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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最后不可避免地从车里滚到了床上。胡天胡地一番后,就靠在床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就着手头的文献聊叶修准备申请的项目中的实验设计。
两人最近突然沉迷于这种身体相交之后的头脑碰撞,几个逻辑漏洞都是在床上福至心灵地补全。叶修戏称为强强结合,喻文州则用科学的证据给他分析,这是神经元集聚兴奋以后的产物。
总之这种上床就干活,爽完就产粮的行为极大地刺激了两位学术牛人,一沓一沓的文献打印出来堆在床头,就着手里的pad和电脑分门别类地分析,完全当睡前故事看,看到兴之所至还随便点评。
喻文州讲话还稍微收敛一点,毕竟在圈中能发T类的也大多是他前辈,而叶修损起人来完全是口无遮拦型的,抓着SSCI都能从头嫌弃到脚,最后的评论不是“华而不实”就是“炫技太过”,连PNAS最新发出来的一篇认知控制的研究也被他林林杂杂地挑出一堆看不过眼的地方。
“叶修,你这说得好像自己能发Science或者Nature一样,连九分的文章都被你批成垃圾了,你自己知道谦虚怎么写吗?”窝在旁边啃着一篇Cell的喻文州听着旁边人的嘴炮,忍不住开了口。
叶修一手揽过人,就着喻文州手里的文献看了两眼说道,“我这点评只说不足不说优点,绝对良心,改天给你们组那几个新进的小孩儿免费上堂文献阅读课,绝对让他们受益匪浅。”
“你可算了吧,让你这样的一张嘴去给刚入门的小孩儿上课,那帮小子就毁了。”喻文州笑着点了点旁边人的胸口推拒,但想了想叶修的话又不得不开口说,“不过你说的也不错,现在发文章都快变成唯技术论了,用的工具高大上,结果中不太如人意的地方都可以忽略不计。上次小卢拿着一篇文章还问我,行为实验中的标准差都比均值大了,这种破数据怎么还能发得那么高……”
看着怀中略有苦笑的人,叶修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没办法,老外玩科技比我们至少提前了三十年,我在伯克利的时候看着他们搞意识传感,当时觉得简直是异想天开,但是两年的时间就获得了突破。而那个时候,国内连像样的感知觉基础研究体系都还没建立。最近一两年,国内基础认知研究的理论基础还没打好就要在国际学术期刊上和人家争地盘,这种条件能怎么办?你看你一个好好搞注意行为的最后不也要向神经那边低头吗?指望我们这一代人能用技术弥补一点差距,这可能是最快的发展途径了。”
听完叶修的话,两人相视苦笑,嬉笑怒骂过后也只能继续面对现实。整个高教体系都在挥着鞭子超英赶美,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科研体系差距要在短短的十年间追回谈何容易?
两人重新一头栽回一堆“睡前故事”中开脑洞,愣是在之后的两个小时中达成了“大盖棉被纯聊天”的成就。
被魏老大耳提面命了之后的一段时间内,喻文州发现叶修突然变得行踪诡秘地忙碌起来。不怎么在蓝雨溜达,家里也经常抓不到,在L大上完课想找人,却发现办公室也十有八九是锁着的。有时候自己打电话过去,要么接不到,要么被挂掉,接起来或回过来的电话中也是三言两语交代一下地理位置就急匆匆去忙。
面对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叶教授,喻文州心里酸酸地想,幸亏老子不是姑娘,要不然这种恋爱态度,早就被甩掉百八十回了。
这种突然两不见面的恋爱生活让喻文州生出一点预感,心里估摸着这段时间叶修可能开始为自己的前途未雨绸缪了。但他思来想去也搞不清楚,在G市,除了自己推荐的逻辑所,还有哪个地方会更适合他。难不成他还真要自己拉个组出来单干?喻文州被这种惊天脑洞吓了一跳,但是想想叶修的为人,又觉得也不是不可能。
在囧囧有神的脑补中喻老师只能将有限的精力投身到无限的研究事业中,毕竟再怎么不务正业地谈恋爱,自己“亲儿子”的第一批基础认知结果已经实打实地出了。
小徐同志被安排地上蹿下跳地去找临床被试,两人每天往返蓝雨和GSY脑科医院,跟着好不容易凑齐的一群注意认知缺陷儿童及其监护人打交道,还要去残联与社工机构找专业陪护,日子过得劳心劳力,苦不堪言,最终只能把叶修同志的前程大业暂时扔在脑后。
反正也不是着急上火的事儿,他总会和自己说的。喻文州如是安慰着自己,然后去接口干舌燥的黄少天的班。
等到两人再次安静休闲地碰个面的时候,已经堪堪到了五月底。
某个周五在L大下课后,喻文州想着蓝雨那边的前期检测已经做得差不多都到位了,所以就没急着往回赶,而是去附近的超市采购了一堆生鲜蔬果,熟门熟路地去了叶修的公寓。
用钥匙开门的时候发现居然没有大锁,喻文州一高兴,拎着袋子推门而进,“叶修,你回来了?!”
