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谎言

热门小说推荐

我要骗他一辈子,我也要喜欢他一辈子。

-----正文-----

将阎徵送到最近的一家医院时,他已经陷入昏迷。

把人交给医生,时方满回头把该办的手续都办好,站在急诊大厅,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脑海里全是青年虚弱地躺在血色水中,目光哀哀看着自己的模样。从手腕一道伤口中滴下来的血还落在他的裤脚,这会儿还是潮的,用指腹一蹭,一指头的血印。

时方满后怕地攥紧手心,背后冷汗并没有下去过,不知道过了多久,医生叫他过去,他才知道阎徵手腕上断裂的主要是表浅的静脉,因为没有伤到肌腱和动脉,目前并没有生命危险,但出血量已经不小,人会晕厥是正常的。

“目前已经控制出血,并进行了伤口缝合,他需要休息,我打过针了,估计能睡会儿,您要愿意可以在这里陪着,晚饭那会儿就能醒来了。”

医生推开门,请时方满进去。

时方满走近病床上,阎徵面色苍白,正平躺在同样雪白的被子后。他的双足抬高,手上裹着特殊的手套,也被牵引到高处。

这姿势显而易见地不舒服,开门进门和交谈声音嘈杂,却都没有吵醒他,依旧是闭着双眼,胸口平缓地起伏。

"这是……"

“您不用担心,病人失血多血压下降,这样做是为了循环血液到他的头部,保证大脑和上半身重要器官的血液供应。”

“好的,谢谢您。”

“冒昧问一下,您是他的什么人?”

时方满心跳漏掉一拍,抿了下唇才道:“算是他的哥哥吧。”

“不是亲生的?”

“嗯。”

“我建议您最好联系他的家人过来,如果不方便,我个人也建议,请您尽量待在这里陪着他,等他醒来。”

那医生转过头看向阎徵,恨铁不成钢地摇头:“小年轻不懂事,要闹割腕自杀的多了去,但是不是每一个人都会这样幸运。虽然说他这次恰巧避开了肌腱和动脉,没有留下更惨烈的代价,但如果不是送来及时,一旦出血量达到一个界限,人也是会因为失血而休克死亡。”

“而且,割腕这种太过简单就能做到的自杀手段,很多人都不止尝试一次,不能让他习惯以这样的方式解决问题或者发泄情绪。”

“我们急救科救人,但最困难的是治心。您可以多多陪伴和开导他,如果有机会,最好是带他去精神卫生科或者心理咨询科就诊,排除一下抑郁症或者其他心理疾病的可能。”

面对他的关怀,时方满无从解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只能木着脸点点头,先答应下来。

送了医生出去,他先是坐在正对着病床的椅子上开始等待,后来,想了又想,时方满又把椅子拖到病床旁,能看得到阎徵熟睡的脸庞的位置坐下。

视线落在阎徵身上,随时注意着那个熟睡的人什么时候能够醒来。

窗外暗下,夜色浓起,医院的暖气开得愈足,阎徵蒙着被子,面上浮一层虚汗,时方满小心将被子撤下来点,并用纸巾给他抹去汗水。

阎徵的右手乖乖放在被子里,时方满握住才发现手心里也全是湿汗,他从被子里抽出他的手,一边摊开手掌擦去湿汗,一边视线却移向了放置在高出的左手,透过厚厚的半透明的特殊手套,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道长及半个手腕,缝合在一起的暗红色的伤口。

他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画面,才知道,原来人真的会像是一个橡胶或者硅胶的娃娃,裂开的地方就像是在那样的娃娃身上滑下一刀,组织往两侧扩开,边缘狰狞而残缺,即便后来强行缝合在一起,也不会像胶水一样把两侧完全粘合。

雪白的皮肤和缝合线上暗色的血痂交缠在一起,那道疤痕,大抵不会消失,即便日后颜色浅下去,也永远带着曾经那血腥和破坏的滋味。

他怔怔地盯着,掌套下暗红的缝合处和无名指骨间,璀璨闪耀的戒指。

没有注意阎徵已经苏醒过来。

病床上的青年面色如纸般苍白,收拢獠牙,弱弱气声,亲昵地喊着。

“哥?”

