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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这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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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的很短,就直接放在一章里啦

-----正文-----

最近,族里来了一群陌生人,装扮也奇怪得很,颇像莫爷爷那本《异域志》里描述的那群戾族人。

1.

“小二!来二两梨花酿!”悠然落座的少年将脑袋撑在桌子上静静观察起门外那群行装古怪的戾族人,漫不经心一般。

不一会儿,一蒙面女子坐到他的对面,辨不出年龄。她轻轻将随身的皮鞭别到身后,也看向那群人。“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

少年随即吃惊地望向女子,“我看起来像是知道什么的样子吗?我就随便看看,呵呵,看看。”

女子将目光悠悠转向少年,又悠悠移开,不说话,却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同样保持沉默的少年却轻轻弯了嘴角。

2.

“来咯,您要的梨花酿!”小二熟练的放下手中香气熏人的酒,接着在二人面前各放一个小酒碗,刚碰上酒坛的手却突的停住,“咦,那不是族长身边的……”

“王晋。”

小二看向身边抢话的姑娘,白纱蒙面,看似普通的白纱,仔细看会发现边角有淡淡的鬼符图案,这可是族里女巫才能使用的图案。

小二不禁多看了几眼,可以在女子身上多处看到相似的图案,看来,她就是那位备受大巫重用的女巫吧,听说还只十四五岁,打扮成这样……

小二又看向那位始终少话的少年,每次来必点二两梨花酿,似品酒,又似单纯地盯着过路人发呆。

看来,村里有大事要发生了。

王晋与看似那群戾族人带头者的人耳语了几句后,便带着那群人离开了。

“他们会去哪儿呢?”女子用手指轻扣了几下桌面,看似自言自语,少年知道,是说给自己听的。

他在心里轻叹一声,说道:“跟上去看看吧。”说着便跟上了那群人的脚步。

女子看着离去的那道清瘦的背影,微微皱起了眉。还是,不愿放弃吗?

哎……

3.

两人隐藏身影,紧紧跟随着先前那群人,穿过一条条昏暗的小巷,却是渐渐靠近了族长的住处。

“嗯?”女子不禁心生疑惑。难道是族长的意思?族长明知族里规定了不能和戾族人交往,怎么会……

她望向身边的少年,希望从对方脸上看到同样的疑惑,看到的,却是对方专注看着戾族人一举一动的脸。

只见王晋转向了一条窄道,周围全是茂密的树木,或高或矮,所以那条小道并不易被发现。

4.

王晋带路,抚开挡在跟前的树枝,仔细的看了看周围,又四处摸了摸,像在确定些什么,过了一会儿后才继续前进。

想来这条路一定是机关重重了。

王晋熟练的迈着每一步,紧随其后的戾族人也跟着迈步,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少年按住刚准备跟上去的女子。“别跟了,别为了这点事把自己带进去。”

少年表情认真,一点不像刚才在店里那样懒散轻浮。

“可是……跟上去,也许就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女子试探着问。他要放弃了吗?他离真相那么近了呀,这后面藏着的事不就是他一直在找的吗?

“不。”少年摇摇头,脸上再次浮上那种无奈又轻松的笑,“阿颜,我说过,不会让你陷入任何危险中。”少年望向秦月颜,眼里仿佛浸入了这世间最温暖的光,却令秦月颜悲伤不已。

所以他每次都已品酒为幌子,实则是观察着所有人,就算别人问也一副什么事也没有的样子,他到底要一个人撑多久。

“可我不怕,羽年,一点也不怕,我只怕……只怕……”说着说着,月颜哽咽起来,后面的话似有千斤重,如何也无法从喉中吐出。

只怕知道真相后会永远失去你,跟着你,至少我们到最后一刻都有对方陪伴。

羽年默了默,迟疑着伸出双手,将哽咽中的女子,不对,应该是女孩儿,拥入自己怀中。空荡了六年的胸腔终于再次被填满。

对啊,他们已经六年没好好相处了……

5.

六年前。

一直隐居在族区边界那座巫塔里的大巫突然来到莫爷爷屋前,刚从河边回来的莫爷爷看着盛装到来的大巫,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走进里屋,大巫也跟着走了进去。

两人像是老朋友似的对坐桌前。

“是来带走阿颜的吧?”像当年那群人带走她一样。莫爷爷动作缓慢的为大巫和自己各斟了一杯酒。

“在你捡到那个女孩儿时你就该知道。”那个女孩儿和自己一样,右肩都有鬼脸胎记,是注定要做女巫的人。

莫爷爷看着手中的酒,不禁想起当年那个倒在自己屋门前衣衫褴褛的小女孩,和她右肩露出来的熟悉的胎记,顿时觉得,一切都是宿命。

对啊,自己捡到阿颜时就知道了,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儿总有一天也会去到那座巫塔。

莫爷爷不自觉得看向不远处欢快嬉戏的两个孩子。

大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美好的画面落到她眼里却像一根刺深深扎在心里。

那两个孩子就像当年的他们一样即将面临这个世间最残忍的分离。

当年的他们啊……大巫不禁望着远处陷入了回忆。

那时她和莫青分离时并不像那两个孩子那样小,那时的他们都已经是二十好几的人。她从小就知道自己是要做女巫的人,不能婚配,而他……

“我莫青一生只娶洛仙儿一个人!”

