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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ving Srtang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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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题,短篇故事

-----正文-----

索尔固执地坐着,他坐在公园的木质长椅上,手插在外套口袋里,背部抵着靠背,腿虽然好好放着,两膝却微微向外,眼睛一动不动地平视前方。这个架势与其说在等人,不如说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较着劲。

究竟等多长时间了,索尔也说不上来,他没有看过时间。公园里的人越来越少了,天际也出现了漂亮的玫瑰色,和原本的蓝色慢慢混起来,蓝色变得沉重了,沉甸甸地向下坠。大概有几个小时了吧?索尔第一次隐约察觉到固执的无用,但是他依旧顽固地等着。

他总得知道这么等下去是没用的,洛基远远地看着他,想着。这些想法里的成分很难被分辨清楚,奇怪的欣喜和扭曲的心痛像巫师的汤药一样混杂着,加上一把火焰,它们见不得光地沸腾着。

“真没想到你还在这儿。”最后洛基还是走上来说出了这句话,说它是一句话倒不如说它是一个屈服来得妥当。我会后悔的,他想。索尔看见他了,一下子坐直起来,甚至站了起来,洛基看见他的蓝色眼睛像被点亮了一样。他很高兴,洛基不自觉地想着,这个男人的高兴你总是能在他的脸上看出来的。

“你是碰上什么事了吗?”索尔问着,洛基已经被他的目光逼得不得不在长椅上坐下来,坐在另一侧,索尔坐过的地方还隐隐地沿着木板传来热量,洛基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感觉到,他就是无端地觉得就是这样,因为眼前这个站着热切地看着自己的男人,就如同劈开天空的雷霆一样耀眼,被他触碰过的东西都会无可救药地发热,变烫,没有融化都已经是万幸了。

“是有什么额外的工作吗?”没有得到答案的索尔在他身边坐下来,依然追问着。“没有”这个冰冷的答案像河流里的碎冰一样沿着河道不断曲折地拐弯,最后终于在某个弯道撞得粉碎——洛基侧过脸来瞥着索尔,索尔也正望着他——“是啊,”洛基转开眼说,“委托人才不在乎你是否下班了呢。”

“该死的家伙,”索尔稍微为洛基不平了一下,但看得出他还是很高兴,“你吃过晚饭了吗?我们要不要去吃点什么?”

“不,不必了,我已经吃过了。”匆匆把这句话扔出来的洛基此时感到有些幸庆,律师这个职业看来是个正确的选择,不确定的工作时间这一点很好,他当时把这个职业说出来的时候还只当它是个权宜之计呢。

这确实是一个随口说出的谎言。只是他第一次在这个公园的长椅上坐下来的时候信口说的。只是一个没什么特点的秋季,洛基偶然希望在空闲时光欣赏凋零的树木,于是他在这个没什么特点的公园坐下来,这本该是平凡的一天。那时这个高大的男人第一次在他眼前出现,很自然地询问他可否在他旁边坐下。一眼就能看穿的搭讪戏码,洛基想更为自然地摇摇头。可是这个男人天神一般理所应当的表情明确地阻止了洛基,于是这个家伙就丝毫没有感到突兀地在他身边坐了下来。

这个神情让洛基疑惑,这不是多次得手后的花花公子那种自以为是的神情,也不像青春期无限延长的人那样透出愚蠢,于是洛基有些嫉妒地猜想,这个家伙的童年一定很优渥。那天他第一次见到索尔时这个大个子身上穿着一件连帽外套,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像是公园里落叶的颜色,裤子则是黑的,有宽大的口袋。这一身胡乱搭配显然以宽松和方便为基调,但是却因为男人宽阔的肩膀和高大的身材而显得出彩。他身上的颜色明明映衬着那个萧条的秋季,干枯的落叶,黢黑的树干,可是他本人却生气勃勃,让人联想到大好光明。他在洛基身边坐下来,金发束在脑后,还有几缕头发垂在额前,他说:

“嘿,兄弟,你好啊。”

我不是你的兄弟,洛基想,一直都不是。但他没有否认,只是点点头。同样的,那天洛基之所以说自己是个律师,仅仅是因为索尔赞美他身上的西装。

“老弟,”他说,“你这身衣服看起来真精神,和你头发颜色很衬,这条绿色的围巾你戴着也很好看。”

“噢,谢谢。”那天洛基穿着一身裁剪合身的西装,这没什么不寻常的,说和头发颜色相衬也不过是因为两者都是黑色的罢了。围巾,啊,围巾只是一时兴起的搭配。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他看起来应该只是在公园打发无聊时光的过路人,欣赏秋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所有过路的人,兴许还能喂喂鸽子。

