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要对我说，新春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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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的风雪在睡着的时候停了，难得晴天，见到个好天气。

谢一程早上从温暖的毛皮里爬出来，第一件事就是熟练地去院子里看看雪。地面上的，洞穴上的，尤其是自己头顶堆积的雪，一有时间就要动手清理，绝对勤快，万一压塌了蜗居，就麻烦大了。

狼崽不大一只，跟着自己亦步亦趋，在雪地里游泳，看着怪好笑的。

“你回去等我吧。”

阿灰摇头，跟着转来转去。

收拾了一遍积雪，谢一程又去地窖里清点自己的存粮，点完就回到毛皮里继续猫着。能吃的不多了，平时多省省体力，少吃点，这漫长的寒季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将近中午的时候，外面传来熟悉的声音。谢一程出去一看，果然是白，它叼回来一大块肉。

“出去捕猎了？”

白变回人形，眼角眉梢喜滋滋的。“今天天气好，我们几个年轻的一起出去活动活动。从雪地里挖起来的，一人分了一块。喏，做来吃吧！”

又有了新鲜的食物，谢一程冻起来一部分，余下的打算全部吃掉。这样一顿的话，其实白应该是吃不饱的。但在这种时候，大家饥一顿饱一顿都很正常。

“你要做这么多吗？不多留点？”白很担心程会饿肚子，“我们还可以出去捕猎的，虽说是寒季，猎物少，可它们就是找起来难一点，多找找，总会找到的。”

“寒季什么时候才会过去？”

白想了想。“唔，记得听山说了一句，他也是听大巫提到的，可能快了吧？”

谢一程抬起头，看看难得显露的天色，鬼使神差说了句。“不如今天过节吧。”

捡日不如撞日，就是今天了。

“嗯？”

如果寒季快结束了，过个春节可能刚刚好。再过些日子，直接春暖花开，一点也不过分。

“我以前的部落，会在寒季快结束的时候，过一种节日，叫春节。”

“‘节日’是什么？”

“……所有人都要举办一个庆典，一起做一些庆祝的事情，更要吃一些好东西。哦，还要拿一些吃得来，款待兽神。”

已经是尽量转化成他们能听得懂的解释了，更多的，没一个能在这地方实现的。

“是这样的，”谢一程抖擞精神，试图解释，“我们那里相信有一种怪兽叫年，每到这个时候都出来作……”——作祟他肯定听不懂是什么意思——“做坏事，比如吓唬人什么的，所以我们会举行庆典，还要专门做一些事情，为了把年兽吓跑。这样，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们就会平平安安，开开心心了。”

白睁圆了眼睛。“程！你不要怕，虽然我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年，但是！有我在这里，我会把它赶跑，一定不会让你被它欺负的！”

狼崽也应景地嗷了几声，同样迫切地表达了它战斗的决心。

谢一程笑起来。

“好，我们就干脆做一顿丰盛点的饭作为庆祝吧。”

新鲜的肉，是最主要的食材。多多草的根茎到了寒季已然退化成普通的根，不过另一种植物，根，还好好地作为红薯活着，所以烤红薯是可以有的。白树果还有点，做成汤，汤里就有主食了。这些食材顶多拿出来一部分，寒季还没过完呢，可不能一勺烩了。

于是接下来的整个下午，谢一程都在准备这顿饭。

肉，大块小块，薄片厚片，形状丰富多样了一点。想想‌‍‌现‌‎‌代‍‌‍‎的烤肉，不同的部位，不同的切法，一个桌子上能摆十来个盘子。于是谢一程也先把肉烤到半熟，放到不同的白碗里，把碗码成一大片。等真正吃的时候，再现场烤熟。

白和灰看傻了，这可是程从未有过的做派。而且他们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吃法。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太吓狼了。

忙活了整个下午，等到了傍晚的时候，谢一程终于把所有食物准备完毕。

的确有那么一点点过年的意思了，就……忙忙碌碌准备了很多，不到时候一口都吃不上的感觉。

眼看天色擦黑，谢一程把洞里的火堆调成旺火，他们三个在屋里围坐着，开始这顿年夜饭。是的，在他们眼前摆着一顿原始版的年夜饭——阿，还并没有“饭”。

“哇——”明明在准备的时候都目不转睛看着的，真正坐下来准备吃的时候，还是让白赞叹不已。

所有的餐具都被用了起来，不光是白碗，还有先前用河泥烧制好的各种碗盘，装上或做熟或半熟的食材，沿着火堆码放成一大圈。前所未有的豪迈，满汉全席的错觉。

奢侈！实在是太奢侈了！

而真正奢侈的是谢一程取出了盐。他用石头把自己那块盐晶碾磨出细细的盐粉，放到了一只烧好的陶盘里。

精致！实在是太精致了！

开始吃饭的时候，谢一程先把每种肉都烤好一块，香喷喷的，在白和灰惊诧的眼神中，放在一个最好的陶碗里，摆在一边。

“这是献给兽神的。”年轻人解释道。

就当是献给灶王爷阿、玉帝阿关公阿他们的吧，先祖也行啦。不管哪路神仙吧，这里就只剩一位兽神了，献上去就对了。

白怔愣了片刻，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兽神会来吃？”

