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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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几次的大朝会和小朝会都是一上来就剑拔弩张。冯凭被关押以后,禁军收敛了些,内阁简直要舞到天上,大事小事一通乱讲,连糊弄皇帝的表面功夫都不顾了。
六部依旧做木头桩子,默默站自己的岗。
大理寺终于在一番鸡鸣狗跳中给出了结果:户部尚书李怀安受贿江南道布政使,中饱私囊竟达四百万两白银。
满堂震惊。
三法司不是吃素的。
皇帝隔日就下了旨,革职抄家。李家满门一百三十九人,除女子外所有亲属并奴仆一道流放海南。
唐安信问宋承平:“你怎么看?”
宋承平明年即要考春试,那就迟早要居庙堂之上,以他的才能,及第登科不在话下,可是为官不是单靠圣人经的。唐安信就一直在磨练他,有了什么事就都是‘你怎么看’,练的宋承平有时候连梦里都是‘你怎么看’。
“李怀安祖籍雅江,为人优柔寡断,入朝这么多年唯唯诺诺,他没那么大胆子。”宋承平不加思索:“他上一遭经手还是太后修庙经的事,一病数月,没那么多的精力。”
“江南道的帐一日不结,就总有人睡不着。八大库设在丰济,勾勾联联的可不止户部,丰济府尹那边群狼环伺,也不知道具体是个什么情况。但是锦衣卫一直在找人,户部连夜重新做出了江南道的账本。有些事情快要水落石出了,鹿起江南,他们绝对不是获利之人。”
有人仰仗祖荫潇洒一世,也有人雀入樊笼茕茕孑立,好在总是在向上走,人间虚妄又真实,总是不虚此行的。
大雍是个前途多舛的命格,江南一事就好像长夜将晓之际的一声悲鸣,总能从中窥测天意一丝。
只是不知道是垂虹钓花还是金戈铁马了。
唐奉澄带了一身疲惫回府。
唐兴差了人喊他回家吃饭,要不是这原因,他现在还在衙门里做账——江南道已经落实了的开支做出来活像被蛀虫啃了个七零八落似的,不是这儿少一笔就是那儿缺一笔的,看的人心力交瘁。
唐老爷子虽然只比江淮梅小了九岁,看着竟然颇为年轻,国字脸,无须,一笑就是个大写的忠厚老实。
这位忠厚老实的老爷子眼下正设了鸿门宴招待儿子。
唐奉澄一盅葛根薏米汤还没喝两口,就被老父亲打断:“桉静啊,你如今在户部供职,栉风沐雨,朝乾夕惕,为父与有荣焉。”
唐奉澄宛如见了鬼。
唐老爷子妻子没得早,整个人就有些义字当头没心没肺的脾气,换句话说,就是不怎么说人话。因此这番黄河水清之言简直让人舌挢不下。
“……”唐奉澄噎了片刻,出离的有些愤怒道:“您老人家要干嘛啊!”
“我虽然不管你们朝堂之事,可是做生意的,也多少知道一点。”唐兴不温不火地继续说:“自今上践祚,傅家就一直有些动静,前几日就有人在问你和温莘这么大年纪为何还不婚配了。”
怎么扯到婚配了?
唐奉澄半响没回过来味儿,思量了半天才咂摸出来——大雍普遍早婚,二十左右娶妻纳妾的简直不要太多,很多人二三十的年纪孩子都会跑了。尤其是他和唐安信这么大年纪了,又都勉强称得上功成名就,在外人看来就更奇怪了。
唐奉澄:“爹,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了?”
“温莘我是知道的,他要做孤臣,为了皇帝信服,不愿留祸患。”唐兴露出一副牙疼的表情:“至于你——”
“你是不是有什么隐疾?”
苍天可鉴。
唐奉澄用一种十分奇特的目光看着他爹:哪家当爹的会这么想自己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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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栉风沐雨,朝乾夕惕”出自《周易》
黄河水清按字面意思就很好理解,形容事情、行为少见
舌挢不下是出自《史记`扁鹊仓公列传》,形容惊讶的神态
(用词纠结了很久,我才疏学浅不能用常见的词准确表词达意,只好瞎写一通,各位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