可是那个大个子说,你看起来很特别,很优雅,嗯……他斟酌了一下,还是说下去了,你看起来很美呢。

“噢……”洛基一时语塞,原本轻松的敷衍在这种坦诚下变得困难起来,出于习惯他硬着头皮把对话继续下去,“哈……可能是因为我的工作需要给人良好的印象吧。”

“你是做什么的?”这个家伙热切地追问下去了。

律师。这就是答案了。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律师呢?啊,是啊,听起来起来既和衣服相称又无趣。纽约有不计其数的律师,他们总是穿着黑色的正装,像乌鸦一样在大厦之间飞快地穿梭,他们是些阴郁的食腐动物,靠啄食城市的创口为生。没错,很适合。

他们互相交换了名字,像笨拙的孩子在认识新朋友。洛基说出名字后下意识地伸出手去,等待一个客套的握手。而索尔·奥丁森,却大笑着一把揽住了明明还是陌生人的洛基·劳菲森,他说:“嘿,大律师,不用这么客气,咱们是朋友了。”

洛基不喜欢这个完成时的用法,他想指出这没有顾及对方的感受,但不知为什么,他没有说。也许因为是奥丁森这个姓氏的魔力,洛基第一次听见索尔说出这个姓时就隐约感到某种震动。在日后这个姓氏继续发挥它的作用,让洛基后悔不迭,后悔没有在初听时就把它辨认出来。

为什么没有呢?一个显而易见的关联,奥丁森(Odinson),奥——丁——之——子,任何一个认识字的人都可以一眼看穿这个粗糙的谜语。这是一个肤浅的语言游戏,没有双关和谐音,没有隐喻,换言之,毫不晦涩,也不优美。让洛基客观地评价,他会觉得这连自己孩提时玩的语言把戏都算不上。但这个把戏的可怕之处在于,这骗过了他,骗过了银舌头,洛基·劳菲森。他明明是业界公认的语言大师,有人说他是伊阿古,是在城墙上游荡的鬼魂,是树下的女巫。有人说得更直接,他们说他是个魔鬼。他长于抓住你内心的恐惧,把它像个硬币一样上下抛弄。你心里有一个细不可查的小洞,他就用他柔和的语言向里面灌一小把悲剧的种子,等到痛苦和愤怒的根系撕开你的心,巨大的重量让你难以承受时,你会蓦然发现,他正在这棵悲剧之木下摘果子吃呢。

就是这样一个开锁的天才,最后却在一扇没有锁的门前认了栽。索尔是无暇的,洛基愤恨地想,多么了不得的杰作!多么伟大的力量!多么优美的仪表!我们根本不需要这样完美的代表作。奥丁之子,洛基本以为这个头衔应该像个诅咒,结果却是个祝福。神根本就不明白人们怎么想的,人们不希望身占一层优势的人再兼备多层优势,富有四海之人的孩子最好是个残疾。可现在看来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讽刺的是,在洛基一夜未眠弄明白这个姓氏的含义后,刚起床就收到了失眠诱因的短信。“起床了吗?”字符跳出来,“一起去公园走走吧!要我给你带早餐吗?”发件人那里写着的“索尔·奥丁森”让以机敏著称的银舌头觉得自己是个傻瓜。

但他还是去了。当他到达那里的时候,正在等待他的高大男人递过来一杯咖啡,洛基接过来,就像他交代的一样,随处可见的美式咖啡,用内壁光滑的纸杯装着,加个盖子,毫无特点。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大概就是比连锁咖啡店做的还坏一些。洛基想不明白,如果他真是奥丁之子,那他对咖啡的品味怎么这么坏?

“你觉得这家咖啡味道如何?”洛基啜了一口,皱起眉头问道。索尔也拿着一杯,洛基瞄了一眼账单(这事他向来做得天衣无缝),意识到自己身边这个家伙只不过是照着自己点的点了一份一模一样的。

“我不知道,”索尔诚恳地回答,“我觉得太苦了。实话说,我不太喜欢咖啡,我觉得不如喝啤酒。”

这可真是个灾难啊,洛基想着,他握紧纸杯的手指却感到一丝放松。但他那一部分熬了通宵的的思绪这时跳出来戳穿这种虚伪的平和,一整晚反复看的那些关于奥丁和他的儿女们的资料在洛基眼前闪过。电脑屏幕在黑夜里发出的泛蓝的光折磨了一整夜他的眼睛,对于情报一向手到擒来的洛基,那个晚上不知道打了多少通电话,动用了多少关系,只为了求证一件事:索尔·奥丁森和奥丁有什么关系?

