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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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方城市的冬天虽不如北方那么冰冷刺骨,但湿气席卷着低温在那没有暖气的房间中无孔不入。
低温的凌晨,二十八用被子裹着累到昏迷的容容,面对濡湿的被褥,纠结一番还是决定先将容容送回家。于是他简单穿了件皮夹克,将容容送回几栋之隔的他自己家,又赶回来收拾这间被他们闹得不成样子的卧室。
一切都收拾好后,东方天际已经泛白,二十八前往容容家的途中打了个寒颤。
二十八知道自己的身体与普通人类相比应该是很特别的。
他不会饥饿,所以并不需要吃东西。为了照顾容容,他学会了做饭,每天陪容容在餐桌坐下处理掉容容吃不下的饭菜也变成了一种温馨的习惯。至于和容容分开的那段时间,二十八仍然会做饭,通过维持一些同居时的习惯来假装他们没有分开,否则他也不知道要如何打发独处空荡房间的寂寞时光。
他不会生病,就算受伤也会快速愈合。刚来到容容身边的那几天,因为还不熟悉的缘故,摆弄厨房用具时,二十八切菜伤到了手。迷糊蛋容容找不到房子里的医疗箱焦头烂额,转头一看二十八的手指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一串小血珠在光洁的指腹皮肤。
熟悉身体特性,二十八向来对照顾自己不怎么上心。就像他在寒冬的深夜只穿一件皮衣,尽管能够感受到温度很低,但是往常这低温不会对身体产生任何影响。
二十八向手心哈出一团白气,蹙了蹙眉头,但没有对这个寒颤付以过多注意,他只想尽快看到容容乖巧的睡颜。
阳光充满了整个房间,冬日能有这般好天气实属不易。
被亮醒后,容容在暖和的被窝里伸了一个懒腰。触摸到身边人温热的皮肤,容容才恍然回忆起昨夜荒唐事。
日光有种醒人的能力,不只是叫人起床,还能让人变得清醒。
容容翻了个身,鼻尖贴着二十八的胸口。
冲动。
他对自己跟踪这件事的评价是冲动。那一瞬间的勇气就好像江河流向低洼地势,溶质总是从高浓度向低浓度扩散,它发产生得那么自然、那么理所应当。重新得到二十八的冲动令他障目,到现在担心才迟钝地赶来。
爱人在等他,那他还在等什么?
容容撒娇地冲着二十八:“怎么把窗帘拉开了?我还能再睡一会儿呢。”
“已经中午了,收拾起来吃饭。”二十八挠着容容的后脑勺,“昨晚辛苦你了。”
容容耳根一热,倒也没怎么动,就是一簇一簇浪潮般的快感打过来爽得有点没边儿了。但是便宜要得,乖也要卖,他推着二十八的手臂:“都怪你,本来都要睡着了,结果发现床不能睡,连夜搬迁,能不辛苦吗?”
“怪我,”二十八凑过去,用嘴唇轻轻贴了一下容容的额头,“以后会注意的,不让你尿床上。”
“你还敢提!”容容红着脸嗔怪道,“我妈妈说我可是三岁就不尿床了!”
“这么厉害,”二十八把人从被窝里挖出来,立马将已经捂热的卫衣套到他的身上,“那说明现在还是三岁小宝宝。”
熟悉的触感产生,容容低头看到身上的卫衣——那件曾被二十八带走的灰色卫衣,现在和二十八一同回到了自己身边。
“那你还不满一岁呢。”二十八来到这个世界并没有多久,自己是他陪伴最久的人。容容勾了勾嘴角,眼角忍不住地弯起来,“我俩这个年纪差,到底谁是谁的小宝宝呀?”
“当然……你是我的宝宝,”二十八拔萝卜似的把他从被子里拔起来,搓了搓容容脸侧软肉,“以前你是妈妈的小宝宝,现在是我的小宝宝。”
容容被伺候着穿上裤子,软软地靠在二十八胸前,没有说话。
二十八抬手将容容掖在裤腰的卫衣下摆拽出来整理好,他说:“宝宝饿不饿,我现在去做饭?”
