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竭力的逃避,最后不过是助长了必然要付出的代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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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啊,哪怕可能毁了我的往后余生也要告诉我,我自然要对得起这份心。」
「序」
自从那天开始,她好像对每个人都很温柔。
可明眼人看得出来,那温柔疏离而压抑,她再也没有对谁动过心。
就好像是经历过极大的波折,往后的一切会像弥补一般变得容易起来。夏顺利办完入职,站在门廊上看着玻璃幕帘外的和煦暖阳。下午的工作时间明明刚刚开始,阳光却已经偏了西,就像有了颓意的荷花玉兰,白净依旧是白净的,只是染上了枯色的锈痕。
松了口气吗?她问自己。
回答的只有骤然而来的风,手里的文件呼啦啦地响。伸手捋过耳边的发丝,她恍然发觉,自己的头发竟也有了快要及腰的长度。明明那年见小姑娘的时候还是短发的,虽然还是一样的毛躁。垂眸笑笑,她把文件收进包里,出门往公交车站走。
夏没有驾照,不如说,她从来没想过要学车。
“等我拿了驾照,哪里都能带你去。所以你不学也没关系。”
曾经有人如此对她承诺,她记得清晰。
是了,岁月什么时候饶过人。
「唯」
唯,小姑娘的名字。
夏认识唯十年多,早已追溯不起初识时的经过。文理分班后教室里的前后桌,很俗套的开场白,可她们就是这么认识的。唯像极了一个文科生,总是不高不低的数学分,物理也是。夏觉得前面的背影安静,朋友面前却也能闹得开。
唯的头发时长时短,高中毕业后时卷时直,但从没短过肩胛骨的下端。
虽然她自己总是喜欢叫她小姑娘,说起来唯比她还要年长3个月。夏花了好几年才真正记牢了唯的生日,对此她觉得自己像是个“负心汉”,明明唯几乎年年都记得给她一个及时的祝福,除了家人,这是她从没有过的待遇。
严格来说,她们真正日日相处的时间短得可怜,备考的压力加上沉闷的大环境,不过大半年的样子。再后来,就是分隔两地的线上联络和假期里偶尔的相会。大一时候,两个人的交流似乎并不多,新人新事迷了夏的眼,忘了被抛在身后的日子。
好像,也不是真的忘了。
分别的第一个元旦,楼下的钟在敲响,人群喧闹中夏在微信里喊“我爱你”,就像在喊台上的偶像。
“你有毛病。”唯笑骂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两个人的联络真正连在了一起。但那时候的那句“爱”,的确只是出于朋友间亲昵的关系。
听说唯那年高考落榜,复读去了。夏不敢打扰她,后来的半年里少了很多联系。像是一个怎样都好的姑娘,唯的追求不那么高,却也不是没有追求。
唯出国留学了,X国一个偏远的学校,夏不熟悉,只听说那里潮湿的厉害。
“老铁!有蟑螂!”
“怎么办啊!!!我没了!!”
唯会在半夜发消息求救,却也会自己拎着一瓶杀虫剂冲出去喷了个干净。就像她很独立,也很关照别人的想法和习惯一样。夏忽然就觉得唯能一直容忍自己真是不容易,毕竟自己的专业就与昆虫有关。要是自己在场,一定会抄起手边的东西一棒槌打死,然后手里无论是什么东西都会被嫌弃地丢出去。
哦,比拇指还打的蟑螂忽然飞起来,确实挺吓人的。夏看着标本盒里老大一只标本如是想,继续低头吃自己的泡面。
「有」
她是唯一一个能掰弯我的人。
夏曾这么告诉一个朋友,在唯之后,再也没有人取代过那个“挚友”的位置。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夏一直都觉得自己是个异性恋,性别女取向男。可唯就是那个特殊,让她觉得自己若是男孩子一定想娶她。
女孩子就不行吗?
