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9.

暑假末尾时方旖旎总算完工，她神秘兮兮地打包好婚纱过去小玩那，却被傅秉臻逮了个正着。

方旖旎习惯了，上车后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倏尔转头问他：“你觉得小玩会喜欢吗？”临阵紧张。

傅秉臻摊摊手：“我哪知道？”贱兮兮的。

“……”

下车后方旖旎使唤他帮她提婚纱，先行进工作室探了探，小声叫住一员工问：“你们老板在吗？”

“不在，出去拍照了。”

“去哪拍照了？”

员工道：“好像是一度假酒店吧。”

方旖旎闻言灵机一动，闪身出去，兴奋地同傅秉臻道：“走！我们换地方！”

她在车上打电话给小玩，果然是小助理接的。方旖旎打断她的话，快速道：“慢着！不要把电话给你老板！”

小助理收回手：“啊？您找我？”

“老周的手机是不是也在你这？”

小助理：“嗯，他们在拍照呢。”

“好！你把电话号码报给我，我打给老周后你把手机递给他，就说是陌生号码，不知道是谁。”

小助理云里雾里地照做。

几秒后老周接过电话：“喂？谁啊？”

方旖旎急急解释：“你不要说话先听我说完！”

老周瞥了眼休息的小玩，没说话。方旖旎叽里咕噜陈述了番自己的计划。

老周若有所思，最后报了个地址：“到了再打我电话。”

方旖旎挂了电话激动得要跳起来了，给喜欢的人制造浪漫比自己浪漫快乐多了。

傅秉臻酸酸道：“你是不是爱小玩啊？我们只是你发泄‌‍性‍‍‌‎‌欲‎‎‍的工具。”

方旖旎眨眨眼：“是呀！”

傅秉臻“哼”了声，心里怪不是滋味，跟女的吃醋有点上不了台面……

方旖旎心情好，见傅秉臻暗恼的样子可爱，笑了好一会儿。她兀自感叹：“你知道吗，上次网上我被人扒皮，小玩一直帮我回那些人，为我说话，就像高中她每一次的挺身而出。”吸吸鼻子，“网上不是有句话吗，全世界都背叛了你，我会站在你背后，小玩就是那个站在我背后的人。”

傅秉臻不服：“我不也帮你了？！”

方旖旎笑笑：“你的方式不一样，你是力所能及，而小玩是感同身受。”

方旖旎收回视线，轻声道：“小玩带给我的慰藉和快乐，是我一辈子要珍藏起来细细回味与翻阅的相册集。我对她的爱就仿佛看见一片正飘落的枫叶，心中欢喜非常，万般柔情涌上心头，见它在风中摇曳盘旋，舍不得它坠落，便用书去兜，用手去兜，到最后使劲呼气，想让它飞一会儿，再飞一会儿。一辈子不要离开才好。这种明知结局的凄惶与怜惜，这种想爱不敢爱却还是爱的勇敢，这种它离开就好像是我的错的怯懦，这种爱憎分明写在脸上的讷直。种种道不明的情绪，也许那是我最接近同性之爱的时候了。”

-

到度假酒店，方旖旎没急着下车，她先给老周报告：“我到了。”

老周：“我订了房间，你先上去，我找时间溜出来。”

两人密谋了会儿，方旖旎先跟傅秉臻去了房间，没一会儿老周来了，他想看一眼婚纱。

方旖旎伸出手指摇摆：“nonono，又不是你穿，赶紧地安排一下啊。”

老周难得地露出愁态：“你确定她会喜欢这样？”

方旖旎也犹豫，她想了想问傅秉臻：“你有没有办法让酒店泳池草坪那块清场啊？”

傅秉臻眉一扬：“废话！”

方旖旎作出一脸崇拜样，傅秉臻得意死了，有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打了个电话过去，立马成了。