“再靠一会儿。”容容伸手环住二十八的腰,突然说了一句,“我好担心……”
“别担心。”二十八就像听懂了这句不明所以的担心,安慰道。
“幸好你在等我。”
“我会一直等你,”二十八说,“是我该庆幸,幸好你回来。”
容容把脸埋进二十八胸口。以往的很多个刚起床的清晨,很多个接二十八下班的晚上,很多个闲着没事想要撒娇的瞬间,容容都会抱着二十八将脸埋在这个地方蹭。
“谢谢。”安静了一会儿,容容突然说。
“不用谢。”二十八将下巴搁在容容头顶,他在自己怀里缩成一小团。
“你不问问我谢什么嘛?”容容突然抬头,笑着踮脚,双手钩住了二十八的脖颈。
四目相对,越凑越近,鼻息交错时二十八的心脏怦怦跳,他轻轻用气音问道:“谢什么?”
容容猛地踮脚,两唇相碰,一处即离,随后弓腰窜出这个怀抱:“谢谢你的胸好大,好好摸哦。”
他一边笑着往洗手间跑一边喊:“谢谢老公给我埋脸!爱你哟!”
怀里一空,二十八站在卧室床边无奈地笑。他举起方才拥着容容腰侧的手,随着热量慢慢流失,脉搏好似被放大了数倍,指尖那般细小的动脉也在突突地跳动。
将另一只手放在左胸前,指尖与胸腔同频震动着,都是容容咯咯的笑。
比起从前容容更粘人了。
二十八洗菜的时候,容容搂着他的一条手臂,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水池面对着一扇大窗户,中午的阳光晒得容容眯着眼,拿脸颊不停地蹭着二十八的身体。
“为什么这么想吃饺子?”二十八偏头看着容容向下的眼角以及向上的嘴角,加快了手上洗菜的动作。
“冬至的时候,”容容嘟囔着,“你说那时候没有吃饺子,小心把耳朵冻坏了。”随即又把二十八的手臂搂得更紧了一些。
最后一遍冲水,二十八捞起干净的荠菜放到菜板上。二十八转身走到另一侧,容容也眯着眼小碎步贴着二十八挪动。二十八被这样粘人的容容可爱到了,他语气里掩饰不住笑意:“麻烦宝宝,去帮我把超市袋子里的生抽拿来可以吗?”
分居那段时间容容回了父母家,回到这座城市也总是偷懒点外卖,家里什么食材都没有,就连以前用完的调味品也都没有补充。这些食材和调料都是二十八掐着容容的脸一边“严厉训诫”,一边查漏补缺列成清单去超市买回来的。
“好哦。”
容容像小兔子一样蹦蹦跳跳地离开厨房,又拎着那瓶生抽蹦蹦跳跳地回来。他把生抽往料理台上一丢,就扑到了二十八的背后,紧紧搂住二十八的窄腰,将脸贴在他宽厚的背脊上。
突然容容听见二十八小声短促地抽气,便从身后探头去看。
二十八正在将肉馅和荠菜剁到一起,他停下了刀,用嘴含着左手食指。
“怎么了?”容容接过二十八的左手,那食指上有一道不浅的伤口,还在不断往外渗着红色,“是我撞到你了吗?”
他扑得太突然,二十八没有准备就切到了手。
“没事别怕,”二十八举着左手,揽过容容吻了吻他的发顶,安慰道,“马上就愈合了。”
在这样的安慰下,容容也渐渐没那么担心了,毕竟他们曾经历过。他端详着那根受伤的手指,还是怯怯地内疚:“就算很快就好了还是会痛的。”边说边轻轻地吹着伤口。
然而意外还是发生了。两人等了几分钟,血液已经凝固,可伤口还是赫然瞩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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