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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离了啊?”
“已经在走程序了,后天就能去领离婚证了”黄仁俊捏着吸管的顶部搅动着里面的冰美式,不合时宜地想起罗渽民那个要喝八倍浓缩的疯子,意识到什么,抬头问对面的钟辰乐,“不过你这么不敢相信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你们欸!黄仁俊和罗渽民,你们居然会离婚?”为了表示自己的惊讶,钟辰乐两只手都在空中比划着。
黄仁俊瞥了一眼,打下钟辰乐对着自己脸的那只手,叹了口气,故作平静地答:“有什么惊讶的,本来也就是联姻,离婚不是很正常?我和他又没什么感情。”
“我和他又没什么感情~”钟辰乐上挑着语调学着黄仁俊最后一句话,被黄仁俊瞪了一眼,又老老实实坐了回去。
“我当初说要和他结婚你怎么没这么惊讶?”
“这个嘛……”被黄仁俊这么一问,钟辰乐也一下噎住了声,思考了一下措辞才说:“你们两个最离经叛道的人走在一起确实没什么奇怪的不是吗?”
离经叛道?黄仁俊在心里重复了一遍这个词语,什么叫离经叛道?如果说追寻自我,没有按照家里人规定的路走就叫离经叛道的话,那他和罗渽民确实算。罗家世代从商,黄家世代从政,罗渽民偏偏去当了医生,黄仁俊去学了钢琴。
明明只是遵从了自己内心的选择,又算什么离经叛道?黄仁俊不免在心里冷笑一声,就好像当初为了证明自己一定能做出一番成就没日没夜地练琴一样,在被逼着和罗家联姻的时候也义无反顾选了罗家从医的小儿子,而不是继承了家业的大儿子。
其实婚后他和罗渽民相处得还算愉快,因为几乎从小一起长大,所以只需要适应从竹马到合法夫夫的身份转换,即使新婚第一夜,黄仁俊对罗渽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吧?我们之间不需要感情”。
两个人也十分和谐地度过了接下来的三年,无论是在床上还是床下,黄仁俊也不得不承认罗渽民的确是一位合格的Alpha伴侣。
“那你们为什么要离婚?”
为什么要离婚?黄仁俊最后思考了很久,最后给了钟辰乐一个“不合适”的答案,然后浑浑噩噩地回了家,黄仁俊蜷缩在沙发上,抱膝静静看着窗外的夜景,重新思考着钟辰乐那个问题。想着又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罗渽民混蛋,钟辰乐会问的问题,他却不会问。
这个混蛋偏偏离开前还温柔地叮嘱自己一大堆事情,“仁俊啊,要记得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天气太干燥了回家要记得开加湿器……”
房子是当初和罗渽民一起挑的,本来想着黄仁俊要练琴所以在别墅区挑了一栋,但是黄仁俊觉得那样太孤独,所以又挑了一套市中心隔音好的大平层,这样坐在沙发上能看到外面的车水马龙才显得没有那么孤单。
罗渽民医院忙,晚上时常要加班,经常半夜才回来,不知从何时开始,经常回来就能看见黄仁俊如同一只孑然无依的小猫,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的景色,每见一次,心便抽痛一次。
这时候罗渽民便会缓缓走过去坐在黄仁俊旁边的空位上,伸手把人捞过来抱在自己怀里,很轻地啄吻黄仁俊地耳垂还有脖颈,再在耳边低声道歉,黄仁俊才转过头来在罗渽民的怀里和他接吻,再任由罗渽民把自己抱回卧室。
只是罗渽民以后不会再来了,甚至在罗渽民收拾东西离开后的23天,整个房子里几乎一点罗渽民的味道都不剩了,想到这点黄仁俊才认命般地从沙发上起来去浴室洗漱。
洗脸的时候,不经意间在镜子里瞥到后颈有点红肿的腺体,现在只剩下完全标记过的腺体里还残留着最后一点微弱的Alpha信息素,他和罗渽民最后的一点联系,等到领完证洗完标记之后,就连这点罗渽民的东西也不会再剩了。
黄仁俊想他也要尽快搬走了,这个房子就好像施了魔咒,只要走进来满脑子就好像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压得他喘不过气,一切只是因为信息素在作祟,等洗掉标记就好了,黄仁俊这样安慰自己。
黄仁俊很早就明白不会真的有人永远陪在自己身边,他经历的教训够多了,他的omega父亲是这样,罗渽民也是,离婚也明明是自己提的,可是为什么他也会这么难受呢?
罗渽民离开后的每一天都变得无比的难熬,黄仁俊每一天都在抑制着自己不要再去想他,甚至练琴都特地逃去了自己另外置办的一间琴房,这样或许还能逃避,可每走进这间房子都只剩下一个想法,明明以前不是这样的,自己何时变得这样懦弱了?