时方满下意识放下他正握着的阎徵的右手,后退了一步。

阎徵以受伤的眼神看着他,没有说话,只哀哀地又喊了一声。

时方满尴尬而不知所措,自然而然地扶了下镜框,别开眼神,边思索边犹犹豫豫:“你现在怎么样?”

“很好,”阎徵朝他笑,浅淡的唇翘起:“因为一醒来就能看到哥呢。”

“真好。”

“我还担心哥又要生气了,”他微微扬起脸:“想着哥会不会说他真是个疯子,啊,好讨厌。”

时方满压着因为这一句话而积攒起来的怒气。

“你是故意跟我说的,什么'我会在这里等你',如果我没有反应过来呢?”

“你真的会死的!”

“你还不是疯子吗?总是做这种疯狂的事情!如果我当时直接走了,你怎么办?”

迎着他担忧而后怕的目光,阎徵的脸色愈加苍白。

“我这样做,是因为我需要你啊。”

“如果我得不到哥的话,死了就死了……”

他适时住了嘴,故作可怜地垂下眼帘,不吭声。

过了会儿,他察觉到一双微凉的手抚在自己额上,于是伸出完好的那只右手,立刻紧紧攥住。

“哥,你答应和我在一起的话我就会乖乖听话。”

阎徵做哀求状,实则掩盖在被子下的身体都已经紧绷起来,像一头正要开启捕猎的野兽,紧张地盯着面前还毫无察觉的猎物。

因为紧张和发力,那只缝合好的伤口又有了溢血的征兆。只是被半透明的医疗用具包裹,在无人关注的掌套内,有一抹溢出的红。

危险的血色,细细如丝,滑下苍白如纸的小臂。

阎徵忍住猝然袭来的伤口破裂的痛苦,声线愈发柔和,如最惹人怜爱的家伙,委屈却又无辜地保证。

“我再不做别的了。”

他带着一点刚好可以被察觉到的哭泣声,柔柔说下去。

“你和我在一起,我们离开这里,到我上学的城市,或者任何一个你想去的地方,都可以。”

“没有人知道,就我们俩。”

“哥,答应我吧?求求你,好不好,我保证会很乖很乖……”

时方满张开唇,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心脏被一方密密绵绵的大网牢牢包裹着,所有情绪混在一起,复杂到他辨认不出来,可那些情感都是因为阎徵而起,看着面前故作乖巧可怜的青年,无数话堵在时方满的喉咙间,既吐不出,又咽不下。

他被紧紧攥住的手掌不自觉地颤抖,于是阎徵拉得更紧了,骨头咯着骨头,“咔咔”的轻响像是诡异而深情的黑暗童谣。

甩不开那只手,甩不开那个人。

他害怕,害怕那只手血淋淋地垂下,害怕那个人当真远离。

对上那双专注的眼眸,然后紧紧抿紧了唇。

微不可查地,他垂下头。

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如此轻微的一个动作,却在阎徵的心理掀起狂然‍‌‍大‎‎‍‌‌波‌‍‎,整个人都像过电了,或者像是从梦中猝然惊醒,先是一阵茫然,而后才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没有骗我吧?”

时方满苦笑:“一直都是你在骗我,不是吗?”

“所以,你这次不会骗我的,对不对!哥,你答应了……”

阎徵坐起来用完好的右手拉他,似乎是想要把男人整个身体都拥入怀里,时方满叹口气,顺从地靠近了些,任他把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自己胸前,任他把湿湿的眼泪沾在雪白的毛衣上。

按在他后腰上的手指紧紧揪着衣服。

“你答应了,不会反悔,对不对?”

“前提是你也能做到,你会乖乖的,对吗?”

