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儿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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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舟近日和一名女子走得很近。
那是他赴洋避难时大学的同学,也是个中国人,但从小就生活在海外,性格兼之穿着打扮都热情火辣,一眼就能看出她同国内那些还带着七分含蓄的小姐夫人之间的区别来。
程岁听闻这消息时失手砸碎了手边的一个茶杯。
风雪舟自然不知他的小心思,他正与他传闻中“海外追来的情人”愉快地玩着桌球。
“雪舟,你打桌球的样子可真帅!要不是我最近正和我新交的小男友浓情蜜意,我一定会追你的!”
“多谢夸奖,但你知道的,我不和女人谈感情。”
“真可惜。”芝妮雅十分不走心地表达了一下自己的遗憾之情,“你来中国这么久了,难道就没有看上的?”
风雪舟打了一杆,直起身来,“算是有一个。”
“还真有!能被你看上的男人一定很棒!是谁?我认识吗?”
“程岁。”
“是不是那个……那个军阀?就是他们叫做那个什么的男人……哦!我想起来了,他们叫他疯狗?恶狼?是不是?”
“是他,骂他狂犬的更多一些,这白云城的人都说他有病。”
“我刚来就听说了,真是大名鼎鼎……这样的男人你也敢碰,不怕被他弄死么?”
风雪舟面上没什么表情,“芝妮雅,你要知道,我没有多想和他在一起,也没有强烈地想要活下去,我只是碰巧没有死,所以就这样活着而已。”
芝妮雅听在耳里,想起几年前打算跑到马路上自杀的珀西,当时微笑着坚定地对珀西说“我们一定可以活下去,请不要死”的风雪舟,那股强烈的生机不知到哪儿去了,真是物是人非。
“诶,你还记得珀西么?”
“记得,怎么突然提到他?”
“他现在做军火的生意,混得风生水起,走到哪儿都有一堆人讨好他。”
“好事。”
“他现在身边跟着一个情人,”芝妮雅揶揄地冲风雪舟眨眼睛,“和你有七八分像。”
风雪舟微皱了下眉头,“巧合罢了。”
芝妮雅翻了个白眼,“哪能啊?他暗着追了你那么多年你就真的一点儿也不知道?好吧好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不用回答我。话说回来,你到底看上那军阀什么?”
“嗯……性感。”
风雪舟没说的是,他还觉得这个军阀有点儿可爱。
“哇!你都没夸过我,我可要好好见识一下你眼中的尤物是什么样的。”芝妮雅兴奋过后,又将脸搭在了胳膊上,侧头看向风雪舟,“现在这日子可真是越过越无聊……我们去喝酒吧?”
风雪舟应了,和她一同往外走。
程岁在建筑的拐角处恶狠狠地盯着芝妮雅,恨不得现在有枚流弹突然出现,让那个搂着风雪舟手臂的女人脑袋开花。
芝妮雅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去,回头又将风雪舟搂得更紧了。
“雪舟!快看!后面有个盘靓条顺的大帅哥!他在看我!就是眼神有点……”
吓人。
风雪舟回身看过去,用手势打断了芝妮雅:“岁爷。”
芝妮雅惊讶地捂住嘴,然后更加激动地在风雪舟和程岁之间来回看。
“风老板,”程岁走近几步,看向芝妮雅,“这位是?”
“芝妮雅——我的大学同学。”
“风老板和芝妮雅小姐可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说到后面,程岁的声音都带上了几分嘶哑。
风雪舟和芝妮雅对视一眼,同时笑出来,“您误会了,芝妮雅在国外已经有恋人了。”
程岁强忍住自己心里的愉悦,装作很歉疚的样子,“对不住二位,是程某想岔了。”
“没什么,岁爷这是上哪去?”
“本就是准备去找风老板的,没想到好巧在这碰上了。”
“哦?岁爷找雪舟何事?”
“过几日程某要与药铺唐掌柜的谈个生意,他素来喜欢听昆曲,程某想着让风老板的戏班过府唱上几场,也便于成事。”
风雪舟沉吟了一会,“昆曲啊……这倒是有点儿难办了。”
程岁不解:“怎么?有什么难处么?”
“我这院里会唱昆曲的,仅雪舟一人。且雪舟一般不唱私人的场,实在是抱歉,岁爷。”
“原是这样,是程某没有事先了解清楚。风老板是干这行的,若有认识的角儿可否推荐程某一二?”
“这倒是有,教雪舟学戏的师傅就是唱昆曲的行家,与雪舟一起的师兄弟水平也不差,待我写信将此事告知师傅,两日就可带上戏班到这白云城来为岁爷演上一场。”
“麻烦风老板,戏班的一应食宿花费程某负责。”
风雪舟没有推辞,干脆利落地应下了。
“岁爷自忙去罢,雪舟就不打扰岁爷了。”
程岁有心再留上一会,却也找不到可说的了,只得“嗯”了一声上了自己停在拐角的车。
程岁一走,芝妮雅转瞬就活泼起来:
“你们这对话可真够无聊的,我觉得你没戏。”
“他忙。不像我们,无所事事,只能自己找点乐子解闷。”
“你这话说的倒也没错,但我听着就不高兴。”
风雪舟笑着作了个揖,“今儿个的酒雪舟请了,给芝妮雅小姐赔罪可好?”
芝妮雅有些不好意思,匆匆走了几步,“谁差你那点酒钱!”