黄仁俊还沉浸在自己思绪中,门铃不合时宜地想起,黄仁俊带着疑惑走向门边,通过门边的监控,一眼就看到了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脸,心绪都跟着一动。
黄仁俊有点痛恨这样的自己,只是看见了罗渽民的脸,就已经控制不好自己的心绪,拼命压制的想法也就这样喷涌而出。
他真的,好想罗渽民。
或许是感知到门内越来越重的信息素,门外的人也没有再急着按门铃,只是静静地等着,直到自己的信息素快要充斥整个客厅,黄仁俊才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控,最近不知为何越来越无法控制自己的信息素了。
黄仁俊匆忙回房间给自己贴上抑制贴,在客厅喷完信息素阻隔剂,这才给罗渽民开门,因为还没想好用怎样的方式面对罗渽民,开门那一刻黄仁俊就低下了头,避开直视罗渽民的眼睛,也就错过了被自己伴侣信息素刺激得眼角猩红的Alpha。
“你来做什么?”黄仁俊率先发问。
罗渽民调整好自己的呼吸后,用一如往日温柔的语调回答:“我好像有几件衣服忘记拿了,现在方便吗?”
黄仁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紧紧抓着自己睡衣的衣角,压下自己想冲上去抱住罗渽民的冲动,故作镇定侧身给罗渽民让出一条道,罗渽民熟练地在鞋柜里找到了自己的拖鞋,换上后便直奔卧室,快走到门口时被黄仁俊猛然叫住。
“你没带走的东西都被我放到储物室了,你去那里找就行。”
说罢加快脚步走进了卧室,听见卧室门反锁的声音,罗渽民站在门口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慢慢走向了储物室,只是自己走的这几日杂物室一如往前,因为有家政打扫才不至于落灰,但实在不像搬进来了新东西的样子。
他的小猫还是和从前一样,每次撒谎都明显得不得了。罗渽民在储物室装模作样地翻找了一下,没成想却翻出一件旧物,一只已经略微有点掉色的金色手镯,是情侣款,还有一只银色的在自己那里,是他送黄仁俊的18岁生日礼物。
来不及更多的回忆过去,罗渽民听到了卧室门开锁的声响,收好那只手镯放进自己口袋,随意再翻找了几下,便走出了储物室。
黄仁俊坐在沙发上,听到卧室那边传来的脚步声,抬头去寻,一瞬间便坠入罗渽民那双深沉明亮的眼眸,完成了两人时隔许久的第一次对视。
罗渽民什么时候瘦成这样了,脸上只剩下了骨骼,本就小巧的脸,如今更是像要瘦没了一样,想到这点,黄仁俊不满地皱眉,他明明以为罗渽民离开了自己会变好的。
“你找到了吗?”黄仁俊干涩地开口。
罗渽民举起自己空无一物的双手,挑眉望向沙发上的人,笑着答:“应该是没有。”
不知是不是夜晚的原因,罗渽民很敏锐地捕捉到黄仁俊比之前更苍白的面色,想从面部观察黄仁俊是否身体不适,不过他没捕捉到什么很有用的信息,只是贪恋地望着眼前的人。
“那可能是之前不知道被我放在哪里了,等我有时间了帮你找找吧,你把你地址发我,我找到了发快送给你。”黄仁俊转头避开罗渽民探寻的目光,紧张的咽了口水。
“直接送到医院就行,我这段时间应该都会在那里。”
“你现在住医院?”
“医院事情比较多,暂时没时间找房子,我办公室有张休息的床,就住在那了。”
“没地方住,那你当时……”那么急着搬出去干什么。黄仁俊语气变得急切,最后还是生生咽下去后半句话,自己又没有急着赶他走,他自己急着收拾东西离开,没地方住自然也与自己无关。
罗渽民走到沙发边,等着黄仁俊继续说下去,不过黄仁俊也没再发声,罗渽民也不恼,“那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罗渽民说完便向门边走去,黄仁俊像是捕捉到什么关键词,鬼使神差的跟着罗渽民往门边走,在罗渽民准备换鞋的那一刹那,说出了今晚最想说的一句话。
“这么晚了,你要不要就睡在这里?”
罗渽民弯腰拿鞋的动作一顿,转头却收了今晚一直出现在脸上的笑容往黄仁俊走去,黄仁俊就这样被罗渽民一步步逼到墙边,退无可退,抬头直视罗渽民,马上被自己从未见过的阴郁吓到。
只是那抹阴郁的眼色很快消散,化成罗渽民自嘲又无奈的笑容,黄仁俊唇上传来粗糙又温热的触感,一点点摩挲,隔得太近,两人的呼吸也久违地交融在一起。
“黄仁俊,你不能总是把我推开后又想我留下,毕竟……现在已经是前夫了,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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