时方满捧着他的脸。

“没有骗我?”

阎徵慌忙点头。

“保证吗?”

他脸颊上终于有了些淡淡的血色,凑上前吻了下时方满的嘴角,又立马离开,盯着对方神色不明的脸,垂下头。

“保证。”

声线软绵,听起来真是乖巧到不得了。

可第二天一早,时方满不过是出院买了个早餐的功夫,阎徵就自己办了出院,桌上放了纸条,说自己去处理阎家的事情,叫他不要担心。

纸条上还专门写了,是因为阎校元一大早的催促,他自己不想去云云,反正大意就是都怪别人,其实他也很乖。

时方满把纸条扔开,生了会儿闷气,也想开了。他现在也看出来了,阎徵有截然不同的两面性格和两面做派,这是阎徵的特性,如果连小事情也要纠结的话,根本纠结不过来。

他打开早餐盒,慢慢吃起来。

而另一厢,此刻的阎徵并不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在阎家,他的面前,是虚弱地伏在床榻上的女孩,阎徵解开手脚的束缚,最后终于在文白暗淡无神的眼睛注视下,撕开她嘴上坚固的胶带。

喂她补充了些糖水后,阎徵才注意到文白脸颊上不太正常的潮红。

“你发烧了吗?”

文白扬起手掌,轻轻打开他额上的手,喘了喘气。

“他以为你真的会死……”

“我要告诉他……”

阎徵再次伸出手,强硬地按在她的前额,触手十分得烫,已经是高烧了,或许就是因为这样,她的神智已经不怎么清楚,才能忘了之前被威胁过的恐惧。

阎徵起身去弄了一条湿毛巾,搁她额头上。

“不要说。”

“这是我的警告,一切已经结束了。”

“现在很好,我什么都不会做,他答应了和我在一起,我以后也会乖乖的……”

“不要破坏这一切。”

文白激烈地摇头,把额上的毛巾都甩在地上。

“你根本不是喜欢他!”

“没有你那样的喜欢,我要告诉他,我要告诉他都是你算计好了的,你不会死,你都算好了,你只是先要骗他心疼,如果他不回来,这种方法不奏效的话,你就会用另一种方法逼他!”

“他不知道,他以为你真的会死,所以才会答应你……”

她挨了阎徵一个轻轻的巴掌。

青年蹲下身,把沾了灰尘的湿毛巾甩在她的脸上,嘴角勾起,多少有些嘲讽。

“关你什么事?”

“文白,”他慢吞吞地叫着对方的名字,“你为什么要管我是不是喜欢他,我是怎样的喜欢他?”

“不要像傻狗一样叫,你以为什么是喜欢?”

“那些世俗的我爱你你爱我吗 ?那些红盖头下的承诺,那些教堂前的誓言吗?那些,满大街都有的是,可是有个屁用,全都是骗人的鬼话。”

“你看看,有多少喜欢能够从一而终,誓死不改?都是在骗人而已,那和我骗他又有什么区别?”

“不同的是,我要骗他一辈子,我也要喜欢他一辈子。”

“我要长长久久地和他在一起,刻进骨子里,只有死亡能够将我们分离。”

“他是我的圆满,我也会是他的。"

"契合在一起毫无缝隙的美好,只要我们两个人。”

他笃定道:“我们会幸福的。”

文白怒视着他,还要再说什么,却被阎徵用冰凉的,带着狰狞伤口的手掌堵住了嘴。

像暗红色的蜈蚣盘旋在苍白的手腕上,粗糙不平的伤口缓缓爬过她的脸颊,一股凉意从身下窜起。

他模样秀雅俊俏,此时眉眼微微弯起,语气间是温和的毫无戾气的恳求。

“我帮过你,所以现在,请你闭上嘴,也帮帮我好吗?”

“或者,”阎徵叹口气,眸光流传,带着若有似无的疯狂:“我记得你有一个姐姐,或许,我可以请她来帮帮忙?”

-----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