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一章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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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谋邂逅
1.
在遇到程锦前,钱锶一直认为跟自己合适的伴侣应该是活泼调皮的,可以给他平静无波按部就班的生活添加一点惊喜。
可是程锦对他的吸引却是出于他的绝对专业和优秀。
“钱律师,鼎程会是更加适合你的平台。”
“我们需要一个优秀的合伙人,你也需要更大的发挥空间和更自由的选择权,从各种维度上来说,我们都合作对双方都是有益的。”
“当然,如果今后你有更好的选择,需要离开时我们也会给你最好的祝愿。”
程锦并没有作为老板的傲慢,反而是儒雅有风度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优雅和赏心悦目。
他的优雅不会给人反感,也不会让人觉得如高山雪,更像是山林深处的潺潺细涓,让人觉得他本该如此,清幽俊雅。
“这样听起来,似乎鼎程需要做出的牺牲更大呢。”
程锦轻轻地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很淡,却恰到好处。
“谈不上牺牲。”
“我也是律师,或许我也能感知大家的焦虑和担忧吧。”
“律师不是做慈善,说到底,谁会不想往上爬,谁会介意赚更多的钱呢。”
“那程律师呢?”
钱锶报以同样挑不出错处的笑。
“别人借着鼎程当跳板,都去了更高的地方,程律师你呢?”
程锦低眉笑了,“说起来很惭愧。”
“我只想坚持我做律师前的梦想。”
钱锶没有再问,两人四目相对间,程锦在钱锶眼中看见了赞同,还有一丝迷茫。
“如果钱律感兴趣的话,或许,鼎程是可以让你解疑的地方。”
钱锶的心骤然一沉,又失笑。
程锦太聪明了。
他这次想要离开原本的事务所,就是因为陷入了迷茫。
做律师,究竟是为了维护正义,守护正义,还是为了赚钱呢?
他的初心,他已经有些忘了。
是从什么时候起,他成了加害人的专属代言人呢?是因为高额的律师费吗?难道他已经站在邪恶的那一边,成了为加害人博取同情的伪善败类吗?
他维护的正义,究竟是什么正义呢?
程序正义,真的胜过道德正义,能给人带来更公正的公平吗?
“合作愉快。”
程锦伸出手,唇角边的笑还是好看的弧度,没有攻击性,没有高高在上的得意感,只有让人舒心,想要信任的温和。
“合作愉快。”
2.
成为合伙人的钱锶还有些不适应,现在他对案子有绝对的选择权,也拥有了选择并肩作战队友的权力,曾经宣誓的誓言,好像又在他的心底活了起来。
程锦的办公室在他对面,钱锶总会忍不住想去窥探程锦的领域。
这样一个堪称完美的人,真的没有一点点的黑暗面吗?这样完美的人…会让他有可乘之机吗?
钱锶已经空窗期快一年了,他不算是重欲,但他也不是性冷淡。
在梦里将程锦压在身下时,他没有惊醒,反而变得更加兴奋。
他抚摸着那为他变得潮红的脸颊,亲吻着为他沾满情欲的双眼,身下的紧密贴合带给他温暖和满足。
他疯狂地动作起来,想把那温和彻底撕裂,他想拉着程锦一起变成野兽。
洪流释放的那瞬间,钱锶也从梦中醒来,摸到床褥的粘腻,低声咒骂了一句。
是禽兽的只是他自己。
真的只是他自己吗?
