你心目中的雌性。”
“什么?”对方的眼神很是不解。
“我的意思是,你知道的,你是在黑树林里发现的我——有些事情我不能说——但我和你们这里的雌性是不一样的。我做不到像他们一样,孕育後代,延续你们的血脉。”
这应该是最一针见血,最严重的问题了吧?
看白的样子,应该是惊呆了。
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这是兽神大人给我的安排,我这一生都不可能留下孩子。”怪力乱神的词张口就来,咱们无神论者可不怕,再说了,这是不争的事实好吧。
“这些话我没有告诉大巫,不过他迟早会知道的。”谢一程淡定地耸耸肩膀。他的动作洒脱好看,是原始人类所不可能具有的,独一无二的气质。
“白,如果你还在想着追求我,我劝你还是早些放弃吧。你值得和一个更好的,更适合你的雌性在一起。而我应当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度过这一生,仅此而已。”
年轻的白狼亲耳听到这些话,真是一脸大写的懵。
“你,你果然是,从兽神那里来的。”他小声嘟哝着,蹲坐到谢一程的面前,虽然是人形,此刻的他却更像只满目哀伤,直直盯着主人的大狗,“第一眼看到你我就喜欢你,以後你会丢下我,一个人回去吗?”
明明白白看见对方眼中的恳求,谢一程伸手摸摸他的头顶。这一瞬间,他心领神会了何谓“回归兽神的怀抱”。是无法释然的死亡,于是交还给神明的怜爱。
对着这么一个大可怜,哪里能狠下心肠说什么死不死的坏事情。
“我会待在这的,白,”谢一程没有明说,但在他心目中,这就是一句誓言,“如果部落接受我,我就把这里当作我的家,一直留在这里,直到兽神将我带走的那一刻。”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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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来我康康,有多少是劝分不劝和的(泥垢
我写得是真的很慢,拖就拖吧,毕竟很多事情也是必须要交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