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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一家三口(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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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主播有两副面孔,一对观众,一对熟人。

-----正文-----

刑鸣完全没听见虞仲夜进门的声音。

出国办了一趟公务,虞仲夜比计划中早回来一天,没通知刑鸣,直接回家。他推开房门,见刑鸣背身坐在露台阳光房里,正在看书。

天气很好,一拨一拨的阳光洒下来,渗进来,照在刑鸣那头乌黑柔软的发上,微微映出一点点黄。一身白衬衣,像个学生。

自回归《东方视界》之后,刑鸣一直留着这个发型,不过长也不太短,上节目前会喷些发胶将额发提高定型,尽显商务风与精英感,在家时就任由刘海软软地垂下来,一下稚气不少。刑鸣每次剪头发都得向领导报备,剪去的长度须精确到毫米,他是《东方视界》的品牌化身,他的个人形象不能随意更改。

虞仲夜走过去,问他:“在看什么,这么聚精会神?”

直到一丛阴影来到跟前,刑鸣才意识到那人回来了,抬手摘下耳机,仰脸冲虞仲夜一笑。

一口糯米白牙,特别天真的模样,狠狠晃了晃虞仲夜的眼睛。

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可能延续至今,延续至今后,这个笑容都是他回家的全部理由。

虞仲夜顺势托起刑鸣的下巴,低头吻下去。

嘴唇轻轻一碰便再不愿分开了,但两人并急于不以舌头进一步攻取彼此的口腔,甚至也都没闭眼睛。

唇对唇地贴着厮磨,虞仲夜看着刑鸣的眼睛,问:“想我吗?”

“想。”刑鸣咬了咬虞仲夜的下唇,也笑着盯着他的眼睛看,“想死了。”

想念的情绪加深了这个久违的吻。刑鸣勾着虞仲夜的舌尖儿,吻得陶醉且小心翼翼,像小孩儿偷舔糖果。只是一个浅吻便已满足,还想着回头继续看书,可虞仲夜那儿的态势却愈发热烈。他的一只手不安分地摁摸刑鸣下身,另一手强硬地摁着他的后脑勺,阻止他要退后的动作,一个吻跟要把他吞咽入腹似的,变作榨取与撕咬。

无数次爽歪歪的经验或者血淋淋的教训告诉刑鸣,这是一个相当危险的信号。

刑鸣推搡抵抗一阵,不管用,索性龇牙咬了对方一口。一点刺痛总算令虞仲夜松了手,刑鸣赶忙从他怀里逃开,跳出两米远。他脸红气喘意乱情迷,却紧抱着手里的资料书籍,瞪着眼睛不肯就范:“我明天要考试的。”

虞仲夜以拇指擦了擦被咬破的嘴唇,轻笑道:“好了,不碰你了。”他坐在刑鸣原来倚靠的垫子上,又抬起手臂给刑鸣留了一个怀里的位置,冲他一招:“你坐过来,复习吧。”

刑鸣将信将疑,信这老狐狸上半身是帝王君子,有诺必践,却疑他下半身是禽兽流氓,根本管不住,于是半开玩笑地求个保证:“君无戏言?”

虞仲夜微一点头,还挺郑重:“不碰你。”

见刑鸣总算听话地靠过来,又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又熬夜了?脸都瘦了。”

刑鸣点头:“这辈子没挂过科,要读个在职的还挂了,太耻了。”

报了个新闻专业的在职研究生,课程其实还算轻松,但《东方视界》的直播任务却很繁重。刑鸣翘了不少课,眼见考试在即,只得临时抱佛脚,突击复习。

方才正边听歌边复习,刑鸣倚着虞仲夜的胸膛,找到最惬意的坐姿,便取出一只耳机,转身塞进虞仲夜的耳朵里:“你听。”

单曲循环的一首新歌,正巧唱至副歌部分,特别清亮迷人的声线,歌也特别好听。虞仲夜听这歌手唱了两句,嘴角微微扬起:“少艾?”