这是钱锶在看见停车场那一幕生出的念头。
男人不甘地抓着程锦的手,像在控诉,又像在摇尾乞怜。
程锦始终是冷静的样子,甚至有些温柔,摸了摸男人的脸颊,可最后却将手腕上的手拿开。
钱锶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他看着程锦上了车,抽出西装口袋上折好的手帕,表情如常地将手腕细细擦了好几下。
车灯亮起,程锦似乎看见了钱锶的脸,他礼貌地笑了一下,随后没有任何停留地驾车离开。
站在原地的男人捂面痛哭,随后握了握拳,又无力地松开,坐上了一辆与程锦的车几乎完全一样的车,也离开了。
钱锶甚至不敢确定,程锦是不是同类人。
他替他找了很多借口,比如那个人是某个案件里的当事人,比如这是生意场上的对手,来乞求程锦给他留后路的。
两个人都当做那天的事没有发生,钱锶不会去问,程锦自然更不会主动地说。
但是心中的疑惑在酒吧就得到了解答。
本市最大名鼎鼎的同性酒吧。
钱锶找不出理由,也不想再找出理由帮自己的合伙人解释了。
钱锶在吧台点了杯酒精浓度不算高的酒,倒不是他要来寻欢猎艳,喝酒只是一个消遣方式,可以让他放松。
只是不经意的一个回眸,他便看见了身着风衣大步而来的程锦。
程锦也看见了他,但是他似乎不觉得尴尬。
钱锶坦然地笑着,举起酒杯冲他打了个招呼。
不过他没想到,程锦会径直走过来在他身边落座。
“Singapore Sling?”
程锦屈指敲了一下钱锶手中酒杯的杯身,“想不到你会喜欢这个。”
“你喝什么?”
钱锶的笑很放松,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没有问“你怎么在这儿”。
“这里的Gin Fizz不错。”
“是吗?”程锦勾着领带,扯着松了松,对服务员笑道:“金菲士,记这位先生账上。”
钱锶失笑,“压榨员工了,程par。”
程锦回到:“偶尔讨好一下上司也是职场生存法则,钱par。”
风趣又不会觉得冒犯。
程锦总是完美的。
3.
两个人就这么坐着,偶尔想起什么话了就同对方说一下,聊的不多,但酒吧的气氛在那,总归不尴尬。
何况程锦这个人,从来不会给人不舒服的感觉。
两人是一起离开的,都喝了酒,自然不能开车,不过程锦有司机,便提议送钱锶回家,钱锶欣然同意。
到了小区楼下,钱锶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半是玩笑半是真地邀请,“要上去喝杯咖啡吗?”
程锦竟然也没有拒绝。
在电梯里,钱锶的紧张的。
出于男人的天性和本能,他很难不想歪,也很想知道程锦是不是也想到了那一层。
“好在你是男性。”
“否则我就有些居心不轨的意思了。”
钱锶很快从紧张中脱身,眼神不避地看着程锦玩笑。
电梯叮的一声,钱锶示意程锦到了,程锦先走了出去,钱锶随后,在他拿出钥匙开门后,还没来得及拿拖鞋,就被人抓住手腕反身压在了门上。
力气还挺大…
这是钱锶的第一反应。
“你有没有想过,居心不轨的人,是我呢?”
钱锶有些诧异,不过随即就笑了出来,手揽上程锦的腰,把人往自己身上用力一拉。
“那就不要光说不做。”
钱锶先吻上程锦的,按着程锦的后脑,缠绵暧昧地在唇上细密地压着亲着,他在等程锦的回应。
程锦的回应并没有让钱锶等太久。
钱锶被压在门上,他等来的是程锦大胆的进攻,四唇相碰的力道很重,程锦并不满足于蜻蜓点水般的吻,他咬住钱锶的下唇,钱锶心领神会地微张开嘴,两个人互相侵占着对方唇齿间的领地,你来我往,分不出个胜负。
直到钱锶没收住力气,牙齿在程锦的唇上磕了一下。
“嘶…”
钱锶好笑地笑出声,“疼?”
程锦无奈地看了钱锶一眼,惩罚似的拉起他的手,在指尖上咬了一下。
暧昧的气氛被打破,两人松开了对方,神情自若地换了鞋,进了屋。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会不会有点空?”
程锦随意地走动着,在一束海洋之歌前停下了脚步。
钱锶在煮咖啡,动作慢条斯理,看着又有些心不在焉。
“当婚房准备的,大一点才好。”
程锦一顿,将掉落的蓝紫色花瓣揉碎。
“不要再互相试探了。”
程锦转身,走向厨房,从背后抱住钱锶。
“我会对我说出的承诺负责,你呢?”
“你做好接受我承诺的准备了吗?”
钱锶很意外,也是第一次在程锦面前露出了慌乱。
“会不会太快?”
程锦低笑一声,想松开手,却被钱锶握住。
两人身高相当,钱锶侧过头,就轻易地在程锦脸颊落下一个羽毛般的吻。
“好了,是我顾虑太多。”
钱锶看着程锦的眼,很庆幸那双眼眸里,有跟自己一样的翻涌情意。
4.
