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爱起人来，能拼命地爱。但是他的爱，宁可压服自己，不肯唐突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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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闲是被一阵熟悉的香味唤醒的。他迷迷瞪瞪地坐起来，头发像被炮轰了一样炸开，眼底也是一片乌青，一脸纵欲过度的衰样。

香味的来源秦闲熟悉，咖啡香，住在王锦明家里的那段日子他每天早上都能闻到。

好龟毛的男人。秦闲在心里嘀咕，来他家做客都要带自己的咖啡。

“醒了？”

心里偷骂的人突然出声，吓得秦闲一个激灵，什么迷糊困意还有杂七杂八的不满，通通被吓得烟消云散了。记忆随之回笼，秦闲恍若被一个响雷劈中愣在原地：“我昨天……我昨晚尿床了？！”

秦闲眼睛红红的，不可置信地看着在他书桌前穿戴整齐，喝咖啡看书的王锦明。

而王锦明好整以暇地翘着脚欣赏秦闲的凌乱，心情显然很不错：“用词不太准确，秦闲，你不是尿床，你是‌‎潮‌‌吹‍‌‎‌了。”

‌‎潮‌‌吹‍‌‎‌。

秦闲把这个词在舌根底下滚了一圈，半天没反应过来。好一会，他突然撩开被子朝下看，却发现下体干干爽爽，没有前夜黏腻的感觉。

“被我擦干净了，觉得很可惜？”王锦明把手中的书扣在桌上，走到床边坐下，和秦闲平视，“没关系，下次别晕过去就能看见了。小，朋，友。”

秦闲的脸顿时憋了个通红。

王锦明穿了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踩着秦闲家里的棉拖鞋。当他透过眼镜柔和地望过来的时候，居然让秦闲有了一种婚后的错觉。

没错，婚后。

秦闲被这种安心的感觉刺到，于是他看着王锦明傻笑了一下。

“傻瓜。”王锦明也被秦闲的傻样逗笑了，顺了一把青年炸毛的头发，“去洗漱吧，然后去吃早饭。”

“啊，我妈做了早饭吗？”秦闲有些担忧。秦妈妈早饭做得很早，可现在时间显然已经晚到没边了，至少距离秦家正常的早饭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按照秦家家规，现在出去估计已经没他的份、只能喝西北风了。

“阿姨的确做了早饭，不过我觉得你大概会晚起，所以擅作主张帮你和阿姨‘请了个假’。”王锦明推了下眼镜，“早上出门跑步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阿姨哪里的早饭好吃一点。回来的时候顺便帮你带了一份，在微波炉里温着，收拾好了就去吃吧。”

秦闲瞪大了眼睛：“你，你早上出去跑步啦？”

“嗯。”

“这么冷的天……”秦闲望了一眼窗外，却惊讶地发现外面一片白雪皑皑——

下雪了。

秦闲猛地翻身坐起来，趴到窗边有些欣喜地看着窗外。

“是有一点冷，所以多穿一点，当心感冒。”王锦明在他身后提醒。

秦闲小心地藏住自己心里的小九九，扭头问：“下雪了，先生。雪天路滑，路上不好走的……”

“秦闲。”王锦明嘴角是抑制不住的笑意，“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您……可以不走吗？”

“你不想我走吗？”

秦闲咬了一下大牙，把脑袋垂了下来，看上去既可怜又无助：“不想。先生，我不想您走。”

“我不走。”

秦闲猛地抬头，眼睛晶晶亮亮的。正是藏不住情绪的年级，青年的脸上满满都是惊喜。

“怎么？”

“不…没什么。”秦闲只是傻笑，可又觉得眼眶酸涩不已，逐渐变得湿漉漉，“谢谢您。”

王锦明拍了把秦闲的屁股：“被窝外面冷，快去洗漱。我出去帮你准备早饭。”

秦闲用自己最快的速度起床收拾自己，出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房间果然也被那位洁癖的龟毛先生收拾得干干净净，就连书架上的书都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整理得整整齐齐。

书桌上还扣着那本王锦明早上读过的书，秦闲走到桌旁，用指尖轻轻拂过书脊，好像还能感受到未散去的王锦明掌心的温度。

那本书秦闲很熟悉，《德伯家的苔丝》，算是他这辈子看过的第一本英文原著。

翻开那本被读了一半的书，秦闲一眼就看到了自己划下的笔迹。

「That it would always be summer and autumn, and you always courting me, and always thinking as much of me as you have done through the past summertime! 」

「我愿意永远是夏天和秋天，愿意你永远向我求婚，永远像已经过去的这个夏天里一样想着我、关心我。」

秦闲夹着书页的手突然用了些力气。

王锦明在看到这段话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他突然想起来自己阅读这本书的时候，让他久久不能忘怀的段落：

「他爱起人来，能拼命地爱，但是他的爱，却偏于想象，倾向空灵，是一种细腻温柔的情绪，宁可压服自己，不肯唐突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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