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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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他的公寓，你进去吧。”克莱尔将夏佐带到军官公寓，他指着浴室说：“你先洗个澡，难闻死了。”

夏佐耸肩：“你不知道坐车过来有多远。”

克莱尔沉默，随后他没好气地说：“既然这么远，为什么要过来？”

夏佐笑了笑，将自己扔在沙发里：“克莱尔，你都知道的对吗？可我跟你说过啊，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他——尽管他想要我离开他。”

克莱尔叹气：“你太聪明了，我就知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你。”

“那你还说我背信弃义？”夏佐佯装不满：“刚刚我可生气了。”

“好啦！我向你道歉，亲爱的里尔克少校。”克莱尔挑眉笑了笑：“我想这几天又不会平静了，唉，你说，你回来能做什么呢？都到了这一步，明天他又要出海战斗了。”

夏佐神情恬然，他转动无名指上的戒指，淡淡地说：“我越来越发现，一个人的力量是如此有限，克莱尔，说真的，我以前口口声声地说要挽救他，可都是把他往更深的深渊里推。我想明白了，他根本不需要我救，因为他的心始终是敞亮的，尽管他犯下了如此多的罪。我能救的，或许只有他这条命。”

“如果他一路战胜，我就做他的最高证人，即使最后迎来审判，上绞刑架，被枪决，我都会尽全力去救他。如果他坚持不到最后——”

夏佐从口袋里摸出一张护照：“克莱尔，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了，记住，这是我们俩之间的秘密。这本护照是里昂的，以后每一次出战，我都会待在沙恩霍斯特号上，如果真到了要战败弃舰的那一刻，我会带他走，给他新身份，让他以里昂的身份活着。因为只有活着，我们才能为犯下的错误赎罪。”

克莱尔哑然，说：“真不敢相信你有这种想法……”

夏佐轻笑：“怎么，很惊讶吗？难道你仍旧坚信你们帝国会迎来最终的胜利？”

克莱尔摇头：“不，我的意思是说，舰长不会弃舰独自求生的。”

“一切都有可能，他也不是没有跟卡斯特林一起去死吗？克莱尔，你一定要帮助我，如果到了那一刻，就算绑着我们也要带走他。”

克莱尔扯了扯嘴角，觉得眼前的少校实在有些异想天开：“你还能不能登上沙恩霍斯特号还不一定呢，真不敢相信他待会看到你了会是什么表情，我想他应该不至于揍你一顿。”

夏佐坏笑挑眉：“揍我倒是不至于，只是今晚我可能都不能睡觉了。”

克莱尔斜起眼睛，满脸鄙夷，嗤了一声：“不知羞耻。”

夏佐脱下外衣，慢慢解开衣扣：“好了古德里安上尉，我得去洗澡了，我可能不能让安尔看见我这副邋遢模样，万一他移情别恋了怎么办？”

夏佐颤颤巍巍站起身，走向浴室。

“他现在在作战会议室里开会，真不用我去通报一声？”

夏佐在浴室门口摆了摆手：“不用，不要影响他。”

克莱尔望着他，转身带上了门。他靠在门上叹息一声，从大衣里摸出那本《浮士德》。

“真是的……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他笑着摇摇头，离去步伐变得轻快起来。

夏佐其实紧张的要命，他洗完澡后一会儿坐在沙发上，一会儿又坐在床上，百无聊奈中他喝了几口苦艾酒，觉得不够过瘾又喝了一杯琴酒。直到浑身发热，脑子有些混沌他才停下。他看向时钟，已经是半夜十二点，安德里亚斯居然还没有回来。

“真是个工作狂……”

他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挪威真的冷死了……”

“怎么还不回来……”

他实在太累了，眼皮不断合上又睁开，终于，凌晨一点多时他听到公寓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他蹭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坐得端端正正。

门打开，安德里亚斯一身戎装得走进，微凝的眉头好似在问为什么公寓里开着灯，随后蓝眸在看到夏佐的刹那瞬间睁大。

他惊吓地倒退了一步，站在门口，呆滞地看着眼前的人不敢相信，本来就白的面庞刹那间更加惨白。

这个反应让夏佐很受用，他笑着站起身朝他走近。

“好了亲爱的，关上门吧，外面可冷了。”

他将手伸进他的大衣里，在木头人似的他腰上捏了捏。

安德里亚斯没有动，完全僵住了。

夏佐抬眼看他：“怎么，见到我不高兴？或者，怀疑我是假的？”

他笑着抓起安德里亚斯的手，放在了自己脸上：“验验货。”

安德里亚斯眼中掠过一丝微不可察的欣喜，随即猛地沉下脸，他把门狠狠摔上，拎着夏佐就把他按在了沙发里。

“为什么回来？！”他眼睛瞬间变红，盯着夏佐，由于情绪太过复杂反而不知道该怎么表露。

夏佐推了推他：“亲爱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回来。”

他抬起自己的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在灯光下闪耀着光：“我说过，我不会离开你。即使你那么做，我也不会。”

“我是真准备杀了他，我是恶魔！”

夏佐两眼弯弯：“哪有这么仁慈的恶魔，捂住了我的眼睛不说，枪法那么好，这么近的距离个个都打在无关痛痒的地方。”

安德里亚斯一怔：“你都知道了？”

