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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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江晚余拿到行李时,全耀的电话正好打了过来。
“你真是掐着点给我打的电话啊。”
全耀在电话那头嘿嘿的笑,说道:“可不是嘛,你到哪了?”
“刚拿到行李,你们在哪?”
全耀说了一个地点,江晚余记下后搜了一下,是一片租车点,就在机场不远处。
哈尔滨距离漠河有80多公里,火车需要坐17个小时。面对如此长的车程四人都面露难色,江晚余便提议租车自己开车过去,四人轮流开也要用不了多长时间,最后这个提议得到了全票通过。
“好,我现在坐车过去。”
“奇峰什么时候能到?”
“他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吧。”
江晚余推着行李箱出了机场,坐上了一辆的士前往租车点。
9月中旬的哈尔滨不算很冷,阳光落在皮肤上还是有些灼人,空气中也满是干燥。
江晚余坐在后座,司机很热情,问他是不是来旅游的,又给他介绍了哈尔滨地旅游景点,还说了一些注意事项。
江晚余笑着同司机道谢,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车子停在了一个酷似修车店的门口,店面不大,可以说得上有些老旧,卷闸门卷在顶上,敞开的店面里头只放了三四辆还比较新的车子。
不同于修车店的是,店里除了几辆车,再无其他乱七八糟的东西,若是仔细看,还能看见最里头放着的绿植。
江晚余推着行李箱站定在店门口,朝店里面探头探脑,没有看到全耀和王石。
由于和这家店的老板并不熟络,他也就没有贸然进去,而是掏出手机低头准备给全耀打电话。
电话还没播出去,就听到从店里面穿出来的全耀的声音:“江晚余,这儿。”
江晚余抬起头,顺着余音看去,才发现自己面前的这辆车遮挡住了大半的视线。
他收起手机,推着箱子向右移动了几部,视线便豁然开朗。
被车子遮住的是一片待客的饮茶区,红木的茶几上还摆放着已经使用过的茶具,杯具零零散散地摆放在王石、全耀还有一个中年男人的面前。
王石起身接过江晚余的行李箱,将它放在了红木桌的后头。
随后给江晚余介绍坐在他对面的中年男人:“这是杨哥,我们待会用的车就是他倾情赞助的。”
江晚余对陌生人不善言辞,便只是对面前这个男人微微点头:“那就麻烦杨哥了。”
杨川拿出一个未被使用过的茶杯,斟满茶,递给江晚余说道:“没事,举手之劳。”
江晚余接过,小抿一口:“您这是太平猴魁吧。”
杨川颇为赞赏地看着江晚余:“行家啊。”
“我爷爷爱喝茶,也就知道些皮毛。”
江晚余这话没说错,他能喝出茶的品种,但喝不出茶的好坏,茶水入喉,他觉得都是一个味儿,只是以前常常跟着江庭凯品不同的茶,有些味道也就刻在的脑子里,只要喝上一口便能知道是什么。
“皮毛也很厉害,总比这俩货啥也不知道好。”
突然被提到的王石和全耀就有些不服气了:“杨哥,你这针对性有些过于明显了吧!我虽然不会品茶,可我会摄影啊。”
杨川敷衍地“嗯”了一声后问道:“你们怎么想着这个时候去漠河,这时候可看不到极光。”
杨川说得没错,除非运气极好,否则根本遇不上极光。江晚余来之前就在想自己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答应这次行程,他自己也不知道。
有时候很多事情就是没有什么理由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王石解释道:“有个弟弟想去,我们这些做哥哥的定然是要陪同的。”
江晚余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他拿出手机看了眼消息,没有回信。
身旁的全耀见状,打趣道:“怎么,你家那位查岗了?”
江晚余无语:“怎么,我就不能看看手机?”
“可以可以,我可没说不可以。”
过了一个小时,梁奇峰也到了,几人一起吃完午饭后又去买了一些吃的喝的,收拾收拾准备出发。
上了车,梁奇峰开口问道:“哥,刚刚那个杨哥是什么人啊,虽然他那店面有些破破烂烂的,但给我们的车倒是不差。”
这也是江晚余想知道的,进去之前他就因为不太确定是不是那而犹豫了许久。
第一段车程是王石在开,全耀坐在副驾驶,江晚余和梁奇峰坐在后座。王石偏头看了一眼后视镜答道:“那是我哥,我亲大伯的儿子。那也不是什么店面,那是人家的一个车库,你难道没有发现他那一点都不像店面,更像是自家的。”
经这么一提醒,确实不太像,没有收银台也没有其他员工,就他那么一个人。
“可车库怎么在路边?”
