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之间,住在部落边缘的陌生雌性的事,仿佛是乘着草原上的风,疯狂流传开来。
-----正文-----
对那几只雄孔雀如何争风吃醋视而不见,谢一程确保孩子们都吃饱,就达到目的了。
所有的食物本质上还是属于白的,年轻人不再随便做主请别人吃肉。
请小朋友们吃点还说得过去,请这些大人?以他们的饭量,估计那些肉分分钟就要被吃光了。然後让白连带着自己跟阿灰一起饿肚子吗?大可不必好吧!
除了火,其他人没有要任何食物,虽然看上去大家都很想吃。火手里的那块肉,严格来讲,也是白主动给他的,自己并没有越俎代庖。
家长们是来接孩子的,八成重点还是跑过来看看新人,看完发现这个年轻雌性人美心善,是个很不错的家伙,也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纷纷打算带着娃离开。
可这时……莫名其妙就有点问题了。
谢一程放眼一看,这群小家伙们,明明刚才还吃得很开心的样子,现在情绪似乎普遍都不高……那不太想挪动脚步的样子,像极了在游乐园里——好吧,就楼下也行——还没玩够根本不想回家的娃。
真是人之常情,在哪个星球都一样,没毛病。
那个叫央的小孩子第一次开口,奶声奶气地问他:“以後还可以再喝那个汤吗?”
比起烤肉,可能美味的肉汤更让小崽们喜爱。他们肯定不懂利于消化之类的事情,但白树果加在汤里的吃法,有点像某种主食,比如汤泡饭、热汤面、泡馍,这类食物绝对深得人心,长盛不衰。
“当然可以。”年轻人转了转身子,蹲到央的面前,这样他可以平视小家伙的眼睛,“不过,这次已经把白树果吃完了,等以後补上,我们再做来吃。”他扭头看看另外几个,同时也向他们许诺,“到时候大家可以一起来吃。”
这样的话说出口,小家伙们终于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甚至小大人一样的夜脸上都有了笑模样,高高兴兴地跟着家长们走了。那两个没有家长来接的狼崽也跟着他们一起回去。
走了一群,还剩一群。眼见雄孔雀们挤作一堆没完没了甚至可能会在自己门前集体刷个夜的样子,年轻人终于开始头疼。
“我说,哎呀!我只好再说一遍了!”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把兽神告知自己命中注定不会有崽的言论又讲述了一遍。这话说多了,眼都不带眨的。嘛,这也是实情,自己要真能生个崽出来才是离大谱。
最後,谢一程斩钉截铁地给他们忠告。“你们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
这样的说辞,着实让另外三个单身的兽人大吃一惊。震惊之余,他们还没来得及有什么表现,就被白全部赶走了。程想让他们走,他们就得走,白直接付诸实践。
注视着那几个家伙结伴离开,草丛在星空的微光下轻轻摇摆出海浪的模样,篝火点着一团明亮的橘色,在脚下安静地燃烧,一大一小两个同伴也同样在安静地陪伴着自己,谢一程前所未有的清醒。
这下子,肯定不会是什么秘密了。诚然,这也确实是他想要达成的目的——大巫会听到,整个部落会听到。自己不能生崽,便失去了作为“雌性”的意义,那么,大巫会怎么做呢?部落又会怎么做呢?他们还会让自己这样毫无意义的存在加入吗?
如果不会强迫,那么选择就是双向的。
在跳坑之前,好好看清楚了也好。他想,至少现在,自己还是有退路的。
人都散了,白想再让程烤一点肉给自己吃。谢一程想到之前自己一直照顾那帮小家伙,确实不会特意去照顾这个成年的大家伙,多少有点对不住食物的主人?
“没问题,咱们再烤点。”没有那些嗷嗷待哺的嘴,年轻人松快了许多,他指挥着白再把肉切割成方块,做成标准的肉串再去烤。就着慢慢散发出来的香气,他开始向白询问部落的生活。
“话说,这些新鲜的肉,过不了几天就会坏掉吧?还是说,你们这几天就能吃光?”
“顶多吃几天吧,再随便撑几天。狩猎队出去一次要走很远,还要猎到足够多的猎物,很多天才能回来。”
“如果这些肉都吃完了怎么办?”谢一程皱着眉,“怎么撑几天?饿肚子吗?还是啃草?”
白相当骄傲地挺起胸膛。“如果吃完了,我可以自己出去捕猎,我能抓到很强壮的卷角兽,咱们一起吃。”
谢一程动了心思。“那,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白的表情在一瞬间便十分惊讶。“一起去捕猎?你?你不应该去呀!”
就连灰也着急地嘤嘤叫,发出仿佛小鸟一样的气音。
好笑地揉揉修狗的头,谢一程试探地问:“为什么?我总可以做点什么的吧?”
“在部落里等我捕猎回来就好了呀?”看对方还想说点什么,年轻的白狼神色严峻,果断拒绝,“不行。外面太危险了,我怕你会遇到危险。”
年轻人猛然回想起兽道上遇见的那只满脸是刺的巨大野兽,没被当场创死是真的命大。
怎么回事?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明明应当更珍惜一点的,怎么突然就昏了头,想去外面搏命呢?
自己对这个世界基本还是一无所知的程度。在这种情况下,就先别作死了,可以等自己了解得多一点,再考虑走出去的事情吧。自己的水平有几斤几两,自己还能不知道么?!