虞少艾最近正忙于准备一场‍‎‌‎原‍‌创‎‌‌‍‍歌手的选秀节目,号称为华语乐坛输送‍‎‌‎原‍‌创‎‌‌‍‍力量,要求参赛的歌者‍‌‎‌综‍‎‍‌合‌‍‎素质过硬,能写会唱。这歌是虞少艾专门为参加比赛写的,又去专业录音棚里录了。虞仲夜疏于关心儿子,刑鸣倒挺有后爸的自觉,偶尔与虞少艾约着打打球,也就知道了他的动向。

许是家境太好,虞少艾对成名并不过分热衷。别的选手挤破脑袋巴结导演,有财的送钱,有貌的送人,你黏他贴,无比热络,只有他完全游离于这场名利游戏之外,好像就是来玩一票。倒是导演看虞少艾形象特别出众,打算重点打造,特意给他安了一段一起追求音乐的女友绝症而去的悲惨往事,让他在台上演唱之前配合表演。

大帅哥,兼是痴情种,还传达出最重要的信号是目前单身,导演觉得,有戏。

导演比他入戏,一张老脸泫然欲泣,虞少艾却听着直乐,乐罢之后他斩钉截铁地表示,自己就是个无背景无身家无故事的男同学,不配合。

其实明珠台的文娱中心也有这类音乐类真人秀节目,但少艾偏偏隐姓埋名去了东亚,理由是不想沾虞家的光。

盛域垮台,洪万良一病不起,关于检举信的事情刑鸣与虞少艾默契十足,从来不在对方面前提及,权当没发生过这回事情。但刑鸣心里明白,虞少艾对这个重‎‌‎‍美‎‌‎‍人‎‌‍‎‍不重江山的父亲还是颇有怨言的。

父子俩的关系亟待缓和,刑鸣拐弯抹角地表示,自己听圈里的一个朋友提及少艾的近况,少艾铆足了劲儿要拿东亚的冠军,但那比赛未必公平,倒不如以明珠台前任台长的身份跟方方面面打个招呼,不为稳操胜券,只为比赛公平一些。

虞仲夜却不以为然,淡淡道:“虞仲夜的儿子只靠自己。”

刑鸣不再说话,继续低头看书。这种血缘相系的矛盾格外复杂,他是个外人,更对此深有体会,那点别扭劝不住,那点心结解不了。

不知是虞仲夜的怀抱太过舒服,还是午后的阳光太好,催人恹恹欲睡,一不留神竟合上眼睛,半梦半醒间,手里的书本滑落在地。

菲比拿着虞仲夜留在书房的手机进门,刚喊一声:“虞总——”

虞仲夜及时竖起一根手指置于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怀里的刑鸣眉头一皱,又动了动,显是睡得太浅,一点声音或一点动静就能将他惊醒。

虞仲夜安抚似的轻摸了摸刑鸣的脸,又挥手打发菲比出去。

“虞总,是大领导。”菲比却没退出去,仍拿着振动中的手机踏进阳光房里,她认识来电显示上的那个名字,晓得是顶顶重要的人物,却不敢直呼其名,只敢以“大领导”相称。

显然是三言两语交割不清的电话,虞仲夜垂眼看着怀里的人,低声对菲比道:“你回个话,说晚些时候我给他电话。”

菲比得令转身欲走,虞仲夜又叫住她,让她取条毯子过来。

*** ***

刑鸣有一阵子没睡安稳了,倒不是像过去那样心里搁着东西,就是忙的。虞仲夜在家时他在台里忙直播,虞仲夜好容易出差回来,他又忙考试,两个人的时间总是对不上,别说同床共枕,同桌共餐都不容易。

刑鸣这会儿睡得特别踏实。他裹着毯子,把自己全身的重量卸在虞仲夜的怀里,又微一侧身,半截身子便压在虞仲夜的臂膀上。虞仲夜被压得手臂微麻,但仍一动不动,也合着眼睛养神,直到怀中人囫囵一觉睡毕,自己悠悠醒转。

这才发现太阳已经沉往西边,如浅赭色的颜料,随意抹在远处的屋顶上。

暖日和风四月天,手机仍循环播放着虞少艾的情歌,一只耳机塞在他的耳朵里,另一只在虞仲夜那儿。两人同听一首歌,那个貌似挺闹腾的阳光大小伙儿,此刻在耳边浅吟低唱,柔情款款,实在很衬当下气氛。

刑鸣下巴高抬,脖颈后仰,倒着打量虞仲夜的脸。虞仲夜闭着眼睛,睫毛瞧着格外长密,简直令人心怀遐想,眼角有点细纹,如丝绒上的一点细褶儿,不显年纪反显好看,一点斜阳映在他的脸上,一反往常那身威严气度,倒像远在红尘之外。

刑鸣动了动,虞仲夜就睁眼了,低头看他:“醒了?”