但所有关于奥丁长子的消息都很难找到,这些本应该被报纸八卦版面扒透了的信息,不知为什么找起来却异常困难,洛基深呼一口气,在反复寻找和确认的过程中,他一度对自己的能力产生了怀疑,一个靠时代肮脏的隐私生存的人,一旦被时代抛弃,远比死了更可怕。

他曾有一次听到电话那一头传来嗤笑:“你可是大名鼎鼎的情报贩子啊,银舌头,你慌了吗?”于是他第一次失去仪态地怒吼起来:“闭上你的嘴!否则我杀了你!”但电话那头却很快传来惊恐的呼声:“不不不!我什么也没说!谁也不知道!”

电话刚刚才接通。自己听错了,洛基想,我一定是要发疯了。

然而他还是在太阳升起的时候回到这个公园,喝着索尔给他的咖啡。

“其实我们彼此不了解,对吧?”洛基转头给了身边的大个子一个疲倦的微笑。

索尔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他顿了一下,回答道:“不,我不这么认为。”

洛基有点愠怒地反驳:“我们知道对方的什么呢?家庭?爱好?不,我们只是两个友好相处的陌生人。”

索尔吃吃地笑起来,拿着咖啡的手抬起来碰了一下鼻子以遮掩他的笑,那样子好像听见了什么很有趣的事情却怕突然笑出来很失礼,“你生气的样子真像一条蛇吐着它的信子,”索尔笑着看向坐在一旁的洛基,一边举起手合起手掌做出蛇头的样子向洛基示意,“像被激怒的小蛇一样在喉咙里发出愤怒的嘶嘶声。”

洛基对他的反应感到即不解又恼怒,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好啦,”索尔换了一种口吻,轻拍洛基的脖颈,好像他是一个哭闹的孩子需要安抚似的,“如果你非要这样觉得也可以,毕竟我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去互相了解。”

他为什么这样坚定?这个问题洛基一直无法解答。他听见索尔继续说:“我们认识了很久了——”

“你管一两个月叫很久吗?那么一年不就是永远了。”洛基不客气地回嘴道。

索尔没有回应,他只是看着洛基的眼睛,他的神情那么认真以至于让洛基感到害怕——太认真了,像把生命的重量完完全全放在了眼光里,而这种重量洛基无法承受——他习惯了虚与委蛇,逢场作戏是他灵魂的一部分,如果他有灵魂的话。不,他没有灵魂,他的生命是一团漆黑,是酒精、谎言和鲜血,他从来不为自己感到愧疚。天知道他为各种武装组织——官方的非官方的——提供的各种来路不明的情报间接地杀死了多少人。而这些情报的来历也浸润着各种各样的苦难、各色人等的鲜血,一个好的情报贩子有时也要充当杀手和特工。他常常在制造苦难,制造折磨。他长于盘问和逼供,工于搜集信息,方式优雅,价格公道。

他是这样的洛基,不是你以为的那样。洛基望着索尔湛蓝的眼睛,有些瑟缩地想。他忽然觉得自己做的很多事变得扭曲可怕起来,它们膨胀着,和索尔那双蓝色的眼睛交叠出现,一直把真正的他逼到心灵的角落,逼到了一个无路可退的死角。

索尔开口了,他慢慢地、一字一顿地说: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是永远了。”

一个惊雷,真正的惊雷,利剑一样划开黑暗,用可怖的巨响震得人站立不稳。洛基一时无法思考,只是怔怔地望着索尔,这时候他忽然觉得,索尔蔚蓝的眼睛,很像一片不存在于人间的湖,清澈透亮却深不可测。

为什么偏偏是他呢。他们这些天来只是常常在公园碰面,散步,闲聊,吃些点心。萧瑟的秋景在他们的两旁缓缓移动,他们为一些无聊的小问题争论和谈笑,向当下一些无关紧要的时事发表意见,甚至一起去看过两场爆米花电影并为它们的剧情设置讨论不休。

“咳,洛基,你把自己逼得太死了,我们不一定需要那么多理性才活得下去嘛。用完全的理智来看,主角确实做得不合理,但是你不能否认感情,这有时也是做事的理由啊。”索尔向洛基笑着说,那天晚上习习的夜风吹拂着两人的头发,气温开始降低但还不至于寒冷,秋季最后的一点温暖带给人微醺的醉意。