两人的同居是在第二天。
程锦回去收了一夜行李,在第二天清晨,拿着钱锶给他的钥匙,在钱锶睡醒前将他抱在了怀里。
同居生活平淡,却很踏实。
只是谁都没有迈出最后一步。
他们赤裸相对,他们互相握住彼此最敏感的地方,可始终没有人去拿柜子里的润滑,也没有人提出进入对方的要求。
钱锶后知后觉地想起,他们似乎没有讨论过上下的问题。
然而,等不及他跟程锦讨论。
他跟程锦总在一些方面有着奇妙的默契。在钱锶想起这个问题时,程锦似乎也想到了。
那一晚,程锦看起来比以往冷静,可是眸底却有比往常猛烈许多的深色。
被手铐拷住左手的时候,钱锶觉得很突然,可竟然也忘记了挣扎。
程锦很认真,将钥匙交到了钱锶的手上。
“钱锶,你看透过我吗?”
钱锶不解,程锦摘下钱锶最喜欢他戴着的金丝眼镜,从枕头底下拿出了一根皮鞭。
钱锶知道,那是玩具。
但是他更知道程锦想跟他说的是什么。
程锦的爱好,他曾好奇想窥探的黑暗,或许答案已经出来了。
“你还有选择。”
“我以为,这不过助兴,可是这阶段下来,你也发现了。”
“它们对我来说,是必需品,是兴奋剂。”
“我的承诺不会作废,只是,你还有选择不接受的权利。”
钱锶鬼使神差地问:“如果我不接受呢?”
程锦并不意外,却也并不失落。
“没有关系,承诺依然有效,只是,或许我们都不能够尽兴。”
钱锶笑出来,“你怎么知道,我不接受的不是你的承诺?”
程锦的镇定在这一刻终于动摇,原来他并不像他想的那样拿得起放得下,他也在害怕钱锶会拒绝。
“是我不敢听。”
钱锶笑了起来,笑得放肆。
“可以试试。”
程锦听到钱锶说,“我们可以试试,但是,你可一定要让我尽兴。”
程锦很意外。
“你…不介意在下面?不介意…这些?”
钱锶若有所思地点了下头。
“可是程律师,你刚刚看起来…好可怜。”
“我舍不得你可怜。”
钱锶从来没有做过下位,他原也以为自己是不愿意的。
可是当他被戴上手铐拷在床头的那一刻,他不是恼怒,反而生出了隐秘的期待。
原来,他也不是那么在意。
后面的一切都发生的自然而然。
程锦在钱锶的身上留下鞭痕,用完全主导的地位控制着他的情动,在他体内凶猛地进攻。
睡着前,钱锶想,或许他们真的是天生合拍。
5.
程锦从没想过自己会有怦然心动的体验。
然而就在他旁观了一场庭审,对那位律师留下深刻印象,却转头在同性酒吧再次看到他后。
钱锶绝对不会想到,程锦对他是蓄谋已久。
程锦永远记得他见到的庭审上的钱锶,沉着冷静,可也像置身事外。
条理清晰地辩护,有理有据地反驳,可是就算最终得到了对他有利的结果,他也看起来并不高兴。
他冷清的像是来替别人完成任务,而不是他自己站上战场。
可是酒吧里的钱锶,眼尾带着一点红,西装不在笔挺,领带松垮地系着,衬衫的纽扣也解开了几颗。
看起来慵懒,也魅惑。
在停车场那次,他从钱锶出现就已经察觉到他的存在。
所以他选择了最体面的摆脱前任的方式,在车上看向钱锶的眼神,也不是钱锶以为的惯常冷静,而是对钱锶的势在必得。
至于酒吧…
呵,该收线的时候,是不能够犹豫的。
他们的进展,是程锦的预谋,可在一起后的契合,却是完全的自然。
他们就该是天生一对,天作之合。
至于一开始的结合,是有意谋划,还是全然巧合,又有什么重要呢?
重要的是…
程锦看向毫无戒备全然放松安眠的钱锶,勾起一个满足的笑。
重要的是,结果是他们都渴望的。
这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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