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莫尘最后再来见这个男人一面，是他对于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最后仅剩的一点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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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莫尘觉得自己整个身体仿佛都被从身后传来的寒气给冻住了，他就像是麻木了一般，从头到脚，动弹不得。好不容易回过了劲儿，莫尘双腿一蹬便从凳子上跳了起来，脱离了莫怀瑜的怀抱，他不管不顾连连退了好几步，仿佛面前的不是他的大哥，而是危险的毒蛇。

莫怀瑜也并没有用很‎‍大‍‌‍‎力‍‌‌‎气来抱莫尘，莫尘轻而易举地就脱离了他的桎梏。他放下了双手，看向一脸警戒的莫尘，道：“你之前不是和我说想去见见父亲么？明天和我去吧。”

这话题转换得生硬而又诡异，让莫尘的脑子一下子也反应不过来，他狐疑地看向仍然是一脸麻木的莫怀瑜，迟缓地点了点头。忽然，莫怀瑜起身一步步走近莫尘，莫尘被他逼得退无可退，只得站在那任由莫怀瑜靠近他，而后抬起了他的下巴。

莫怀瑜面上仍然像平常那样结了一层冰霜似的，没有半点表情，就好像刚刚说出那一番言论的人不是他一般。他盯着莫尘看了一会儿，认真道：“带个围巾，不要让父亲看到你脖子上的这些东西，不然他会不舒服的。”

莫尘闻言只得乖乖点头，他从小就听话，是莫父眼里品行端正乖巧的好孩子，最不想做的就是让爸爸失望。他一直都知道爸爸对自己寄予厚望，因此无论干什么事他都十分认真，即使在学校再怎么混，也从未将学业落下。

莫怀瑜见此点了点头，而后开门离开，动作干净利落，看起来丝毫都不愿再同莫尘多呆一会儿。对方离开后，莫尘望着那扇门发了好久的呆，他还在思考大哥刚刚说的那句话。

倘若将他锁起来这样的言论是从三哥的嘴里说出来的他便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因为三哥本身就喜欢说些奇怪的话来逗他。但如今放在大哥这就觉得怎样都不舒服，因为莫怀瑜从不开玩笑，也从来不说多余的废话，他永远都是言简意赅的表达自己的心思。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莫尘一夜都没睡好，他的梦里充满了黑暗和冰冷刺骨的锁链。那锁链之间相互碰撞，发出了尖锐的声响，势不可挡地朝他飞了过来，一圈又一圈将他捆得动弹不得，勒着他的脖子让他慢慢窒息。

莫尘从睡梦中惊醒过来，他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那里仿佛还有着铁链残留下来的冰凉触感。

50.

待天蒙蒙亮的时候，莫尘便从床上跳了起来，他认真地梳洗打扮了一番，还遵从莫怀瑜的意见特意带了个围巾。尽管眼底下还有一层淡淡的乌青，但仍然难以遮掩他此刻兴奋的神态。他现在满心都是能够再次见到父亲的喜悦，完全不想再顾虑其他的了。

自从爸爸病发住院之后，莫怀瑜便很少让自己再去探视爸爸。明面上说是为了不让莫尘影响到他修养以及怕因此而影响莫尘的学习，但莫尘总觉得这样的理由难以让人信服。

莫怀瑜拿走了自己见到爸爸的权利。

不过现在莫尘也不想再去纠结这些，他只想知道爸爸现在到底怎么样了，恢复情况到底如何。

他刚一下楼就见莫怀瑜早早的就坐在楼下的沙发上等他。一路上二人皆是沉默不语，没有任何的交流，他们两人的相处模式向来如此，单独在一起的时候互相说的话绝对不会超过三句。

等到达医院的时候，莫尘满心欢喜的走进病房，却看到了骨瘦如柴，面无血色的莫父。他此刻正浑身插满着各色管子，双眼禁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若不是他胸/部微弱的起伏，莫尘还真觉得躺在那里的是一具早已凉透了的尸体。

莫尘眼里不受控制地积满了泪水，他颤抖着身体慢慢走到父亲病床前，而后噗通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膝盖触碰到地面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低沉压抑，就如同莫尘此刻的心情一般。上次见父亲他明明还能够坐起来同自己讲话，可以温柔地抚摸着自己的头笑着让他好好学习...... 他没有想到爸爸竟然已经病得这么严重了。