“好了好了,我答应你。”谢一程从善如流。
“如果大家全都在饿肚子了,狩猎队才会一起出去。我也会跟着一起去。我会捕很多很多的猎物,这样分给我们的就会更多,我们不会饿肚子的。”
年轻人意识到,白在非常认真地说这件事。他没有说出承诺,却是用着承诺的语气。
“白,应当去和你喜欢的雌性一起分享,而不是我。”
年轻的白狼盯着他的眼睛,执着坦然道:“就是你。”
在对视中迅速败下阵来,谢一程有点不敢看那双蓝色的眼睛。他转移了话题。“来,这几串已经烤好了,趁热吃吧。”
白又问他吃饱了没有,确定程是真的吃不下了,这才接过来风卷残云。几乎一眨眼的时间,十根肉串就没了。
于是谢一程继续串肉、烤制。他很确定的是,下次去河边一定要再多掰点树枝回来,可以考虑长久经营烧烤店的事项了对不对,起码要能做个五十串吧?
“你们这边有石头吗?河边?或者是别的地方?”
“石头山那边有的。”
这名字可真直白……谢一程点点头。“能带我去吗?我想要石头。”
白当即一愣。“石头山太远了。而且……大巫山顶上的那种,不行阿,”他愁眉苦脸,“没有人能搬动的。”
谢一程顿时无语。那座山顶上巨大的“部落的象征”,与其说那是个石头,不如说那是个山好吧?谁会提这种愚公移山的要求阿?!
“我不要那个,我是想要,这么大的,”他伸手比划了一米,“平的,石板?案板?烤盘?桌子?椅子?高的矮的都可以要。也想要小的,能打磨的,做锅,做盘?不过用什么打磨呢……用别的石头吗?或者带尖的石头,肯定会有用的。真是,需要的太多了,什么样的都有用到的可能阿……”碎碎念了半天,谢一程摸了摸下巴,啧了一声,“要是能自己去挑就好了。”
白按照他的要求,把肉切成大小合适的肉块,没说什么。他不明白程想要那么多石头做什么,他也不明白案板和桌子是什么,但只要是对方想要的,他就会想办法。
谢一程畅想片刻,也就不再纠结,路总要一步一步走,现在想太多实现不了的,反而是种累赘,浪费时间,也浪费精力。
“没事,忙不过来了,”他打量着依旧堆成小山的肉,“现在这样挺好的,事情很多了。”
眼下最大的问题是怎么把这些肉做成肉干,可以多保存些时日。熏制不靠谱,旁边没有树,也没有木架,不能烟熏。直接烤需要时刻有人照看,很快就会烤熟,火候大点、烤久一点都会烤焦,肯定不行。
有点头疼。
不如明天做个高一点的架子好了。
“白,我想做什么可以自己去做吗?以後,有没有什么每天必须和其他人一起做的事?”
“除非是大巫或者首领的召集,其他的时间,可以和其他人一起,也可以一个人做事情。我们兽人会出去捕猎,集体前往边界巡逻,不过,雌性通常都是在一起的,他们会做什么我就不知道了,至少能保证安全。”
“好吧。”一时半刻还不用加入什么小团体,谢一程决定明天先去河边,找合适的树枝回来,做个熏制肉条的架子。要优先解决食物存储的大问题,不然眼睁睁地看它坏掉,超心痛的好吗。
等以後加入部落,还可以有自己的时间,做自己的事情,真是再好不过了。
白吃饱了,也同样不在这里过夜。他叮嘱小狼崽,一定要看住程,保证他的安全。
年轻人在旁边看得直想笑,也不知道一个还没有小腿高的狗崽,能保证自己的什么安全。不过那一大一小态度端正严肃,仿佛在安排什么机密任务,很是那么回事。他在好笑之余,也心怀感激,因为那两个家伙把自己的安危当作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来对待。
等到大白狼一步三回头地离开,谢一程带着小家伙进入蜗居里休息。在这个世界上,想安稳地睡个觉,可太难了。把白带过来的毛皮铺在地面上,就是个柔软温暖的地铺,他们几乎一躺下就睡着了。
一夕之间,住在部落边缘的陌生雌性的事,仿佛是乘着草原上的风,疯狂流传开来。
孩子们都喜欢他,见过他的几个年长的人都在夸赞他。首领鸣从伴侣羽那里,听说了这个雌性的事情——程会做好吃的食物;白带他回来的,待他就像自己的眼珠子;他甚至让瘦弱的灰做自己的崽子,灰现在就像是变了一只狼般,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白那小子看上他了,是吧?”所以这次白在狩猎队里,发了狠地捕猎,还提前离开,不就是急着跑回来找这个雌性?
夜却告诉他,程亲口说自己不能生育,而且,这是兽神告诉他的,不会有假。当然,白也是知道的。少年看着自己的阿父,有些忐忑地问,部落不会不接受他吧?
鸣看着自己的孩子,少年的眼中有着藏不住的担忧与怀疑。
“你是大巫的弟子,夜,你就是未来的大巫。如果是你,为了我们的部落,你会接受他吗?”他轻轻按一下孩子的肩膀,“你要向大巫学习的,可不仅仅是那些学识阿。”
另一方面,几个年轻的单身兽人始终在集体唉声叹气,说起程来,那是一个多么美好,多么优秀,多么让人心动的雌性,但是……最终,只能从他们口中传出些沉痛又惋惜的叹息。
“可惜阿……”
-To be continue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