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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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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我想学会怎么来爱你

-----正文-----

三天后,当安德里亚斯意识逐渐清晰时,他听到身边人在低声谈论抓“水鬼”。

“沙恩霍斯特号出事的那天雷达被人动了手脚?”是克莱尔的声音,这个年轻的上尉总是一惊一乍。

“现在还不知道水鬼已经在基地里潜伏了多长时间,和这次上校的暗杀事件是否有关。”埃里希对眼前的两位副官说:“上尉们,你得抓紧点了,我希望在一周内看到进展。”

“是,长官!”他们异口同声地回答,又听海德里希说:“说起暗杀,根据杀手死前的招供……”

然后便是沉默。但安德里亚斯知道他们还在自己身边,或许他们在思索,或许是在看什么人。

突然,安德里亚斯就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从右边的窗前传来的,有点远,但足够清晰,声音似乎很无奈,他可以想象他耸肩的模样。

“不是我。”他说:“你们可别忘了我一直在巴黎,是你们把我绑过来的,我对你们海军可不感兴趣。”

“你曾经伤害过卡斯特林号!差点害死了大人!”又是一个咬牙切齿的熟悉声音,安德里亚斯辨认出那是诺伊曼。

“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可不会伤害安尔。”

“还叫‘安尔’,真恶心。少校,我可提醒你,同性恋是犯法的!你可不要把我们的欣策上校拉下水,吕特晏斯上将已经说了,等他这次作战回来就给我们上校寻个家世显赫的未婚妻。”又是克莱尔那个不满的尖声尖气的声音。

“上尉!注意你的言行!”贝准将说:“但里尔克少校,你必须得协助我们的调查,你曾经的行为让我们不得不怀疑……”

“不是他!!”

安德里亚斯艰难地叫了出来,就像好不容易从梦魇的束缚下挣脱,他呛着咳嗽起来,眼睛瞪大,看向房间里的四人。

时间仿佛停滞,他们都惊讶地看向安德里亚斯。

“大人!”诺伊曼惊喜地扑上去:“您醒了!我真担心您!”男孩的眼泪瞬间就落了下来。

安德里亚斯摸了摸他的头,就看向站在窗边的夏佐。夏佐的表情由如释重负的惊喜变为冷淡,一抹欣喜的光在他眼里一掠而过,就像蜻蜓点水。

随后他转身看向窗外,无视安德里亚斯落在他身上目光。

气氛突然变得尴尬起来,埃里希干咳两声,说:“你醒了……嗯,很好,上尉们,我还有点事情交代给你们,我想他们需要单独聊个两句。”

他转身就往外走,海德里希紧跟他身后,克莱尔在临走之前拽了一把床前的诺伊曼:“好了,小男孩,有点眼力见儿,别哭了,要哭跟我出去哭。”

他连拖带拽把小间谍拉了出去,然后带上了门。

房间里只剩下安德里亚斯和夏佐两人,安德里亚斯刚想说话,枪伤又痛了起来,他捂住腹部发出一声低沉的呻/吟。

夏佐有些惊慌地转身看他。

“你最好别动。”

“我想坐起来,夏,你过来扶我。”

夏佐冷漠地走过去将安德里亚斯扶起来,竖起枕头靠在他的背后。做好这一切他就又朝窗前退去,却被安德里亚斯抓住了手。

“你担心我了吗?”安德里亚斯问。

夏佐沉默,然后撇开了他的手:“比起担心你,我更担心莫妮卡和我那些被盖世太保疯狂搜捕下下落不明的同伴们。”

“夏,别这么说。别在这里说,他们会怀疑你。”

安德里亚斯说得十分诚恳,夏佐突然有些生气。“你为什么不怀疑我?我说过,这样下去你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我也说了,夏,我并不怕。”

“你疯了。”夏佐往后退了几步,有些难以置信地摇头:“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要是不去巴黎挡我,你会伤成这样吗?这种事情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我可提醒你,那些暗杀你的人可说是我派他们去的!你懂这是什么意思吗?无论是不是我做的,至少我们俩的关系已经不再是秘密了!”

“我知道,我一直知道。这并不是第一次,亲爱的。”

夏佐脸色完全黑了下来,他走过去抓住安德里亚斯的领子,威胁问:“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这并不是第一次。”安德里亚斯直视夏佐的眼睛:“还记得你的那件棕色大衣吗?”

愣住片刻,夏佐松开了安德里亚斯。

“该死!”他恨恨地捶在墙上:“你疯了!你真的疯了,你这条命迟早得被你玩完!他们已经盯上我们,啊!到底是谁!”