客厅里三个人,两男一女,六只眼睛齐刷刷地转过来……
叶修看着拎着大袋子的喻文州一脸懵逼的样子,自己也差点绷不住当场笑出声,但本着人前厚道人后腹黑的原则,只能拼命忍者笑意上前接过喻文州手里的袋子负责介绍。
“这位是Z大蓝雨的喻文州,我下一个项目的重要合作者。这两位是莫文槐先生的学生,唐柔博士和包荣兴先生。”
喻文州端出得体的仪态和两人握手致意,随后就被叶修以“有点东西要先交代一下”的名义直接拖进了书房,留着客厅里的两人拿着一堆资料面面相觑。
一进书房的门,叶修捧着喻文州的脑袋就是长长的一个吻。喻文州被推得一路后退,腰直接抵上了实木的桌子,膈得很是难受。但身子稍微往前一挺又把自己送到虎口中,推推搡搡间差点被当场吃干抹净。
一记吻毕,叶修扶着桌子把人圈在双臂间,双眼闪着凶光,“要不是外面有人,我现在就办了你……”
喻文州大着胆子半真半假地顶嘴,“这么多天人都不知道野哪儿去了,好不容易回趟家还带着两个陌生人,现在回过头想起我了?”
叶修一口气被噎在嗓子眼,只能缓了口气去哄人,“乖,外面两个是莫先生高足,之后我们可能会有一个中长期的合作项目,最近一直在谈这个,现在还不太明朗,等谈出点眉目我再和你细细交代好吗。”
喻文州本来也不是真的生气,听着解释心里郁积的不爽也散了大半,边推着人往外走边说,“好了好了,叶教授劳苦功高,还是出去谈前途大事吧。我占用你的书房一会儿,把新收上来的作业先看了。”
听着爱人的话,叶修只能转身出门。回头一想,至少要给人把电脑开了,于是又一转身,迎头撞向了准备跟过来关门的喻文州。
“哎呀!”
胯骨和实木桌撞出来的声音可是实打实的,连桌上的茶杯电脑都是一晃,两个相框当场就被撞到了地上。
呲着牙去揉胯的喻文州顺便弯腰下蹲去捡落在地上的相框,叶修一脸黑线地过来捞人,却看到喻文州在看到相框的时候哑声红了脸。
一个相框中是清隽的少年,撑着伞在细雨中回眸微笑,看着莫名有些眼熟。另一张则是那天在小洲村的夕阳里,自己将一个吻印在叶修的耳畔的样子。照片中的叶修嘴角上扬,眼睛眯出好看的弧度,脸颊微侧着去够自己的嘴唇,整个人都被夕阳映衬地闪闪发光。
“什么时候弄好的?”喻文州扬着相框问。
叶修伸手把人扶起来回答道,“你回来前我刚刚摆上去就被你这么撞下来了……幸亏不是玻璃的……”
“那……这个呢?看着好眼熟的样子……”喻文州指着另一张照片中的少年问道。
“这是沐橙的哥哥。”叶修边开电脑边说道。
喻文州把两个相框放回原位,“怪不得这么眼熟呢……好了,你去忙吧,外面那些东西你先别动,送走客人后我再去收拾。”
叶修看着他坐到电脑前准备开始工作,踌躇良久后交代了一句“你自己小心点,旁边的水是新的可以喝”就转身出了书房。
客厅里等得花儿都快谢了、茶水都要凉了的唐柔和包子终于把主人等了回来。这种情况下两人就算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也要先学会“有点眼色”这四个字怎么写,于是和叶修就已经讨论出来的内容迅速做了总结后起身告辞并表示留步不送。
叶修心里对这两个极其上道的年轻人很是满意,端出一副师者尊严的样子把两人客客气气送走后立马窜进书房去准备会美人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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