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申公豹的身边，没有师父，没有师兄弟，也没有他鹿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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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族修炼，最盼望的就是变‎‌成‍‎‌‎人‎‍‍‌‌。只有变‎‌成‍‎‌‎人‎‍‍‌‌了，才能成仙。可变‎‌成‍‎‌‎人‎‍‍‌‌太难了，成了人也难成仙。鹿童修出了个人形，但没能完全炼化鹿角，即使做了阐教仙人，也一样被其他同门看不起。

申公豹也修出了人形，师叔的人形比鹿童成功的多。可他身上永远被打上“豹子精修炼‎‌成‍‎‌‎人‎‍‍‌‌”的标签，就像是一个污点，永远洗不掉。

申公豹曾经常常教导鹿童鹤童，做人和禽兽最大的区别，就是人有情绪。他们有怜悯之心，有共情之力。申正道从小就是这样教育他和申小豹的，所以他也如当年父亲教他的一样，去教导鹿童鹤童。

可如今，申公豹却觉得自己往日所学的东西，竟然是那么的可笑。

他学着人类的样子，读了许多“圣贤书”。他学那些“仁义道德”，也学得了那所谓的怜悯之心。可直到现在他才发现，人并不是都有这种东西的。

而有这种东西，对他来说只是徒增烦恼。

他知道这些妖族其实大都无辜，可无量仙翁逼迫他，催促他，他如今对着他们，再不忍也只能下手。看着那些老妖护在小妖们身前，小妖们看着他们的眼神里满是恐惧，瑟瑟发抖的样子看上去就很可怜。

但他无可奈何。

无量仙翁时时监视着他，他不能流露出一丝的犹豫。于是在所有人看来，他杀伐果断冷血无情。

可深夜躺在寝殿里辗转反侧时，脑海里总会闪现他们或怨恨或恐惧的眼神。每每深夜被惊醒时，总是鹿童将他紧紧抱进怀里，无声的为他驱散梦魇。

鹿童起初也接受不了这样的做法。他到底也从小被师叔带大，总归是有怜悯之心在的。但师叔这样做，鹿童就会跟随。师叔不忍心的，就让他来替师叔做。只要师叔想要的，鹿童无不依从。

时间久了，他也渐渐的忘记了，怜悯是什么样的感觉。

只要师叔在他身边，其他的就什么都不重要了。

鹿童想要日子就这样长长久久的过下去，可偏偏天不随人愿。

元始天尊出关了，混元珠被炼化成了灵珠和魔丸。升入十二金仙的机会，就在眼前。

元始天尊的心都要偏到东海去了，鹿童绝不会天真的相信无量仙翁。这样的好事，只会落在太乙真人手上，他可是元始天尊的宠儿。

他和太乙真人并没有什么仇怨，可他不死，师叔就永远没有机会。即使夺来了，名不正言不顺也要遭人诟病。但鹿童不在乎。名声这种东西，对他来说一文不值。

师叔这些年，为无量仙翁和元始天尊做了多少事。比起功劳，明明应该是师叔更有资格。太乙真人什么都不用做，这些好东西却都能送到他眼前任他挑选。可如果他们不争不抢，就什么都得不到。

只要太乙真人一死……就再也没人能够挡着师叔的路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鹿童精心安排了一场刺杀，诱骗着太乙真人来帮忙，实则是要他的命。太乙真人听说要他帮忙，没什犹豫就答应了。他确实是个好人，整个玉虚宫，只有他没有羞辱过师叔。有人要他帮忙，他也从不拒绝。

鹿童有过一瞬间的犹豫，到底要不要杀他。但这犹豫仅仅只是一瞬间，转瞬即逝。他本来也就不是什么好人，要这些仁义道德何用。师叔仙风道骨，做不出这种事来，他却是早已抛去这东西，可以说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鹿童走在太乙身后，一把拉满鹿角弓，从背面对准了太乙真人的心口。然而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天意。那一箭鹿童用了十成的功力，求的就是一击毙命。

但当那到极强的结界从太乙身上闪现的时候，鹿童就知道，没机会了。

那结界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弹开了鹿童的箭，随即化做一张铺天盖地的网，向着鹿童扑来。

鹿童心道不好转身就逃。那网却遮天蔽日的向着鹿童收拢，将他困了去。

而被结界护着的太乙甚至毫无察觉，那网就已经将鹿童带走了。等到太乙真人回过头来一看，哪还有鹿童的踪影。

“欸？鹿童嘞个娃儿嘞？叫我来帮忙，咋个自己先跑了嗦？”

“太乙师弟。”

太乙真人一转头，被无量仙翁吓得一激灵，险些没跳起来。“师兄？你咋个在这？你看见鹿童了不？那个娃儿刚刚还在这的嗦。”

无量仙翁对着太乙真人和蔼一笑：“我那徒弟忽而想起有事，自己先回去了，师弟不必等他了。正好师尊出关了，正等着你呢。快去见他吧，别叫师尊等太久了。”

太乙被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也只好点头答应着走了：“那你记得帮我跟他嗦一哈啊！”

无量仙翁笑盈盈的点头应着，目送太乙真人离开。随即转身，向着自己殿里赶回去。

鹿童被那大网吊在屋顶上，无量仙翁走进来，在他下边坐下，慢慢悠悠的给自己倒了杯茶：“真不愧是我的徒弟啊，做事这么狠。让为师来猜猜看，是为了帮你师叔，对吗？”

“那你大可听我的呀，好好劝劝你师叔。只要为师和天尊提，这个灵珠自然就给他了，何苦你这样做呢。”

无量仙翁似乎很遗憾一般，端起茶抿了一口：“你这孩子，就是不肯相信为师。”说着笑了起来：“如今好了，这样局势才更好控制。我也不必担心，你师叔愿不愿意接下这灵珠了。”

无量仙翁得逞的看着鹿童笑：“这都多亏了你呀，我的好徒儿。多谢你替为师，排忧解难了。你放心，事成之后，不会亏待你们的。至于现在嘛，你就老老实实在这儿呆着。等到尘埃落定了，自然会放你出去的。”

这一等，鹿童就等到了师叔离开。师叔还是偷走了灵珠，他知道师叔会去哪里。但此后三年，他被无量仙翁的傀儡术控制着，一直没能离开。

无量仙翁力排众议，让他成为了新一任的捕妖队队长，没有一个人敢反对。这三年，他没去找师叔，师叔居然也不回来找他。

但是鹿童不知道的是，师叔当时经历了怎样的无助，才最终决定盗取灵珠，只为了最后一搏。

那时候，申公豹的身边，没有师父，没有师兄弟，也没有他鹿童。

申公豹有的只是他自己。而这也是他当时，唯一能选择的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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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奸巨猾水蜜桃就这样算计我们鹿童和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