夏佐一拳一拳捶在墙上,随后他双手撑墙,思考起来。

“或许是你的那些同伴们。”安德里亚斯说:“我是一个很大的威胁,不是吗?”

“你觉得我会让他们发现我们俩的关系吗?再说——”夏佐深吸了口气:“他们死伤惨重,没那个能力去埋伏你。”

“不错。”安德里亚斯说:“是一支精锐部队,配备精良,全员使用汤姆森M1928A1,有这个装备来伏击我,还不如当时在香榭丽舍来场硬的。”

“你非要说我不想听的事情吗?”夏佐瞪了一眼安德里亚斯。

“抱歉。”安德里亚斯讪讪地说。

夏佐站起身,朝门外走去:“你休息吧,我想你们海军基地这段时间也不会平静了。”

“水鬼?”

夏佐冷笑耸肩:“谁知道呢?我只希望你们可以快点搞清楚,我宝贵的时间可禁不起这样浪费。”

夏佐走后,安德里亚斯安静坐着,他看向窗外黑云低沉的天空,狂风肆虐,仿佛在酝酿一场暴雨。但他的心情却是明媚的。夏佐说得对,他疯了,因为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在鬼门关走上这一遭是值得的。

至少——

他转头看门外,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他在这里,他又在自己身边了。

——

夏佐在海军基地并没什么自由,他身后时刻跟着板着张脸的海德里希,有时克莱尔也会嬉皮笑脸地过来和海德里希说上几句,然后低声密谋一些什么事情。他们几乎不和他交流,有也是克莱尔威胁自己说纳粹内部是不允许同性恋,可千万别祸害他们上校等等令人十分烦心的话。

夏佐很无奈,他心急如焚,但他却走不了。海德里希的眼睛就没离开过他,况且仅凭他一个人的力量根本逃脱不了这个关卡重重的基地。他的行动范围被严格限制在军官公寓和基地医院。或者说,他基本大部分时间呆在医院。

贝准将说,他得照顾安德里亚斯,这是他必须做的“赎罪”。

夏佐叹气,窗外的狂风暴雨似乎永无止息。他吸了一口烟,转身看向坐在病床上看书的安德里亚斯。

“在看什么?”他问。

“《圣经》。”上校扬了扬那本印着烫金字体的棕褐色羊皮封面圣经。

“为什么要看圣经?你在赎罪吗?”

“不。”安德里亚斯低声说:“我在寻找答案。”

“什么答案?”夏佐有些好奇。

“你要我寻找的答案。”安德里亚斯嘴角微扬,说:“你说我不懂爱,我想知道什么是爱。我想神爱世人,也许可以从他的话语里找到答案。”

夏佐沉默,感觉心中涌上一股暖流,随即他问:“那你找到了吗?”

安德里亚斯低头,翻动页面,随即轻声念:

“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新约·哥林多前书》第13章)

他念得很动人,是德语。沉静而温柔的声音就像勃兰登堡的湖泊,深邃而宁静,带着掠过冷杉林的风,微凉,抚平焦躁的情绪。

他苍白而深情。

看着他,夏佐感觉鼻子一酸。

“但我太愚钝,并不是很懂。”安德里亚斯合上《圣经》:“但至少,我想学会怎么来爱你。”

“别说了!”夏佐打断了他,他听不下去了,只要安德里亚斯再说上一句,他可控制不了自己要去抱住他狠狠吻他的冲动。

“抱歉,夏。”

“不!”夏佐涨红了脸:“我不要你的抱歉!该死——你,你不要再‌‍诱‎‎‍‍‌惑‍‌‌我了!”

“什么?”安德里亚斯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夏佐冲过来把自己摁在了床上。

“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我可忍不住想在你上面狠狠蹂躏你!我想你还没体验过在下面的感觉吧!”夏佐双眼冒火,狞笑着就将手就伸到安德里亚斯的病服下。

安德里亚斯却笑了,潋滟无比的蓝色眼眸里涌上海浪,他一把搂住夏佐的腰,用打着石膏的左手嵌住了他的脖子。然后顺势一带将夏佐的下肢带到了床上用左腿死死勾住。

“夏,这可是你自己跑来的。”

夏佐突然发现自己被牢牢禁锢住了,他慌忙挣扎两下,却发现根本挣脱不了。他又不敢用力,担心会伤到他的伤口。

“放开我!”他像小兽一样低吼。虽然夏佐并不觉得他会在这里把自己给办了,但说真的这事安德里亚斯并不是干不出来。

安德里亚斯笑得愉快,他抬头吻在夏佐额头上,随后又躺了下去。

“夏,我不会做什么的,让我抱抱你,好吗?”