“因为车太多,自家的车库不够,他就买了个门面。你看到的还只是表面,再往里面走还能看到几辆。”全耀插嘴道。
“......”
这可真是,开眼了。
——
从哈尔滨开车到漠河,需要开14个小时。江晚余庆幸此时已经过了旅游的高峰期,高速路上的车辆不太多,不至于造成堵车的状况。
“我们的目的地是北极村吧?那不是到了漠河还得花2个多小时才能到北极村。”想到这个路程梁奇峰有些欲哭无泪,不知道自己当初脑子抽了风,非要来漠河看极光。
“这还不是你的选择。”王石无奈道。
“是是是,哥哥们都是我的错。”梁奇峰抱头求饶。
北极村是漠河的一个旅游景点,九月的漠河路旁的树呈现出黄绿色,让秋季不显得那么苍老无力。
江晚余答应之前,并没有做太多的功课,直到要出发前的前两天他才去看了一些攻略,不看还好,看了就知道这一趟注定只一次旅行,不过好在北极村的景色很美,也不会让人去了略感失望。
刚出发几人的精神状态都非常好,尤其是梁奇峰,跟小花一样,见人就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江晚余觉得有些聒噪,便连了车上的蓝牙,放了首歌。
“'Cause you know I'm, a far away right now”
“These sounds, have already crowned”
“Come on that's a silly dream”
“Dreaming of the imagery unfound”
“The view sits nice from that cloud”
“And if you want a piece of my thoughts”*
......
车窗外飞速闪过的树上挂着泛黄的树叶,太阳的光亮渐渐弱下去,车内再不似之前那么喧闹,梁奇峰跟着音乐的律动哼唱着这首四人第一次出行时听的歌曲。
他们几人只见的关系有些奇妙,常常分散在世界各地,当再次聚起来时却又像多年未见的好友,谈天说地,忆往昔,论未来。不会因为错过对方什么重要的时刻而感到遗憾。
突然,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此刻的平衡。
是江晚余的手机,闻越雉打来的。
全耀调低了音响的声音,梁奇峰也闭了嘴,他们为江晚余创造一个接电话的极佳环境。
“喂,阿越。”
“嗯,你到了?”
“到了,现在出发去漠河了。你刚休息吗?”
“嗯,项目刚刚上线,很多细节需要处理。”
碍于车里还有其他人,他们聊的都是些生活中琐碎的事情。
电话里,闻越雉又问了一次:“你什么时候回来?”。
江晚余没忍住笑了出来,回答道:“很快很快”。
又聊了一会儿,江晚余捂着手机别过头,悄悄地对着电话那头的闻越雉亲了一下,然后用很低的声音说道:“我很想你,我会尽快回去的。”
闻越雉呼吸一滞,停顿了好一会儿才回道:“晚晚,我爱你。”
江晚余红着脸挂了电话。
梁奇峰看着江晚余泛红的耳廓开始起哄:“哎哟,这恋爱的酸臭味儿,满车厢都是。哥,你们闻到了没。”
全耀猛地点头:“闻到了闻到了。”
江晚余反驳道:“怎么,羡慕啊?这里就你一个是单身。前面还有一对能现场撒狗粮的呢。”
“别提了,单身狗没地位呗。前面的两位哥哥,记得手下留情。”梁奇峰作抹眼泪的假动作,博取前面两人的同情。
全耀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看你表现。”
梁奇峰撇撇嘴,不再说话,贴着窗户的玻璃开始看路边的景色。
夕阳褪去,天际不再有一丝光亮。
气温也随着太阳落山而落了下来。
江晚余拿出了闻越雉提前给他准备好的衣物,拿出来才发现这件是闻越雉的,而江晚余自己的那件却不见了。
他想起出发的前一晚,闻越雉趁着他去洗澡的时候翻动了他的行李,他洗完澡出来时刚好看见闻越雉在他关行李箱,他没问也没细想,只当是闻越雉又想在他行李箱内塞点什么备用的东西,没想到...竟然是换掉了外套。
他拿着外套垂眸笑着,纤长的睫毛在眼睑处落下了一圈阴影,遮挡住了他眼中的笑意。
他把外套穿上,将脸深深地埋在领口,贪婪地吸着气。
吸着外套上残余的、独属于闻越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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