“要我看,主角完全是个蠢蛋。我就不想像奴隶似的被情感驱赶着干出什么蠢事来。”洛基说话的时候避开了索尔的目光,立起了衣服领子。

然而这时候洛基觉得自己原先对情感和理智搏斗的理解其实是非常浅薄的,不但浅薄,而且天真。凭什么能够信誓旦旦地说理性能战胜情感呢?情感显然是个强悍的对手。洛基看着索尔,他的嘴唇开始颤抖,最后他终于有点结巴地说出话来:

“你……你到底……到底在胡说些什么啊。”

“我没有胡说,”索尔真诚地看着他,认真的表情让洛基恨不能求求他告诉自己刚刚那句话只是玩笑,他认真地重申了一遍:

“我爱你。”

不,求求你不要。洛基的心绝望地下坠,但是原先那个无路可退的死角却开始崩塌,不,没有人知道以后会怎么样,不要动摇。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心口挣扎,那是一种无可名状的感情,他害怕这种感情,像夜行的兽物本能地害怕光线。他觉得自己像泡在冰水里似的浑身发冷,于是他下意识地抓住了旁边的人。

索尔望着他,似乎还想说什么,但他没有说下去。因为他看见洛基抓着他的手臂,颤抖地看着他,那双漂亮的绿色眼睛突然湿润了,眼眶微微发红。

“别……”索尔抬起另一只手,想去擦拭从洛基眼底坠下来的泪水。洛基没有让他完成这个动作,他打断了索尔的话,打断了他的动作,至于方式——

是用一个吻。

洛基吻了索尔。一个突如其来的吻,就连发起者本身都不知道为何自己做出这件事。他只是无端地希望索尔不要再说下去。这真是再愚蠢不过了,洛基后来想。他永远为此事后悔,这会像个致命伤的伤疤一样挂在他心上。

但当时谁能想到如此遥远呢?他们相互拥吻,把一切抛诸脑后,姓氏是不存在的,身份也是不存在的,神明虚幻异常,地狱也如此邈远,而他们只是被爱欲冲昏了头脑的两个人。在漫长的时光之河里,这只是他们拥有对方的一个短暂的、永恒的时刻。这时候需要想到的,只是对方的柔软的嘴唇。

在这个吻结束之后,索尔拥抱着洛基,用自己的脸颊贴着他的脸,发自内心地笑了出来。索尔没剃干净的胡茬扎得洛基有些痒,他听见索尔在他耳边悄声说:

“我很高兴……”

等等,洛基骤然睁大了眼睛,自己在做什么?!他一把把索尔推开,惊慌失措地向后缩了一下。面对索尔大惑不解的目光,洛基别开了脸,掩饰似的说道:

“不……你得让我再想想。”

说完他不给索尔任何发问的机会,起身就走。这时候洛基多么幸庆现在公园没有什么行人,周围没有人,他们没有引起任何注意。索尔追了上来,拽住了洛基的手臂。

“怎么了?”他急切地问,“为什么这样对我?”

“你的父亲是谁?你的家庭是怎样的?”洛基停下脚步,近乎神经质地盯着索尔,声音嘶哑地逼问。

“我的父亲是……”索尔刚想作答,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疑惑地看向洛基,“这有什么关系吗?”

“没有,”洛基提高声音,恶狠狠地瞪着他,“但是告诉我!”

“他叫奥丁。”

原来如此。洛基突然失去了离开的力气。他无力地挣了一下,甩脱了索尔的手。好一个位高权重的人啊,奥丁,世袭的贵族,在老牌国家的政坛里暗中保留着巨大的权力,手握令人惊叹的财富,他的决策影响着大小国家的政局,而他本人——精明且洞察世事,富有远见卓识,不断地扩张着自己家族的影响范围。

想到这里,洛基敏感地回头,直直地看着索尔的眼睛,问道:

“你在这座城市是做什么的?”

“我吗?”索尔挠挠头,试探地看了洛基一眼,“你能保密吧……”

“告诉我,”洛基按住自己心里猛然袭来的慌张,用以前诱骗他人开口的温和语气说,“我需要了解你,我发誓不告诉任何人。”

“不管你信不信……我所做的就是保护这座城市,真的。”索尔认真地看向洛基,洛基被这种眼神逼得一阵惶恐。

“和政府有关?”

