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记在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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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每一次见心理医生,林静远都坚持陪薛吟一起去。
这种从小滋生的心理问题非一朝一夕就能改变,有些人甚至需要一生来治愈,作他们的伴侣不是件易事。
林静远在充满了爱的家庭长大,即使当时家里破产,父母也从未彼此埋怨,相互扶持着继续生活。他自己便能给予自己充足的安全感,爱让他乐于去爱人,乐于去包容。
心理医生在单独治疗的时候曾和薛吟说,林静远这样情绪稳定而温暖的人或许能真正带他跨过情感上的障碍。
薛吟还是会不自觉地产生抵触情绪,这个时候他们会选择分开一段时间,让薛吟回到独处的状态。
残酷地说,那段时间对于薛吟是一种解脱。
对林静远却是一种煎熬。
可是当薛吟平复好心态,他们又重新正常接触的时候,林静远却从来没有和他说起自己的难过,永远对他温柔以待。
薛吟曾经奔溃过,他觉得自己太自私,林静远本可以和一个拥有健康心理的人享受一段正常的恋爱,却被自己拴束着,一起承受不该承受的痛苦。
他不止一次向林静远提出过分手,每次都被拒绝,直到有一次林静远在他面前红了眼眶,“你知不知道最让我难过的不是你心理状态的反复,而是我明明愿意和你一起克服,你却总是要把我推开。这段感情里并不只是我在付出,薛吟,我在你这里也收获到了很多的爱,你现在要把那些都拿走,你有没有想过我该有多难过?”
薛吟不再提分手,他意识到自己在被人全身心的包容爱护,抵触的心理渐渐变少,在林静远的提议下,他们开始每个月都会做分析总结。
林静远打开电脑,像做课题般认真。
“这个月初的时候,我们当时在看电视,你忽然觉得不舒服了,可以说一说当时是什么原因吗?”
在薛吟反感的当下,林静远只会选择默默地退后,直到薛吟状态回复,愿意沟通的时候他们才会在一起剖析当时的心理状态。
“当时看电视的时候,你忽然伸手搂住我了,离我好近,我觉得......有点不舒服。”
薛吟情绪问题的出现有时总是突如其来而没有道理,他可以接受两人无比亲密的状态,却也会因为一些微小的碰触而心生反感。
薛吟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青年,见他听见这样的话也神色不变。
这样的坦白分析他们已经做过很多回,薛吟每次在这个时候都怕会伤害到他,但林静远像是渐渐麻木了,也不知道怎么会有这么坚强的一颗心脏。
他倒是有次和薛吟坦白过自己的想法。
“一开始是会忍不住难过的,后来想你也控制不了自己,我再难过也不能解决问题,况且你再讨厌再反感也没用,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坚定而执着,薛吟默默看着他,奇妙的,他因为这样的话而感到安心。
林静远把这条记录下来,“好,那我下次看电视不随便搂你了,以后你叫我过去我再过去。还有呢?有没有其他让你忽然不舒服的地方?”
“你有次做爱的时候叫我宝贝......我觉得反感。”
“......好,那下次不说了,还有别的吗?”
“没有了,这次就这两个。”
“好,那后来是为什么又愿意和我接触了呢?”
薛吟回想着,“那天我看见路边的秋水仙开了,紫色的花瓣,白色的茎,很漂亮,我拍下照片,忽然很想和你分享,然后发现我们好久没见,我很想你。”
“那我们相处的时候,你有没有喜欢的地方?”
这是心理医生建议加进去的一个环节,让薛吟坦白对林静远的爱意,这对薛吟来说是一种积极的心理暗示,对林静远而言则像一个情感加油站。
他虽然因为心理原因会有时对你产生抵触,可他爱你的时候也是那样真诚而温柔。
林静远看着薛吟,打算等他说出来就开始记录,被薛吟阻止了,“你能不能不要把这个也写在电脑上。”
他不想自己对静远的爱意被记录在那个写满了他对恋人抵触瞬间的冰冷机器里。
林静远合上电脑,“那你说,我记在心里。”
薛吟开始慢慢回顾这段时间的记忆,声音缓而温柔,“那天你早上起得比我早,其实我也醒了,但你不知道,你走的时候特地又回来,亲了一下我的额头,我很喜欢。”
“好,那我以后每天早上起床都亲亲你。”
“还有一次我送你出门,你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又转过头来看我,我知道你舍不得我,我很高兴。”
他又接着说:“前几天天气很糟糕,我心情也有些低落,但我当时一转头,你就在我身边看书,我忽然觉得不难过了。”
“那我以后多陪陪你。”
薛吟主动上前,坐到他身边,头挨在他的肩膀上,水滑的长发铺在他的肩头,声音软软的,“还有昨天晚上做爱,你射在我里面的时候叫我‘老婆’,我好喜欢。”
林静远侧过脸,两人的视线黏在一块,他凑过去吻了吻薛吟柔软的嘴唇,“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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