这个问题早几年夏完全不曾想过,渐渐地才开始思考,但问题的答案久久没有浮上水面。她生在非常传统的家庭,若是家里人知道她会这么想怕是会觉得匪夷所思。等她终于有了答案,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
飞机已经起飞很久了,冲破云层平稳下来。舷窗外的阳光太过明媚,让人难以久视。她要回去见见她的小姑娘,趁着正式入职前最后的闲暇。上学的时期她们见面的机会只有寒暑假,工作之后怕是会更少的。
回想起来,只要是和唯乘飞机出行,往往都会有奇怪的buff。比如值不到相邻的座位,再比如都是晚上的飞机,仅有一次的下午飞机也因为两个人贪玩而误机改到了夜里。不愧是她们,夏撑着下巴低低地笑。
总有些经济舱的座椅非常的不人性化,让人睡都睡不安稳,可就算是这样已经不能阻止路途中疲惫的人们睡得前仰后合。
夏抿了抿唇,笑意遮掩之下忽然落下泪来。
她也只有再这样无人窥见的时分才会流露一丝怀念,为那些回不去的过往。
夏总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唯,但后者不主动说的事,她从不会过问。也许是恶性循环,可两个人的关系并没有因此疏离,反而比过去好得多。
自己总是被迁就得更多的那个。
被尊重的喜好,出游的邀请,不够懂事的言行,所以夏总是觉得亏欠良多。无意识摸上右手的小指,那里本来有一枚小小的戒指,她在表白心迹的那天给了唯,虽然那并不是唯的尺码。
那年夏戴上这枚尾戒,是为了纪念一个人,一个几乎所有人都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喜欢的人。S君,姑且就这么称呼那个人吧,一个影视界并不算广为周知的小角色,可深得她意。夏跟在S君身后粉了他三年有余,跑了很多城市参加他的活动,终日混迹于直播间,以至于S君记得她的ID,也会在见到她时认出面孔。
挺成功的追星不是吗?
大多数见S君的旅程里,都有唯的陪伴。她拖着唯在不同的城市跑,排长队等一次会面。夏总说那是自己的满分理想型,七分颜值,十分声线,再加十二分的性格。
再后来,S君就忽然从她心里消失了。原来所谓的性格,不过是她,作为一个粉丝和看客所了解到的片面,就像一个四面体,缺了透视力永远存在看不见的对角。S君的直播间里乌烟瘴气,新老粉丝吵吵嚷嚷。她缩在厨房柜子底下哭,却还是要在父母回家之前抹干眼泪做饭,因为他们不会理解,只会觉得她有病。
一连取关了三四个社交账号,夏盯着相册里几年跨度的合照和集图沉默了,做事和决定向来果断而干净利落,可她的感情不是,拖拖沓沓犹如斩不断的细水流长,开心的苦痛的都被无限地拉长,不知何日才是终结。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也是这枚尾戒,圈住了她再也离不开唯的事实。
“有时间吗,我请你吃饭吧。”她发了消息诉苦,唯很久没有回复,却在半夜问她。
那是个特殊时期的年份,可她还是愿意坐跨城的车请她吃饭,给她一串黑不溜秋的转运珠。
“没事的,会变好的。”
早春的日子,她们在没开空调的阳房里吃火锅,热得满头大汗。
那些日子里,唯是仅有的那一个,真切地知道她在难过的人。
飞机落地时刚刚中午,没带什么行李的夏轻装上阵,坐着出租车往目的地去。她偷偷地回来,甚至没和家里人说。对于唯的事,家人始终心存芥蒂。她们胆怯了太久,无非是世界与人心的不相容。
可是,爱这种事怎么会有错呢?
唯一直很喜欢Z,一个明星。夏听到车上收音机里Z的声音,忽然就想起来,两个人还没有一起去听那个人的演唱会。
……
“我会给你举十米大灯牌,你就会变成全场最靓的崽!”夏比划着谁也不知道的长度,尽管她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我可录音了啊。”
两个人谋划着去听演唱会的事,虽然演唱会还一点消息都没有。唯那么佛系的姑娘,她只怕连票都抢不上。倒也不是爱屋及乌,夏为此特关了Z和工作室的官方账号,可演唱会依旧遥遥无期。
“哎你说,万一到时候你在国外怎么办?”
