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我们去哪？”安全带被柳子通插回去的瞬间，宴玖忍不住开口了。

“我家。”

宴玖看着他开上那条越来越熟悉的路，后槽牙都在隐隐作痛了。

不知道时隔了多久，他又一次站在这栋别墅前，推开门，院子里的布置还是曾经的样子，他驾轻就熟地摸进柳子通的房间，“很晚了，我要睡了。”

耳边是一阵只要体会过，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打铃声。他深呼吸，劝慰自己道，“没事的，也该习惯了。”

抬起头时，竟然发现不是大学的教室，看起来是初中或者高中的课堂？

“你醒啦？”她笑了一下，“等下有教官会来讲解逃生指南，你可不要再睡了。”

“你是？”

“我是万婷呀！”她蹙眉，担忧地问道，“刚刚还好好的，难道是病了？”

“哦，同桌。”他摸摸后脑勺，回过味来了，又又又开始了，三眼乌鸦这次翘班了么，怎么不见它？

“我出去一趟。”

“哎哎哎，教官要来了，宴玖。”

他跑到高一，凭借记忆很顺利地找到了白奕的班级。

宴玖往白奕桌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桌面上是空的，座位上也没有放书包，只有抽屉里塞了几封书信，八成又是那些小女生给他的情书。

他随机扯住一个偷玩手机的小学弟，吓得他连忙熄屏。

“嘿，你看见白奕了吗？”

他瞪了宴玖一眼，松了口气，又翻开手机，才随意地说道，“白奕是谁？”

“白奕就是......”他正要指白奕的桌子，猛然扫到小学弟手机上的时间，乙巳年正月十五？！

现在是2025？而且还是元宵节？难怪学校里就没多少学生。

根据【被换掉的孩子】时间线来算，2025年白奕早就在做研究员了，自然不可能还在读高一，他装傻地笑了一下，“没事，小学弟。”

背过身去时，脸色难免阴沉了下来。

现在又算什么回事？

万婷躲在拐角，默默看着宴玖走回教室的身影，她拨通电话，“你想清楚了吗，还是按原计划行事？”

得到确切回复，她收回手机，脸上又挂回虚伪的笑容，“宴玖，你去厕所了？”

“对。”他敷衍一下。

“奇怪，我也从厕所回来呢，没看见你啊。”

“哦，楼下的厕所。”他笑了笑。

万婷点点头，望向窗外，连忙慌张地坐回座位上，“教官来了。”

“今天我是来讲防火演习......”

他一开口，宴玖就困了，上下眼皮框框打架，一秒快十个wink。

在他脑袋砸到桌面上时，说话的声音也停止了，确切的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了。

万婷惊恐地看着窗外，抖抖索索地轻喃，似乎是不敢大声说话，“鬼，有鬼......”

宴玖朝她视线的方向看去，走廊玻璃上是一个血红色的婴儿手印，紧接着又迅速凭空出现第二个、第三个。

“魔术？”

“你傻的吧。”

“有鬼！”万婷站起身，崩溃地大喊着，“快逃啊。”

“我操，不是魔术吗？！”

尖叫让所有人回过神来，跌跌撞撞有人往外挤，门被挤得水泄不通，于是又有人跳窗跑，宴玖麻木地跟在他们身后。

说实话，有这一出他是一点都不意外的，而且如果他没有猜错，来得还是老熟人鬼婴。

反正不要看它的眼睛就好了。

万婷不知何时跑到他身边，嘴唇吓白了，脸色格外差，“宴玖，我有点怕，你能不能......”

宴玖叹气一声，拽过万婷的手，耐心安抚，“不要看鬼的眼睛，绝对不要。”

万婷盯着他们相握的手，脸有点扭曲，脸色可谓是苍白得如同一个死人。

“你没事吧？”

她扯过嘴角，只用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默默低语，“三位大人，不是我想牵的，这不是我的错啊。”

万婷拌了一跤，连带着宴玖也踉跄地扑倒，他抬起头时，已察觉不妙，连忙闭上眼，在那阵余光里，他已经看见靠近的鬼婴，它金色的眼睛正对着他。

他冒了一身冷汗。

宴玖没敢睁眼，但他能感觉到万婷正在拉他起来。

“你得吃掉我。”

三眼乌鸦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可他明明没有睁眼。

是鬼婴的幻觉？

“吃掉我！”三眼乌鸦的喙张开又闭合，“或者等我吃掉你。”

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万婷终于将他扶起来了，“快点，我们得赶紧跑。”

他们慌不择路地跑了三层台阶，宴玖彻底回过味来了。

“你跑吧，”他松开万婷，闭着眼低低笑了，“我怎么才想到呢。”

三眼乌鸦就是鬼婴，从始至终，有回溯时间能力的鬼，就只有它啊。

过去是既定的，三眼乌鸦这样说过。

所以为了完成闭环，他必须吃掉三眼乌鸦，成为长生者，否则他又怎么能存在于2066呢。

“宴玖，你不跑了吗？”

“我得跟它做个了断。”他摸着口袋，果然能从里摸出一把匕首，这还真是他一如既往的好习惯啊。

万婷轻轻笑了，“好吧，其实鬼婴没有失控。”

宴玖听到了遥控器的声音。

他睁开眼，看到万婷摊开手，血洇开在少女柔软的掌心中，正中间独独只有一只小小的眼球。

“吃掉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