“当然。”他戳了戳上校：“你的演技实在太差。”

安德里亚斯低下了头，看着夏佐的喉结，他叹息一声，苦笑着说：“真是什么都被你看穿。”

“可你为什么没和他走？他对你来说那么重要……”他想起了他那天对自己动刀时的眼神，神情变得哀伤。

他每次露出这种表情，就像在夏佐心上戳刀子。

“因为我在听从我的心，我的心在说，要回到你这里。”夏佐勾起了他的脖子，眯起漂亮的眼睛：“几个月不见，想我了吧。快点吻我。”

蓝眸涌动，安德里亚斯俯身在他唇上舔了一圈。

“我确实想你，夏，一想到你我感觉自己快死了。”安德里亚斯在他身上颤抖，目光颤动地快要落下泪来：“可一见你回来，我又害怕，怕得要命。”

“害怕什么？害怕我和你一起死吗？和你一起受审判，走向地狱？”

安德里亚斯点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夏佐脸上。

“可你从来没问我的想法。”

“哪有人愿意走这条路。”

“如果这条路上有你，我无比愿意和你一起走。”

安德里亚斯盯着他，湿润的褐眸里流淌出坚定不移的目光，良久，他苦笑叹气：“你真让我没办法。”

“你也一样。”夏佐在他唇上吻了吻，然后躺在沙发上，有些不满地说：“几个月没见我，反应太平淡了。”

“我不开心了，欣策上校。”

安德里亚斯嘴角勾了勾：“我是怕你受不住，我不敢想象你怎么到的挪威，这么远。”

“一个多星期在路上，车轮胎都跑坏了几个。每天风餐露宿，差点冻死在路上。”夏佐宁定地盯着他：“还好没让你看到我刚才的样子。”

安德里亚斯心疼地抚摸他，站起身抱住夏佐往卧室里走，把他放到床上后，他又捧起他的脸深情地吻了起来。

“我真想和你做爱。”

他舔舐夏佐的耳垂：“可现在不行，因为明天下午我就要出海战斗，想着活着就能回来和你上床，我大概胜算会更高一些。”

夏佐点头，轻抚他的脸：“带我上军舰。”

“不行！那非常危险。”

他拒绝地非常干脆，夏佐只好抱住他软磨硬泡。

“求你了，安尔，没有你的地方，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呆。“

他身子动了动，如一条柔软的蛇，搅得安德里亚斯面红耳赤，根本无法拒绝。他无奈叹气，抱住了夏佐，在他背后捏了捏。

“那还是一样，和克莱尔待在舰长室。”

“当然，那是你的地方。”夏佐笑得开心：“我愿意待在你的地方。”

1943年9月6号阿尔塔峡湾德国海军基地，下午两点时天色已经开始变暗，基地内实行了严格的戒严。夏佐正准备登上沙恩霍斯特号，结果跟埃里希·贝大眼瞪小眼。他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但贝少将只是朝他点了点头，就登上了沙恩霍斯特号。

“奥斯卡·库梅兹上将生病啦，现在是贝少将成为了帝国驻挪威战列舰部队代理司令，他将作为总指挥来指挥这次行动。”

克莱尔在他身后说：“只是将军一直是驱逐舰指挥官，擅长的是追击敌人抓住机会狠狠来上一枚鱼雷，让他指挥这种大型战舰的远距离炮战，还是真是难为他了。”

夏佐耸肩：“他们两人这么多年的朋友，配合起来应该也没问题。”

“这倒也是，不过这次行动也没那么难。”克莱尔打了个哈欠：“只是现在一切都得小心了，否则沙恩霍斯特号还真保不住。你不知道元首对海军有多么苛刻。”

他牵着夏佐，在舰内狭窄的走道里穿梭。

“不也挺好，你们就可以远离战场了。”

克莱尔转头瞥了一眼夏佐，轻蔑地笑：“没了沙恩霍斯特号，上校马上就会晋升为少将，元帅已经有这个意思了。成为了将军，无论是潜艇部队还是驱逐舰部队，总会塞一些到他手里来的。”

“他还真是执着。”

“当然啦。”克莱尔扯着夏佐钻进舰长室。“他最喜欢他了，可惜，我们的上校一根筋，只会和他对着干。”

“那安尔到底答应了他什么，他才愿意放过我和里昂。”

克莱尔坐下，翘起二郎腿：“战斗至死呗，无论如何都不再下战场。”

夏佐垂眉，叹息一声。

让一名将领在兵力缺乏、战况疲软的情况下带领自己的士兵打一场注定会输的战争，真是有够残忍的。

如果这也叫喜欢的话，夏佐苦笑摇头，这感情的重量还真是令人难以承受。

此时的舰桥，轮机长正在对安德里亚斯做一系列的汇报。

“一切都没问题，舰长。”

“好，辛苦你了。”

轮机长朝安德里亚斯敬了个军礼就离去，作战室内的多米尼克副舰长钻出来跟安德里亚斯和埃里希讨论了一些方案，随后通过无线电和提尔皮茨号战列舰联系。

两艘大型战列舰已经做好了充分准备，负责护航的驱逐舰也都一一就位，他们即将前往北海，目标是位于西北方向的斯匹茨伯根岛的英军气象站。

埃里希站在舰桥，下达了出发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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