“那不得麻溜飞回来!管他翘课机票钱什么的,哪有老公重要。”
……
Z驾驭得了各种风格的歌,也不乏夏喜欢的。收音机里的歌一曲接着一曲,好像导播放了Z的专辑,耳机的音量已经调得比平时大了很多,才勉强压下外面的声音。
她很清楚,压不下的只是自己的心绪罢了。
“姑娘,我见你从机场往那去,不容易啊。”
隔着音乐,夏几乎没听到司机的声音。抬起头,在后视镜里她对上前者关切的目光,只是微微摇了头。
是啊,不容易。
可就算不容易,这几年不还是过来了。
「回忆」
她们一起去过很多地方,从偏远的小城到国际都市。
“我们下次坐大索道上山顶吧。”
玉龙雪山山腰以下其实并没有太多的雪,只有那遥遥相见的山顶。刚成年的两个人并没有得到家里自由行的许可,只得跟着旅行团规规矩矩地走,以至于只能坐小索道上山腰的大草坪。
“我要拿驾照了,我们就可以开车来。”
“那我就等着你了。”
•
“小姑娘我手机又没信号了啊!”
“巧了,我也没有。”
两个人在长白山顶四目相对,跟着人流慢吞吞地走。夏顺着山坡往下看,只觉得人一不小心就能掉进天池里。
山顶下了雨,她们只来得及看一眼,那一池潭渊便消失在茫茫雨雾中。好在,前一天她们在晴天上了山顶。
结果……
下山的路上乘错大巴,误了旅行团集合的点,两个人的手机直到山脚才有信号也联系不上,导游直接通知了家里人。
•
“啊,这个面包,很好吃的。”
经过民宿楼下的便利店,两个人决定买点东西解决第二天的早餐,唯似乎涉猎广泛,夏之前完全不了解的店里也能发现宝藏,就和之前发现绝赞的炸鸡店和日料店一样。
她们的口味相近,才能轻松达成一致。
自由行总是轻松的,不必刻意遵循固定的时间。她们总是这样,睡得很晚,一起看幼稚的动画片或是搞怪的综艺笑到前仰后合。白日里起的晚,简单的早午餐之后才去前一天定好的景点逛逛,顺便再来一顿午餐。
“那就买它。”夏拿起两个,“你够吃吗?”
“但今天架上只有三个,留一个吧,说不定有别人喜欢。”
在很多年之后,夏早已经忘了那次旅程中的诸多细节,可依旧记得那天夜里,微不足道却满是温柔的言语。
南方的冬天很冷,受不了魔法攻击的两个人一开门就开足了热风。关掉灯的房间里只有投影屏上的光影流转,夏喜欢这样的时间。
“这集综艺是在我们那里拍的呢!”
白塔,两列夹路的旗杆,也算是Q市一处有名的景点。
“我还不知道那塔可以进去。”
节目里的明星们为了目标奔走着,唯喜欢的Z也有参与,时时给夏几句解说,并不怎么常看综艺的她也跟着看得兴致盎然。两个老大不小的人,凑在一起就会变成两个孩子。
每每回想起来,夏总觉得,要是那时候多歪头看看唯就好了。
•
夏收到过几次唯寄来的包裹,中秋节前的月饼,偶然发现的精致眼影盘和小饼干。她总觉得收到包裹的自己会变成世界上最开心的“小孩”。
那年流心奶黄成功地取代莲蓉登上她的首选宝座。
夏仔细卷好Z的海报和封面杂志,下次见面就可以一股脑塞给她。唯似乎并不要求她的回礼,以至于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得到唯的寄件地址。
“那我就打包一大袋放假回去给你。”
“震惊,车站少女身扛麻袋回家,让我们来采访一下她。”唯从不缺玩笑话,出言打趣她。
“你敢收,我就敢背麻袋给你!”
谈笑之余,夏总是会想,自己何德何能,能得到如此的善待。细细搜索过回忆,明明自己没有为唯做什么。她也会想,这样的自己是不是就要失去那个小姑娘了?
