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杳原君和京兆伊刘仕文在会客厅喝茶。
“什么风把刘大人吹来了?”杳原君说。
“陛下最近在遴选秀女,充实掖庭。荆州刺史的女儿单氏被封为美人,却在进京途中遭山匪抢劫,离奇失踪。陛下听闻此事,龙颜大怒。负责秀女护送事宜的人刚好还是我。”刘仕文说。
“这件事与天仁派有何关系?”
“与单美人随行的男女仆人已经抓回来了。严刑拷问之下,他们根本没有遇到什么山匪,是美人在驿站偷偷跑出去了。他们为了得到美人随身的大笔嫁妆,这才撒了弥天大谎。”
“然后呢?”
“单美人失踪的地方和天仁山挺近的,周围地界我已经掘地三尺。我听一个属下说,雪痕姑姑最近带了一个小娘子回来。”
“刘大人的属下难道认识鄙派所有的女弟子?兴许是玉眉跟着雪痕出去办事,看错了吧。不过,既然刘大人怀疑,大可将天仁山掘地三尺。”
“天仁山地界大,要藏一个活人实在是容易。更何况天仁派的弟子们道法高深,把她易容成其他女子模样更是简单。”
“那刘大人想要我们怎么办?”
“把单美人交出来,或者让我把雪痕姑姑带回去问话。”
“单美人不在我这里,雪痕跟此事更无关系。”
“查都查到这里了,我总不能空着手回去。杳原君不要让我在陛下面前难做人。”
“刘大人为什么非要带走雪痕?”
正在二人交谈之际,一个穿着天仁派弟子装束的面容清秀的少女走了出来,她说:“我在这里,你别为难杳原君和雪痕姑姑。”
“臣给单美人请安。”刘仕文起身行礼。
“什么美人,我才不稀罕。”
“秀女私自出逃是大罪,更何况,单美人出逃途中还遇到了鬼火教的人。与鬼火教的人勾结,欺君罔上,难道也不怕连累单氏全族?”
“我爹能为了他的官运把我送进那见不得人的地方,那我为什么不能为了自己逃走?”
“单美人怎么会是自己逃走,你们是遭遇山匪劫掠。幸好臣及时相救,单美人完璧归赵。至于那些仆人,已遭山贼毒手,而那批嫁妆也全都被山贼残党藏匿,再无下落。单美人,是这样吗?”
“刘大人只手遮天,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雪痕本来让单氏躲在地下溶洞的夹层中。那里面四季清凉,又有地下温泉流经,灵气和寒气混杂,但也不会太冷。雪痕是在追杀一个鬼火教“教徒”时遇到了单氏,于是把她带回了门派。
单氏今年虚岁十五,实在是不愿入宫过表面上锦衣玉食实际上毫无自由的生活。于是她趁夜出逃,谁知道还没走几步就碰到了自称“鬼火教教徒”的神棍。第二天,雪痕出来救了她。
单美人走进刘仕文准备的马车中,内心五味杂陈。她终究还是逃不掉入宫的命运。还因为自己的逃走,连累了同行的所有侍从。往后在宫中,她更没有可以依靠的人了。刘仕文在马车外说道:“如果单美人以后在宫中遇到什么麻烦,可以找臣,臣一定竭尽全力。”
“刘大人客气了。”单美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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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何苦让她过来?好不容易救下了,帮人帮到底。”杳原君说。
“是她自己要过来的。”雪痕说。
“那个刘仕文为什么非要针对你?”
“我今天从一个自称鬼火教教徒的男人手里救下那姑娘。但我看那个男人没有内力,只是会背一些鬼火教教义,就放了他。兴许是刘仕文借题发挥。”
“刘仕文想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哪里是清查鬼火教,找个名头铲除异己,外加邀功请赏罢了。”
“你小心些。”
雪痕本来叫血痕,曾经是血煞的右护法。在鬼火教灭亡后,血痕改名为雪痕,一直在杳原君身边当副手。权宗辉因为天生灵体,血肉可以用来疗伤和炼制丹药,因此被鬼火教绑架。当时的血煞和血痕都只是鬼火教的普通信徒而已。
血煞是大主教收养的孩子,天分极高,深得大主教喜欢。所有人都知道血煞会是鬼火教未来的当家人。血煞一直带着面具,理由是幼时曾被鬼火灼伤,丢了半条命,同时也境界大涨。血煞不常与其他人来往,倒是对权宗辉十分感兴趣。
血痕当时正好被指派看管权宗辉,于是血煞和血痕成了知己好友。权宗辉跟血痕混熟之后,她在鬼火教反而跟正式信徒一般随意。权宗辉对那个戴着面具的神秘男人也抱着好奇。直到有一天,血煞受益血痕放了权宗辉。
“血痕姐姐,你要是放了我,那你怎么办?”权宗辉说。
“有血煞替我撑着,我没事的。”血痕说。
“姐姐跟我一起走吧,你不要在邪教好不好?”
“不,我不能离开鬼火教,那是我的誓言。更何况,鬼火教在我眼中不是邪教。”
“姐姐,我会想你的。”
“你还是不要想我最好。”因为我倾尽一生也忘不掉你,所以还是你忘掉我更好,血痕想。
“她走了?”血煞说。
“嗯,平安离开了。”
“我为你的感情感到遗憾,他喜欢府督尉家那个狂妄的小子。明明什么都不懂,还要做出一副自己能拯救世界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放了她?用她的血助力破功不是更好,难道你也喜欢她?”
“我不能喜欢她。”
“不能?那就是还喜欢。”
“不是你想的那种喜欢,和你不一样。”
“因为我是女人,你是男人,所以我喜欢女人和你喜欢女人不一样?”
“谁说我喜欢女……”血煞话没说完,直接扭头走了。血痕后来才知道是为什么,她是为数不多能知道血煞秘密的人。
回到现在。
“我以为你会像当初放了宗辉那样帮单姑娘一把。”杳原君说。
“每个人自有每个人的命数和劫数,逃不开的。我最近夜观星象,总觉得天仁派不太平,尤其是我和你的命数。”
“那阿鲁呢?”
“你不是不信这些占星之术?”
“随口一问。”
“他的命数随你而动,比起我,他和你有更深刻的联结。也许这就是一种古老传承的血脉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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