“我不能多说,不过……是的。”

难怪找不到他的资料,洛基的理智终于发挥了作用,他恍然大悟,索尔是他父亲一支重要的羽翼,对这种人,自己最正确的做法就是避而远之。他一个寒战,立刻抽身离开。

索尔仍旧锲而不舍地追上来,他问:“你刚刚问我的家庭,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父亲?”洛基没有回答他,仍旧向前走。索尔追上来用力拉住了洛基,继续说:“你不要担心我的父亲,我已经离开我的家庭了,我现在是我自己。”

洛基站住了,他一时无法完全接收这句话里的全部信息。是他自己……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洛基满腔疑惑地皱起了眉,他很少这样,大部分时候他对自己理解语言的能力都十分自信,甚至一度相信自己能听出所有弦外之音。

“什么?”他狐疑地发问。

“呃,就是说,我和我的父亲没关系,我完全没有依靠他,他也不能管束我。”

洛基难以理解地望着眼前这个急于向自己解释所有事情的大家伙,他感到一丝……不可思议。索尔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所有,所有的他见过的人心中全部的真诚全部堆砌起来,都抵不上索尔心灵之湖里的一滴水清澈。他诚然是神明的宠儿,所有通往高尚和伟大的坦途都延伸到他脚下,可这样的索尔,和洛基又有什么关联呢?他为什么抓着那个卑鄙、撒谎的洛基不放?

现在索尔热切地看着他,他浑然不知自己灼热的眼神几乎要烧伤身边这个混沌的生命,他只是无比期待地看着洛基,洛基猜得到他可能已经想好了很多未来的事。

“不……你等一等……我……”洛基语无伦次起来,他再次挣脱了索尔的手,看向别处整理自己混乱的思绪,“我……你给我几天让我想一想……这太让人吃惊了。”

“能告诉我确定的天数吗?”索尔显然不愿意接受这种含糊其辞的答案。

“两天吧。”洛基在被践踏得一片混乱的脑海里随便抛出了一个数字。

这就是为什么在这个夜色降临的时刻,洛基不情愿地来到公园,和索尔这个固执的家伙坐在一起的原因。

结束了见面的寒暄,洛基知道索尔要问他一直等待答案的那个问题了。

“关于上次……”

果然。

“我仍然没想好。”洛基很快地止住了他的话,这个问题他还没有办法面对。他不是没有想过,这漫长的两天里,无眠的两个晚上,他不知道想了多长时间,反复思索那个吻的意义。他恨这个寒冷无趣的冬天,无趣到让他把所有的经历倒出来平铺在床上检视。冷气浸透了这些回忆,所有的办法都无济于事,所有的温暖都是杯水车薪。他烦躁地走动,像只发狂的兽物。但他不能停下来,当他停止满身戾气地回忆过去,他就会想起索尔笃定的蓝色眼睛。

他想要一点火光,谁知道到来的却是雷霆?

理智告诉他,想要活命,就得远离索尔这样的家伙,不要因为想要一点无谓的温暖引火上身。双手沾满鲜血本不是什么困扰洛基的事情,可是和这个家伙待在一起,早晚自己做的所有勾当都会被扒得干干净净。雷霆耀眼灼热,杀伤力也一样惊人。

何况,索尔爱的也不是真正的洛基。他爱的只是谎言编织出的一个幻影,那个活在语言之间的一个履历清白、信用良好的纽约律师,不是吗?

很容易——洛基要消失再简单不过了——他能保证索尔永远也找不到他。但是他神使鬼差地回到了这个公园,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回来了,这一切和那个吻一样让人心烦——他回来就为了和那个在这里执着等着的家伙说一句:

“我仍然没想好。”

洛基只身沿着人行道走回自己暂住的公寓,浓稠的夜色包裹着这栋建筑。他打开房门走进屋里,房间里浮动的寂静让索尔的话重新在他耳边响起,那个家伙说:

“嘘——洛基,听我说,”他用温热的手指按着洛基的嘴唇,“你爱我,我明白这一点——不要急着反驳我,也许你对我隐瞒着什么,但是我不在乎。我爱的是你,就是坐在这儿的你,你其他的一切对我都不重要,我第一眼见到你就爱上你了。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机会呢?”

这个天真的家伙对我来说有很大的利用空间,洛基想着,他和他父亲不和,又涉足政府的事,为什么我不从中捞一笔呢?

他打开手机,给那个署名“索尔·奥丁森”的联系人发了一条信息。做完这一切,洛基含义不明地微笑了,看起来很悠然地为自己倒了一杯酒,让手机重新滑进风衣口袋里。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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