些微的慌乱和无措,始终都是自卑的她的组成部分。
•
“你都没有表情!”唯被魔鬼鸡翅辣得斯哈斯哈,夏闻声恶狠狠地白了她一眼。
不辣才怪!
夏不太能吃辣,至少远远不如唯能吃。不知道是鸡翅不够红还是她太过相信唯,直接就咬了下去。
“你害我!!!”忍了良久,她哀嚎。
“嘿嘿嘿,不差这一次。”
魔鬼不愧是魔鬼,满满的迷惑性,初时的甜味逐渐被辛辣取代,让夏继续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手里的汽水早已喝完,可缓解的辣意就像石子入水,没什么用。
“我去买饮料吧,你喝什么?”
“柠檬茶好了。”
她真的不是能吃辣,只是不喜欢呲牙咧嘴,夏直奔最近的便利店,偷着吐舌头。唯时不时会来“坑害”她,比如往鸳鸯锅清汤里泼辣油,比如邀请她去海底捞过生日。
“那我就说你也过生日,两个人一起。”
“你是要来究极一换一吗?”
“海底捞:两个人都过生日吗?那可要来一波大的!”
“怕了怕了,溜了。”
「不言说」
她们的故事,终结于那个意味不明的吻。
自己是什么时候发觉自己的依赖不纯粹的?夏也说不清楚,虽然暧昧不明,但喜欢就是喜欢,她骗不了自己。
夏不敢猜测唯的心意,她向来苛求自己,对于唯给她的回应总是受宠若惊又无措。
那年她们只见了三次面,可好在终于有机会一起跨年。为了两个人的第一次跨年,她几乎是提前了两个月开始计划,穿什么,带什么礼物,元旦假期去哪里的事情。
礼物她堆了好多,海报和杂志,还有一个项链。
自己是不是胖了?试穿着刚到手的裙子,夏觉得腰线上并不宽松,可再量,还是68的尺寸,没什么变化。大概是冬天的衣服厚了些,她心想。她不止一次去过S市,也和唯去过,也是一个冬天。那年……还是第一次和S君见面的时候。
那些人和事都一点点隐于身后的浓雾,只有那个小姑娘依旧如昨。
艰难又焦虑的生活持续到年末,可眼前有偌大一颗糖吊着,没有撑不下去的理由。假期前的浮躁愈演愈烈,实验还没做完夏已经能听见楼上楼下不断的人声。仔细想来,除了周末时不时的消极怠工,她已经七个月没给自己放过假了。
师姐已经化好了妆整装待发,师兄也在和妻子通话,至于同级的小伙子,早已经不见身影。匆匆收拾过桌子,夏明目张胆地翘班早退,赶上去S市的高铁。
盛装出席,她要赴小姑娘的约。车还没到站,人已经压不住笑意了。
火车站雨机场毗邻,夏下了车直奔接机口,和唯扑了个满怀。
“八个月欸!!”
“谁让你不放暑假。”
“实验没做完我哪里敢走,怕不是要被导师暴打。”
“你冷吗?”
夏总是格外的怕冷,不像唯,毛呢大衣就能过冬。她总担心唯冷,可分明是自己的手更冷一些。
“还好还好,我有穿很多!”
“走走走,先去办入住,然后去吃饭。”
年末的人来车往和灯火一样眼花缭乱,两个人卡着最后的时间远远看江边的LED屏,远近早已都是人群,她们懒得去挤。
过去就算是不见面,夏在元旦第一条信息一定是给唯的,零点零分。捏着手机拍照的手苦于冷风,塞进唯的大衣帽子下。
“你年后出国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国外还是那个样子。”
“哈哈你可以直接毕业了。”夏嘲笑她。
“在家就能毕业,还有这等好事?”唯拽过夏的手塞自己兜里,两个人摇摇晃晃地拿屁股对撞,宛如两个傻孩子。“你还要继续深造吗?”
“嗯,都到现在了,还是把博读了吧……总感觉日子好难过啊,今年也多亏你救我狗命。”
“哎呦呦夏小狗!今年朕赐的狗粮好吃吗?”