“爸爸......爸爸您还醒着吗？”莫尘的声音还有些颤抖，他小心翼翼地抚摸上父亲插着针管骨瘦如柴的手，这只手是那么的冰冷，几乎没有一点温度。

莫父似乎是听见了莫尘的呼唤，他眼睫动了动，费了好大劲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他微微转头，像生了锈的机器，动作卡顿且缓慢，当他眼角瞥到莫尘的时候，那双浑浊的眼睛才终于恢复了些光亮。

“尘......小尘......你怎么来了？”莫父神色有些许动容，声音气若游丝，尽管如此，他还是强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可是再三努力却还是起不来，最后只得无力地躺回到床上。

莫尘在刚刚父亲开口叫他小尘的时候，眼泪便已经决堤而出，他发觉自己最近愈发爱哭了。

莫父抬起手轻轻擦了擦他脸上的泪水，笑道：“怎么还是这么爱哭......我不是不让你来了吗？你看你非要来，现在看见我这个样子还不是要伤心很久。”莫父一直都很思念莫尘，但他知道莫尘见到他这个样子肯定会十分伤心，他不想让莫尘难过。因为莫尘是他唯一一个真心对待，真心爱护的儿子。

莫尘摇了摇头，仍然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可是真正面对的时候却怎么也平复不了心里的悲哀。他的父亲曾经是那么的伟岸，威严，现如今却是如此的虚弱，这之间反差足以让他痛心不已。

两人又说了一阵话，莫父便不想莫尘继续呆在这了，他看了眼全程站在一旁，仿若陌生人一般冷眼旁观这一切的莫怀瑜，用眼神示意他将莫尘带出去。莫怀瑜也照做了，他让莫尘先出去。尽管莫尘十分不舍，但他碍于大哥的威严也不敢多说什么，在这个家里比起父亲他最不敢违抗的人还是大哥，最终莫尘只得一步三回头的走出了病房。

莫尘刚一出去，莫怀瑜便毫不客气地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他看着连呼吸都痛苦的莫父，冷冷道：“你确定不再和他聊会儿了？这也许是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莫父闻言冷笑一声，他现在说话已经十分困难了，但仍然努力喘着粗气说道：“怎么？这么巴不得我早点死。”

两人之间这剑拔弩张的氛围哪里像父子，简直就是仇人，他们恨不得都将对方生吞活剥了。当然莫怀瑜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一直都像莫父从小教导他的那样，从不将情绪外露，这一点莫父如今却做的没他好了。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我想说的是我之后不会再带他来见你了。”莫怀瑜微微抬起下巴，看着窗外在风中摇摆的枯枝，那枯枝不断敲打着玻璃，就如同一只只恶魔枯瘦的爪子，想要将人拖下地狱。

莫父敏锐的察觉出了不对劲，他努力支撑起自己的上半身，颤着声音严肃问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父亲，”莫怀瑜仍然不正眼看他，仿佛多看他一眼便会脏了自己的眼似的，“莫尘最近越来越不听话了。我不会允许他脱离我的掌控。”

“你......”莫父艰难地抬起自己的胳膊，颤抖着手指指向对方，“你敢动他，我......”

“父亲您现在能对我怎么样？你虚弱得连病床都起不来。”

“他不是你的收藏品！不是你的杯子！”莫父几乎是有些崩溃的大声吼道，刚说完这些他便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又重重摔回到床上。

莫怀瑜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他看向莫父，眼神不再收敛，不再是那般冰冷到毫无人气。此刻这双黑沉沉的眼眸里充斥着不加遮掩的嚣张的欲/望，“他当然不是，但他是我的，这一点不会变。我会将他牢牢掌控，不管用什么方法。”

莫怀瑜从小身上就寄托着整个家族的期望，一直以来都受着变态的精英教育，没人爱他，更没人教他如何去爱，因此他没有多少正常人该有的情感，不过他自己想要什么倒是从始至终都清楚明白。他想要莫尘，想要绝对的占有，以前，现在，甚至是将来都不会改变。

让莫尘最后再来见这个男人一面，是他对于这个名为父亲的男人最后仅剩的一点仁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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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没有世俗的欲/望，他只是想要气死他爹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