他一心只想给她幸福,可再美丽的诺言在现实面前也只能是泡影。

她还是走了,在他一次筹划了很久的求婚时,被一群身着鬼符盛装的人带走了,三四十年再未出现过。

竟想不到他仍然一个人。

“哎!”

一声沉重的叹息将大巫从回忆中唤醒。

“我该走了,不然该过了立巫仪式的时机了。”

于是阿颜被带走了,在她和羽年最单纯无暇的年纪。

那年,阿颜八岁,羽年十岁。而风儿可轻易吹拂起莫青和洛仙儿再也掩不住的白发,也可吹走他们再也回不来的青春年华。

分别后,羽年从未放弃过找回阿颜,他知道他心心念念的姑娘就在那座高大的巫塔里。那座塔很牢固,他就天天在塔前叫喊,希望得以一见,不知是不是他的真诚感动了大巫,他总能如愿,所以这分别的六年也不算太孤单,只是每次相聚的时间都很短,不过也已足够。

6.

羽年看着怀里昏迷中的阿颜,刺入阿颜颈间的银针反射着刺眼的光,羽年目光沉了又沉,轻轻的在她的额角印上一吻。

“这次机会我绝不能放弃。抱歉,因为不知道会遇见什么,我不能带上你。”

他将阿颜靠着树放好,想了想又找来很多树枝和大些的树叶将她掩盖住。做好这一切后,便再次跟上了那群人的脚步。

窄道极其繁复,裹在树丛中,又机关重重,每一步都不知该踏在何处,羽年只能艰难的凭着先前看的那群人的脚步的记忆前进,也还算幸运地走完了这段路。

待他再次抬起头,却不见了那群人的身影。

羽年一下慌乱起来,却也只能强做镇定,毕竟是在他人的地盘上,不能乱了阵脚。

他看了看脚下的地面,有不太明显的足记,但还是依稀可辨。他匆匆寻着足记走去,渐渐的靠近了一个小别院。这个别院建的较偏,却打扫的很干净,看来是经常有人走动的地方。

院里依稀传来多人交谈的声音,他望了望不算太高的院墙,一踏脚,再一个翻身,起落间便稳稳落入了院中。

却在这时,一群人瞬间围拢过来,定睛一看,正是那群戾族人。此时,他们的武器个个都是对着他的要害,令他动弹不得。

“这一路跟来倒是辛苦您了,羽公子,其实您只消吩咐一声我们定会一五一十的,把您想知道的都告诉您。”

王晋分开人群,走到羽年面前,一副正派模样,却分明做着正派人不应做的事。

“王叔这话说的,羽年就不太明白了。”羽年警惕地望着周围的人,努力寻找着突破口,可奈何这些人围得太密,根本没一点缝隙。

“不如,我们里面说话。”王晋对着身后的书房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羽年只能无奈一笑,说的好像自己可以拒绝一样。

正常的书房样子,摆设极少,该有的东西却样样俱全,而书桌后正奋笔疾书的不正是受族人们爱戴的族长吗!

羽年突然怒火中烧,抽出袖中的短刀就准备刺过去,紧随其后的王晋一惊,也立即抽出腰间佩剑将羽年的短刀隔开。

“休得无礼!”

“无礼?好一个无礼!我父亲将这个位子让与他,他不仅派人杀害了他,现如今还要与外族人勾结。我这是为族人除害!”羽年作势又准备出击,闻声入内的戾族人瞬时压住了他。

听了这话的族长也再也无心书写,放下毛笔,搽拭了一下手,从书桌后走了出来。

“族长。”王晋恭敬一揖,让开了道。

族长走到羽年面前,对着压着他的戾族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放开,他们仍是有些忌惮,但迫于族长的命令,便放开了他,却没离开,族长也再没说什么。

“你不想问问,为何你可以这么轻易就到了这里,却在进了院子后被抓?”

羽年突然一下惊醒。难怪一路上明明那么多陷阱,自己却都避过了,原来,是自己早就进了他们的圈套。

不好!阿颜!

“放心吧,那姑娘没事。”族长像是猜到了他的想法一般,“我已派人将她安置到了上好的厢房中,会好生照顾,只是一时半会儿也醒不了,想来,这也是你希望的。”

羽年看向面前慈眉善目的男子,年纪并不大,却给人一种历经沧桑的感觉,每个人看到他的第一眼都不会把他往坏处想。

“呵。”羽年摇了摇头,强迫自己冷静,回想起这么多年来的孤独,不禁发出一声冷笑。“你难道不应该杀了我们吗,毕竟我们撞破了你的好事。”

“想不想听一个故事,这个故事不长,也是你一直在找的吧。”

“一直在找的”这几个字吸引他不得不认真听下去。

7.