这老狐狸最不知节制为何物,一上床就兽性大发,偏偏又君无戏言,只要答应了必能做到。譬如当初他不知天高地厚地跟他提要求,要求处罚老陈、撇清骆优,原以为只是床头枕上的随口应付,没想到老狐狸竟然金口一诺,到底都给办成了。

想到这里刑鸣突然就挺乐呵,安了点坏心思,反身就跨坐在了虞仲夜的身上。

他跟蜻蜓点水似的一下下轻啄虞仲夜的嘴唇,一下更比一下深入,待虞仲夜那儿稍有回应,他立马灵巧一动,咬了咬虞仲夜的下巴,又扯开他的衬衣,顺着他的脖子一路吻下去,吻过喉结、锁骨与坚硬胸肌,最后嘴唇停留在他的‎‎乳‌‎‌‎‍头‎‍‌上,反复吮咬。

对方看似无动于衷,刑鸣伸手便往虞仲夜的胯下摸去——

虞仲夜反应及时,一下抬手摁住刑鸣的手,仅眼皮微微一沉,不动声色。

刑鸣也不把手抽回,反倒隔着裤子揉搓虞仲夜的性器,挑着眉毛看他,脸上带点得意:“你说了不碰我,可我没说不碰你。”

虞仲夜一把翻身就把刑鸣压回身下,他的呼吸声陡然加重,恶狠狠地盯着刑鸣,那眼神跟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

两人挨得极近,能清楚感知到虞仲夜炙热的气息与狂热的心跳,刑鸣料定自己撩过了火,下一秒就得被扒裤子办了,眼珠一阵乱转,张嘴讨饶道:“我……我明天真的还有考试。”

像撩了虎须又受了惊吓的兔子,反倒惹人好气又好笑。

但凡认识刑主播的人都知道,刑主播有两副面孔,一对观众,一对熟人。对观众他犀利而大方,既能激情辩论也能侃侃而谈,对熟人他寡言又冷峻,始终延续着冰王子的路线。

其实还有第三副。

只在对着虞仲夜的时候出现。他话也频了,笑也多了,仿佛那缺失十来年的东西全复苏了,时不时还伸出猫爪挠人一下。偏偏虞仲夜乐得享受这份依赖与亲密,一直惯着。

虞仲夜拧着眉头凝视刑鸣,眼神里那点欲望已经由炙转凉,但仍不舍也不愿松手。又这么四目相接好一会儿,才笑着骂了声:“小兔崽子。”

总算松手让他起来。

虞仲夜那儿已经硬了,裆前高隆如一顶帐篷,刑鸣阴谋得逞反倒过意不去,贴着虞仲夜的耳朵说:“老师,我给你咬出来。”

虞仲夜低低“嗯”了一声,刑鸣便滑下身体,解开了对方的裤链,热腾腾的物事一下跳出来,如悍犬扑来,重重撞在他的脸上。

刑鸣脸被抽红了,也不介意,倒似故友重逢般目现欣喜,他将这性器头朝上地抵住虞仲夜的小腹,由根部往上游移嘴唇,不遗边角,细细舔吻。

性器被温热湿润的口腔包裹,勉强也算得到安抚,虞仲夜嘴角一挑,抬手按着刑鸣的后脑勺,五指插入他的发丝之中。

刑鸣三心二意,既喜欢虞仲夜犷悍的性器,也贪恋他美妙的唇,他埋头在虞仲夜胯间啃咬抚弄,又忽地伸长脖子,把脸凑近去献吻。

虞仲夜压着刑鸣的脖子草草亲他两下,又把他的脑袋摁下去,反怪他不专心:“好好弄。”

刑鸣便又埋下头,且吮且舔,卖力伺候,虞仲夜一直满意地抚摸刑鸣的肩膀与后背,却在‎‌射‍‌‌精‌‍‎‌前一秒突然抬手,狠狠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临界点来时,便连舌尖儿也堵不住炮眼,一股特殊腥味的液体射入喉咙,刑鸣来不及反应,直接呛入大半。仰起脸,嘴角溢着点点白浊。

虞仲夜垂着眼睛,以拇指揩掉刑鸣嘴边的‎‎‌‌‍精‌‎‎液‍‌‎‎,问他:“你自己说说,就这么放过你了?”

