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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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锡离开后,姜葵坐在房间里不断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不同于此前随口的疑问,这次李锡是认真的——李老师要帮助他离开。
姜葵的反应是愣住了。
他该当场拒绝,彻底打消李锡荒唐的念头,可是他没有。姜葵没有回答,连拒绝都忘了,至于原因他自己也讲不太明白。
好在李锡不是要当场怎样,说完,他拍拍姜葵的手臂,留下那张试题纸就走了。
试题纸的其中一边被姜葵攥得皱巴巴,满手试题成了难题。时间一长,它像颗不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炸开,把没有身份背景的卑贱性奴伤得血肉模糊。
或许下一分钟,或者就在下一秒。
于是姜葵起身把试题撕成几份丢进垃圾桶里,丢掉了,心里这才感觉轻松了些。
姜葵是感激李锡的,很感激。他知道,作为性奴,从此很难再遇到这样真心对待自己的人了。
不过比起在此事上的感激与感动,姜葵更庆幸他早一步做了停课的决定。
他没打算冒险,李老师也不可以。他们都绝对不是有能力承担风险的人,更别提风险来自于晏思道,这点姜葵比谁都清楚。
因此,姜葵迅速理出两件重要的待办事宜:一、下次与李锡再见面时,必须明确打消他那个危险的念头。二、尽快向晏思道透露自己主动远离李锡的做法。
说是待办事宜,实际更同于自救事宜。
晚上晏思道没有回来,姜葵在餐厅慢吞吞用过饭,又借着看狗和倒水上下楼多次,也一直没等到人。
无奈,他只得寄希望于明日,希望明后天晏思道没那么忙碌,会抽空回家一趟。
心里装着事儿,姜葵睡不太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到了半夜才迷糊睡过去。只是没多久就被巨雷声响给震醒。
下大雨了。
没几分钟,两三道闪电甚至透过窗帘划亮房间。
按照从前,这种环境姜葵很喜欢,他能为此缩在被窝里得个好眠。可今日听着外面雷雨交加的动静,姜葵始终做不到接着入睡,心里莫名地忐忑不定。
一场雨下来,屋内有些闷。姜葵不喜欢这感觉,干脆开了窗户,然后到卫生间洗脸。
刚擦干净,就听见传来急促敲房门的声音。
“姜葵,姜葵!”陈管家在门外厉声说,“醒醒,少爷现在要见你。”
凌晨近四点,晏思道如姜葵所愿回家了。
姜葵见到的却不仅晏思道一人,还有这会儿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李锡。
李锡身后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位姜葵认识,乔放,好像是帮Lam做事的,Lam有事没来的日子里他曾来送过一次文件。姜葵在别墅里能遇到的人有限,他对每一个来过别墅的人都记得清楚。
不过此时乔放为何出现,姜葵已经不想问了,或者说无需想,一看即知——把李锡大半夜绑来的正是他们。
“绑”字并不过分。李锡的额头出现了处白天里没有的伤,虽然没有流血,但下手的力气该是不小。姜葵离他距离不算近,能见着明显淤了一大片,嘴角也有道发红的伤口。
姜葵不敢多看李锡,连招呼也没打,一步一挪走到晏思道身旁。
心跳如鼓如鼙,他有种极其不好的预感。
他还未开口,陈管家拿来一个平板电脑要递给晏思道。“都在这里了。”
晏思道虚摆了下手,没接,转而看向姜葵。
姜葵刚才的担心与猜测瞬间得到验证——
陈管家。定是昨日大门口李锡与他的对话被陈管家听到了。
看样子是还截取了“证据”。
可是离那么远陈管家是如何听到的?通过门口的监控摄像头监看亦或是用门禁对讲系统在屋内悄声偷听?
无论是何途径,姜葵都感到毛骨悚然。他清楚陈管家并不喜欢自己,平日在屋内的言行陈管家就会格外注意,多半表现为挑刺。谁知“注意”竟在不知不觉间达到了监视的程度。姜葵做的每个行为,说的每个字,包括表面上看只是学生站在门口送老师的普通行为……通通被陈管家时刻“注意”着。
谁授的意可想而知。
“轰——”
外面又传来声雷响,今夜注定无法平静。
“晏先生,您回来了。”雷如心声,其余话姜葵便说不出了。
姜葵本欲做些尝试,当着晏思道的面对李锡说些如“李老师,不是和您商量好了停一部分课吗,您不用这么辛苦过来,我已经决定好了”这样一语双关的话语,然而晏思道的冷漠神情让他放弃。
全是徒劳。
果然,晏思道并没有听信解释的打算,他眼神一暗,说:“怎么不和李老师问好,会所就是这么教你的?”
“会所”二字一出,姜葵背后发凉,下意识朝李锡看,恰好李锡也皱着眉疑惑地对了过来。
晏思道继续冷声道:“没跟李老师讲过会所吗。”
“小葵,李锡既然想带你走,也得让他知道他带的是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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