那是十二年前,羽年的父母都还在世,父亲还是族长。

贪玩的他刚跑出去和小伙伴们玩耍不久,他父亲的结拜兄弟便找了过来,一下便戳穿了这么多年来父亲和母亲一直维护着的秘密。

“大哥,你知道我们族里一直很排挤戾族人,可我没想到……你们……”

“没错,我的确是戾族人。”羽父不禁握紧了拳说到,语气中却并无半分畏惧。

做兄弟的登时望向自己一直敬仰的大哥,眼里有什么一瞬间碎了,又有什么变得更加的坚硬了。

“其实我一直都在担心,毕竟纸是包不住火的,不过还好,是你,而不是别人。”羽父微笑着回答道,心里有什么一下子落了地。

“不不不,大哥,我是想告诉你,这个秘密我会帮你守住……”后面的话被羽父挡了回去。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是会帮我处理那些其他知道此事的人,誓死保住我之类的话。”羽父放下挡在对方嘴边的手,负到身后,走到那棵自己刚入住族长府时种的树前。

“大哥。”做兄弟的看着自家大哥,总觉得有什么即将要失去了。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是时候离开了。年儿也长大了,到了记事的年纪,可不能给他的童年留下什么不好的记忆啊。

你也不用劝说我,这么多年大哥也没能帮到你什么,你倒是帮了我不少,我不能给我兄弟添乱啊。

我早就有所准备,我走后会有人出来推举你做族长。”羽父再次抬手制止了兄弟欲出口的话,“说起做族长,你才是更适合的,我也不想这好机会被他人夺了去呀,老话说得好: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啊哈哈!”

望着这个一直死撑秘密的大哥,他心疼不已。

“啊——可说出来了,憋了我这么多年。”羽父转过身,逆着光,仿佛还是当年一起仗剑走天涯的英气小伙,“以后,族里的事就多多劳烦兄弟了。”

后来……后来羽父带着一家人离开,却不曾想半路遭遇了不测。秘密到底还是被外人知道,他们寻着羽家一行人的踪迹杀来,招招致命。

等兄弟找来时,早已一片狼藉。

他翻遍了每一个血肉模糊的尸体,最后才找到已断气的羽父和羽母,却怎么也没找到年幼的羽年。

后来经多方打听,终于在一个姓莫的家里找到了,原是被他捡到然后收养。

他想,这样也好,那小孩儿至少可以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过普通人的生活,却发现,那个小小的孩子一直都记得发生的一切,只是不知道真相。

再后来,他做了族长。

大哥把一切处理得很好,让所有人都认为这消灭外族人的好事是他办的,他成了族人们爱戴并且信任的族长。

8.

“你爹是个好大哥、好父亲,更是个好族长,他心里有家人,也有族人,只是我不是个好兄弟,没能保护好你们。”

“那我父母到底是谁杀的?”

“这个我也不知道。”族长摇了摇头,表示无奈。

“是我!”门外突然传来苍老中透着清丽的一声。随着声音落地走进来一个身着鬼符盛装的人,正是大巫,而她的后面跟着秦月颜。

“戾族人入我族就必须要灭,我身为保卫全族的巫女,怎能坐视不管。”

羽年早在阿颜走进来的那一刻便像失去了听觉一般,顿时觉得自己被最亲爱的人欺骗。

“而你,羽年,要不是阿颜一直请求我,你早就丧命在巫塔前。”

她说戾族人一直是女巫的克星,而他是阿颜的天定煞星,可阿颜一直不愿下手,还不许她下手,不然他早该命归西天了。

“羽年羽公子,如果你真的在意阿颜,就应该离开,回你的戾族去!”阿颜死命扯住大巫的衣袖,又被大巫冷漠的扯回。

羽年看了看大巫,又看了看那群戾族人。

“他们是来接你的,戾族的族长前不久知道了你的存在。”族长说到。

“羽公子,族长说了,只要是戾族人,我们就不会让他脱离族人。”其中一个戾族人说到,“对于刚才的失礼,是我们的不对,望公子见谅。”

羽年最后看向阿颜,这个他从未放弃想念的姑娘,刚才他竟认为她欺骗了他,可她只是用她的方式在保护他,她一定为了他受了不少苦。

阿颜也望着他,眼里有请求,也有绝望。

他突然明白了她那句没说完的话。

我只怕你知道真相后,我给永远失去你,失去那个可永远陪着我的你。

尾声

那个少年还是跟着他的族人走了,我没能留住他。

“还是舍不得吗,你为他付出的已经够多了。”

我看了看身边的大巫,说到:“可我没能留住他。”

“你这丫头怎么就不懂死心呢,你要知道,我没多少年了,以后的日子得靠你保护全族人。”

所以她只能选择耗用巫力消除羽年的记忆,这样就不用他陪着自己痛苦了。

阿颜苦笑着抬起头看向天际,代表他们的两颗星星离得越来越远,却也越来越亮。

真可笑,这世道为什么就不能万事完满呢。他们都走上了真正属于他们的路,却也相距的越来越远。

羽年,我不能再做你的阿颜,但你也要记得要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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