刑鸣笑了:“我后天就考完了,考完以后你给菲比放两天假——家里就只剩我们两个。”

虞仲夜看似对这回答挺满意,也笑了,扳过刑鸣的下巴吻了吻他的唇角:“晚上给你做好吃的。”

*** ***

潦草纾解欲望之后,虞仲夜起身去厨房,刑鸣留着继续看书。

菲比对家里这位新主子的喜好很了解,知道这类人最难取悦,糠秕蔬食他不介意,山珍海味却未必满足,所以她每天变着法儿地翻新菜品,尽量不重,这会儿已经把食材都洗净了,只是还没切削入锅。虞仲夜挽起衬衣袖子,摘了腕上的表与无名指上的戒指,又仔仔细细洗了手,吩咐道:“你放着,我来。”

菲比从没想过自己老板还会做饭,甚至不需要她在一边打下手,她慢吞吞地挪动脚步顺便打量,却发现虞老板切菜的手势十分娴熟,从热锅下油到翻炒勾芡,哪儿哪儿都不像生手。

挥油盐,洒酱醋,舞刀铲,摆锅碗,这些都是老百姓的日子,哪是万岁爷能干的活计?菲比当然不知道,虞仲夜以前入赘洪家,也有过一段“洗手作羹汤”的日子。

洪霓脾气骄纵,口味挑剔,尤其孕期更是无理取闹得厉害,常为一点咸淡就扇阿姨嘴巴子,虞仲夜体恤阿姨辛苦,不时亲自下厨,哄得老婆花枝乱颤开心不已。

天色完全暗了,一阵饭菜香气从隔着老远的餐厅飘过来,刑鸣被勾得无心复习,自觉合上书本,下楼吃饭。

虞仲夜的婚戒与手表被菲比细心收在一只丝绒盒子里,就搁在餐桌上。刑鸣一眼看见,不禁望着它走神。款式挺简单的婚戒,配成一对,一枚常年戴在虞仲夜的无名指上,还有一枚被虞少艾拿来纪念母亲,取了根细银链子,一直在脖子上挂着。

虞仲夜仍在厨房,菲比也待在一旁,刑鸣自己不会做菜,便不去凑这热闹。他不习惯家里还有阿姨常住伺候这样的官僚作风,时不时会给菲比放假,所以菲比没见过虞仲夜做菜,可他是见过不少回的——太性感了,每回他们之间都有一个人把持不住。

刑鸣把那枚戒指拿起来,仔仔细细地打量。宽版,无钻,很简单的款式,内圈除了品牌LOGO还镌刻着一位女士的英文名字,这让批量生产的东西有了独一无二的意味。

刑鸣试着在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戴了一下。虞仲夜的手指修长漂亮,宽窄正合适。

菲比端着菜走过来,喊他一声,刑鸣做贼心虚吓了一跳,摘戒指时手指一抖,那枚圆环落在地上滚了一圈,竟找不到了。

能掉哪儿去呢?刑鸣闷着头在地上找,直到听见虞仲夜唤他。

虞仲夜放下卷起的袖子走了过来,该是发现了,却只字不提,也没动菲比收拾手表戒指的那个盒子。

虞仲夜跟他聊了聊这次出国的见闻,依旧谈笑风生,一点看不出情绪变化,刑鸣自己却兴味寥寥,食而无味,心说,白白糟蹋了这桌好菜。

饭后虞仲夜去处理工作,刑鸣磨磨蹭蹭留在厅里,又埋头找了一阵子,旮旮旯旯都翻遍了,仍旧一无所获。

亡妻遗物且在自己手上戴了二十年,意义显然非同小可,就这么被他弄丢了。刑鸣回到书房继续通宵复习,却把书本打开又合上,一宿心神不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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