夏佐不动了,他听到安德里亚斯的声音是如此温柔,就像那天下午游荡在里尔克庄园里带着兰花香气的微风。

他伏在他身上,将头埋在他的颈侧,他能看到安德里亚斯吞咽时喉结的上下涌动。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感到身体在发热。他想闭上眼睛,但总忍不住看。

安德里亚斯在‌‍诱‎‎‍‍‌惑‍‌‌他,他想,自己可不能上当。但克制总是败给欲望,等他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凑近吻在了他的喉结上。

夏佐感觉安德里亚斯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柔软下来。然后,他们感觉到了彼此,坚硬程度简直难以想象,仿佛只需要一个契机,一个细微的动作,所有用于伪装的坚固城墙就会坍塌。

他们都不动了,不敢动。夏佐的唇瓣贴在安德里亚斯的脖子上,他面色通红,只能后悔地等待所有的情绪如潮水般退去。在这寂静的病房里,他极力按耐的爱意却如窗外的狂风暴雨那么猛烈。

风呼呼作响,暴雨倾盆。

榉树在疯狂抖动,落叶被卷上天。

啪嗒啪嗒,豆大的雨点击打在玻璃上。

节奏分明。

他的手,攀上了名为脊骨的山。轻柔的,带有粗糙的磨砂感,一节一节,由下而上,就像一个登山者,落在他的颈后。

两根指头在他颈间轻轻一捏。

夏佐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风变得急促,雨变的猛烈,登山者向下,继续探寻。

“不……”

就像一个火炉边的雪人,感受着不该拥有的炽热与温暖。但对于雪人来说,虽有憧憬温暖,但也知道这暖意是致命的,一生只能体验一次。

他战兢而颤抖,不知该如何选择。

“你想要。”上校低沉的声音犹如挪威的海:“我想给你。”

夏佐闭上眼睛,瘫软在他的身上。感受那只坚硬的手,化作一团柔软的海底生物。

他的意识里,突然多出了一只可爱的皮粉色章鱼。

章鱼探寻到了一艘隐秘的沉船,于是牢牢地吸在船舱上。它好奇地从舷窗向里张望,这里他的朋友曾经来过,但他还不知道自己进去的话会是什么感觉,船舱内幽深而温软,水流在里面变得十分沉静,涌动细微的波浪吸引他进去。于是他敲了敲窗户,水流好像被他吓到了,紧张地震荡起来,可真有意思!这只章鱼想,他更加迫不及待想进去看看了。他要找到隐藏在船舱里的宝藏,然后高兴地挥舞他的触手!他想让水流更加兴奋,就像他一样兴致高昂!

所以他在再顾不上什么礼节了,他的触手虽然柔软,却非常有力量。他在不安的水流中敲碎舷窗上的玻璃,然后钻了进去。原来里面是这么温暖啊,怪不得他的朋友那么喜欢。水流安静起来,似乎紧张得不敢动。这可没意思,章鱼想,我来就是为了找到宝藏让你和我一起开心的。于是他决定不再等待,他挥舞着触手四处搜寻宝藏,水流仿佛被他的行动所感染,震荡起一道道波纹。对!章鱼开心地说,就是这样,你要和我一起去寻找。因为我来是为了和你一起开心的!于是水流放下了戒备,开始帮他一起寻找。宝藏!快出来啊!章鱼兴奋地叫着,随后他在一个隐秘的黑暗角落里发现了闪闪发光的箱子!

就在这里了!你准备好了吗?他问环绕于自己的水流,水流激动而紧张地颤栗起来。这个箱子可不是谁都能打开的!以前也有人打开过,但却不是这个章鱼。章鱼觉得自己被轻看了,于是伸出触手吸在了箱子上,我要让你瞧瞧!我也能打开这个箱子,我会把宝物全部拿出来送给你!他更用力了,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水流颤抖着缩成一团,它感觉这个箱子打开的刹那,他就会融于船舱外冰冷的海!但这是他喜欢的!他一直在期待那一瞬间!章鱼涨红了脸,随后,啪嗒一声,箱子打开了。

顿时,章鱼看到,箱内金光四射,全是宝藏!所有的舷窗玻璃在刹那间全部破碎,水流高昂地惊叫了一声,便被外面的洋流所卷走!章鱼能听到水流激动而兴奋的欢笑!对,就是这样!你的声音可真好听,你的快乐也会感染我!

章鱼在此刻感受到了无边的幸福,他缓缓沉在船舱内,依偎在箱子边,露出此生最满足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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