风雪舟不疾不徐地跟在芝妮雅身后,面上却没有了笑意,仿佛失去了表情一般,直到芝妮雅回头看他才勾起唇角笑着看她,又和平时无异了。
要是谁能在他醉的一点儿意识都不剩的时候把他绞死就好了。他渴求的是自然的“自杀”,犹如还不擅长狡诈的狐狸,自己无知却满不在乎地沿着山边走而遭到猎人枪杀一样的死法。
风雪舟又想,要活下去。活不下去,要死得慢一点。
风雪舟总是有这样矛盾的想法,他一边想着死,一边又想着不能死。风雪舟在内心嗤笑,也不知道自己还在眷恋什么。
这个混乱的时代,大家都在拼命地活,他身处其中,总是与这个世界有几分格格不入。
明明以前身体不太好的时候还挺想活的,四处求医问药,吃了不少苦也没有放弃过希望。是从什么时候,他竟变成了这副陌生的模样?
风雪舟想起大概七岁的时候,学堂的先生问他们“你们长大了想做什么”,学生们说什么的都有,大多还是士农工商之流。他当时也不知是不是被家里教的太正,竟答了个“想做对国家社会有用的人”,把学堂里的先生和同窗都惊得不轻,纷纷鼓掌。
当年的事在现在想来,只剩下了几分可笑,任他再聪慧,也想不到自己长大了只想做个死人。
“干什么呢!我都快到静吧了,回头一看你人没了,哼!”
风雪舟摇摇头,“只是在想要怎么追程岁。走吧。”
芝妮雅的注意力顿时被转移了,“嘿,你还说没有多喜欢他,都想得魂不守舍了,真是口是心非。”
“芝妮雅,男人喜欢一个人,就像猛兽捕猎一样,捕捉到猎物前所做的一切,并不一定是他有多喜欢那个猎物,只是因为他知道这些伪装隐忍能给他带来多少好处罢了。”
“啧,你什么时候成的哲学家?”
“太闲了,思虑的多。古时的哲学家也不过是一群有钱有闲的人。”
“不要想那么多啦,如果你感到苦闷的话,那就抽抽烟,喝喝酒,同男人谈谈爱情,这样也许就会把烦恼忘掉。”
“你说得对。”
人生百态,就在这个酒吧中。所有人都是酒鬼,只是有人喝得多,有人喝得少。酒对每个人的作用也不同,有人笑对这个世界,有人却偎在世界的怀中哭哭啼啼。有人已经呕吐完了感觉很好,有人则刚刚开始想吐。
风雪舟不知喝了多久,也不知程岁什么时候来的。
风雪舟醉倒在程岁身上,蹭了蹭他,然后流下泪来,把程岁吓得不轻。
“雪舟?”
只有在这时,他才敢将心头的情愫在风雪舟面前露出一点儿,不再是客气生疏的称呼。
风雪舟睁开眼睛盯着他看,好一会才辨认出来:“岁、岁…”
程岁红了脸,小心翼翼地扶着他,“是我。”
他们这样好像亲昵的恋人,程岁想到这儿,觉着自己的灵魂好似飘到了半空,落不下来。
程岁凑到他耳边轻轻地哄他:“你喝醉了,我带你回去睡觉好不好?”
“好。”
风雪舟话音方落,程岁就将他搂在怀里,脱去自己的外套给风雪舟披上,托着他的腿根把人抱了起来。
“把车子开过来,另派人送这位小姐回驿馆。”
程岁出于一点私心,将风雪舟带回了他的住处,让人给风雪舟做了点营养好消化的粥和醒酒汤。
风雪舟半路就睡过去了,程岁将他叫醒的时候,风雪舟半睁开眼又睡了过去。
程岁没有法子,见他困得不行,又不肯让他饿着了,只好将他放在椅子上,哄着风雪舟张张嘴就行。
风雪舟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机械般张嘴咽下,程岁在一旁端着碗吹凉了一勺勺喂,喂完了醒酒汤又喂下大半碗粥才停下,取了湿毛巾来给风雪舟擦嘴。
程岁看了眼时间,他本以为不过几分钟,却已过了一个多小时了。
于是又抱起风雪舟到了主卧,丝毫不嫌麻烦地给脱衣服擦身,又帮着给换上一套干净的睡衣。
等风雪舟舒舒服服地睡下了,程岁已出了一身的汗。
程岁看着风雪舟安静的睡颜,喉咙滚动,忍不住在风雪舟额头上落下了一个蜻蜓点水的吻,才红着耳朵离开主卧自己去睡了客房。
风雪舟睁开眼,盯着门看了一会,又翻过身睡去了。
“胆儿真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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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舟:啧,胆子这么小,怎么成的军阀?
这章有点负能,毕竟攻的属性里有厌世的成分,但我尽可能地穿插了轻松点的剧情,丧不过三秒,应该不会太难受,看到最后应该已经被治愈了(っ´ω`c)要是还难过就评论告诉我,我讲小故事哄你开心
然后那个“想做对国家社会有用的人"那件事也是我自己的经历,应该就六岁,在那个很多小朋友说想开小卖铺卖小蛋糕(笑)的年纪真的惊呆了老师。真的想象不到那个时候我居然那么正,现在完全就是个丧逼咸鱼。想想还是觉得这件事有点好笑。
下章应该就有肉了!等等我不是萎了吗那么激动干什么(bush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