“我都胖了!!”
“就你的小体格,再胖上十斤都看不出来!”
“独胖胖不如众胖胖吗?”
“那可不!”
江风不似海风冷冽,却还是消减了脸上的温度,夏觉得自己的妆一定卡了粉。她环着小姑娘的肩,一清冽一馥郁的香水气息混杂起来,竟也意外的好闻。
“说真的,今年真的多亏有你。”
“没什么人可以离了别人活。”
“嗯,你说得对。”
钟声响了,经久不衰。
周遭有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可新的一年来的也平凡无奇。
“今年也很喜欢你,小姑娘。”夏吸了吸鼻子,自己的声音有些不对,也不知道唯能不能听出些许。
听不出来反而更好。世界上总是有那么多一厢情愿,多她一个也不多。
唯的发丝挠的她耳朵痒,夏伸手去捋,却有温热的触感先一步握了上来。唯的手总是暖的,冲散她指尖的冰凉。
那是一个吻。
一个猝不及防,她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发生的吻。一时间好像慌了神,又好像松了口气。
“我看不出来。”她的声音更闷了,几乎缩进衣领里。
“本来就没想让你看出来。”唯笑了,简直是个得逞的坏小孩。灯光在钟声响起的刹那璀璨起来,可以与烟火媲美,恍如白昼。
“first kiss,小姑娘。”
“我不是哦……骗你的。”
原来就算是女孩子,也不是自己娶她,而是她娶自己。夏低头去蹭唯的头发,谁又能成想被人夺了先机。好吧,其实也没有什么关系,她们之间从来不用分那么多,今后也如此。
两个人的手指在同一个衣兜里勾来勾去,唯摸到了那枚尾戒。
“什么时候戴的?上次见面没有的。”
“它的任务已经完成了,现在只是一个装饰品,我回去摘了它。”
“不摘也行,免得有人觊觎你。”
“老社畜了,哪还有人喜欢。”
“汪!”
“我又没说你!”
「终」
世上好人恶人那么多,为什么就她该死?
后来夏去了Z的二巡演唱会,一个人去的。彩灯闪烁中身畔都是尖叫和跟唱,只有她坐在人声鼎沸中哭得像个傻子。
很多事可以一个人做,可不是一起,就全无意义。
演唱会那年夏28岁,唯24岁。
她的爱情和她的时间结束在四年前的冬日,新年后的第二天。她们在严苛的世界里做着虚妄的梦,却拿了最俗套而悲情的剧本。
如果不是那场意外,她们也许一辈子都不会听到彼此倾诉直白的爱意。
就像没人知道盲盒会开出什么一样,没人想到会有那场意外,买咖啡回来的唯刚好出现在那条路上。
末了,她听见她说“我爱你”。
她记住了这句表白,记了一辈子。
家里人经历过不知情地催促,知晓后的不解和愠怒,最终还是归于冷静,放任夏过自己的日子。
唯没预言错,没有尾戒后的确有人追求过夏,被一次次委婉地拒绝。
“你为什么就不会喜欢一下别人?”
夏静静地听完质问,抬头对上有些怒意的眸子。
“我喜欢过,可是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那人犹豫了,显然并没有想到这样的回答。“你非他不可?”
自己真的非唯不可吗?夏眨了眨眼,叹息一般的笑了。她曾经是这么觉得的,甚至想过,没了唯自己要怎么过。也不是过不下去,只是活着的意义不一样了。
“她啊,哪怕可能毁了我的往后余生也要告诉我,我自然要对得起这份心。”
出租车停在路边,不过是无数车子中的一辆。墓园从来不会缺人,什么时候都是这样。有哭的,也有笑的,更多却是面无表情的人。
因为那样就没人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难过。
夏正要开门下车,听见司机和她说话。
“姑娘,节哀啊。”
「我们都是胆小鬼,害怕会错了彼此的意,害怕打开那扇门之后只是虚妄,以为……什么都不说就可以不伤害彼此。
哪有那么轻易的事,我们竭力的逃避,最后不过是助长了必然要付出的代价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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