白的内心简直嚎了起来。我就知道！兽神和程认识！程还会专门给兽神准备肉吃！

“呃，兽神会很高兴的。如果兽神不吃，以後我们可以自己吃掉，但是今天我们不能动。来，我们吃别的！”

白眼也不眨地看着他，恭恭敬敬地想，别人都没有想到要送给兽神吃的，就只有程……所以兽神才会这样喜欢程，一定是这样的。那我也要对兽神好一点，求兽神不要把程带走。

想好了，他就把自己烤出来的第一块肉片，放进了兽神的那只碗里。

那只碗已经代表了他们三个人的心意了。谢一程疑惑了一秒，但没有再发问，那应该就是白向兽神表示敬意的方式了，现在还是烤点美味的肉吃更重要。

阿灰摇着尾巴接受年轻人的投喂。能够吃到久违的美食，它非常开心。以後等自己长大了，也要出去捕猎，给程带回来很多很多的肉！每天都吃这些好吃的东西！

蜗居地方不大，香气扑鼻，温暖如春。

煮好的肉汤热气腾腾。已经烤熟，掰开的红薯散发着香甜的气息。他们三个都有属于自己的那一份。至于烤肉的话是随吃随烤，烤好了还可以洒上小小的一撮细盐，盐分激发出的味道更加鲜美。优秀的蛋白质带来的愉悦感，让连日的苦寒也要为之让步。

谢一程没过多久就吃饱了，他一边悠闲地烤肉，一边抱着白碗小口喝汤。胃里充满美味的食物，整个人都变得幸福起来。

经过自己这一番努力，算是过了个年吧。具体年月不明，也不重要，仪式感到位就行了。

争取下个寒季，也要过一场这样的“春节”。或许可以更早一点准备，今天毕竟是临时起意，可说是相当仓促了。

爆竹声中一岁除，

春风送暖入屠苏。

千家万户曈曈日，

总把新桃换旧符。

望着跳动的火光，谢一程有些走神。

如果自己这场穿越，不是到了这个原始的星球，而是在古时的某个朝代，唐宋，甚或秦汉，那诗句中的事情，大概有些就是可以实现的吧。至于此刻——

什么爆竹，什么屠苏，什么千家万户，什么新桃旧符，统统没有，有的，只有一颗过节的心。

谢一程抹了抹嘴上的油，肉还是好吃。新鲜的肉，可不是地窖里存的那些硬邦邦的肉干能比的。说实在的，自己在‌‍‌现‌‎‌代‍‌‍‎的时候，其实并不怎么看重那些节日。一个996的打工狗，不猝死就是老天爷开恩了，能有什么心思过节呢。

与其说是过节，不如说是休息日找个理由庆祝一下，吃吃饭，碰碰杯，补补觉，多个理由，让自己休息一下，也让生活多一点变化。做到了，这个节日就算是尽到义务了。

如今在这个简简单单的地方，反而加倍想起了过节的好。那些代代相传的诗词、儿歌、春联、拜年、晚会、爆竹、庆典、花灯、人群明媚的笑脸、夜晚明亮的烟火、超市里的恭喜你发财，在这样一个寒冷的季节中，忽然就清晰了。

那些东西原本存在于自己的记忆中，如果某一天，连自己都不再记住，就真的消失了。

他看着为这一顿美味佳肴兴高采烈的白和灰。不管怎样，至少他们现在记住了这顿饭的好，至于节日……可能也会记住的吧。

“白，灰，新春快乐。”谢一程愉快地弯起唇角。

年轻的白狼眨了眨眼睛，疑惑地看着他。他把嘴里塞得满满的肉嚼了嚼，咽进肚子。“新春快乐是什么意思？”

“你也要对我说，新春快乐。”

“哦，好。新春快乐。”

“嗷嗷——”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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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周不想更正文了，送大家一个应景的番外吧，祝大家新春快乐，蛇年大吉！！~

过节喽！！

那什么，节日期间我停一周吧，之後再更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