方旖旎左右亲他了一下，继而高价请来婚纱摄影团队，连扮演新郎新娘的模特都找好了。团队表示半个小时内达到。

方旖旎计划着：“你们进来之前就去草坪那拍摄，拍一会儿假装被路过的小玩美艳到，也不用假装你们看到就知道了，然后请她做模特拍几张婚纱照。婚纱有两套，让她自己选，跟她说报酬可以选择一套婚纱带走，一定要说服她啊！”

方旖旎再三强调：“小玩外冷内热，多说说就成了……”

交代结束，她又差遣傅秉臻和老周，临时的安排，竟然井井有条。傅秉臻觉得方旖旎整个人都在发光。

老周离开前突问：“我要不要穿西装？”

方旖旎一拍手：“当然要！你等小玩拍婚纱时你再上来换一套下去。”

方旖旎光是遐想那个画面就要浪漫死了，语调都微微变了：“但愿小玩喜欢吧！”

老周半认真半玩笑：“以后您有什幺吩咐尽管说。”

“赵郁毕业后要是住西京，你给他减免一半的房租。”

老周干脆：“好说。”

傅秉臻情不自禁摸了下方旖旎的脑袋。

方旖旎冲他笑：“是不是觉得我聪明死了，可爱死了，善良死了，爱死了？”

傅秉臻难得严肃着脸，他点点头：“我如果求婚，你会答应吗？”

方旖旎挑眉：“不要冲动行事！”

傅秉臻瞬间破功：“谁冲动啊！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女人！”

方旖旎哈哈大笑。

老周心思不在上面，他们的话虚虚地过了耳，他说他先下去了。

方旖旎散散手：“快去吧，我订束花。”

“大恩不言谢！”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方旖旎愈发紧张，一直在复盘有没有哪里疏漏，而傅秉臻悠哉悠哉地叫餐点进来，拉着一块儿她吃。方旖旎哪有这份闲情逸致？一瞬不眨地盯着手机，总算收到老周“一切顺利”的消息。

方旖旎长呼一口气。

没一会儿，老周上来了，方旖旎下巴努努西装：“诺，在袋子里。”

老周换完出来方旖旎鼓掌：“痞帅痞帅的！”

老周不自在，频频照镜子。

方旖旎鼓励道：“你发型挺好的，有种不羁感，小玩一定会被你帅哭。”

傅秉臻凉嗖嗖的：“帅个屁，糟老头。”

方旖旎狠拍了下他的肩。

傅秉臻不甘心：“三十五了，不就是糟老头？”

方旖旎斜他一眼：“你是想说陈伯宗和谈绪老吧。”

傅秉臻被戳穿反倒气势更足了，鼓着胸膛：“难道不是？”

方旖旎懒得理他的幼稚：“你也会老的。”

年龄能代表什幺呢？爱不老就好。

老周前脚走，方旖旎和傅秉臻后脚跟过去了，方旖旎紧攥着他的手，企图获取一点力量。

傅秉臻改成了十指相扣。

等方旖旎见小玩时，万般情绪刹那消失了。心空了一瞬间，接着眼泪簌簌落下。小玩果然选了鱼尾，美得难以用语言表达。

那样好，千般的美，万般的好。

余光瞥到老周在边上傻站着，眼里溶溶有泪光。

方旖旎窃窃催促：“快去啊。”

“嗯。”

老周一步一步庄重地走向小玩，没几步就被小玩发现了，两个人对视着，灿阳下最美的风景。小玩双手捂着脸哭了，方旖旎歪在傅秉臻怀里大哭：“呜呜呜呜呜，小玩一定要幸福啊。”

傅秉臻心口起伏，想象属于他们的婚礼。他说：“会的。”

摄影团队和几个员工鼓掌时，方旖旎才现身。

小玩擦着眼泪望向她：“过来我抱抱。”

方旖旎跑了过去，两个女人毫无形象地抱头痛哭。

傅秉臻忽然道：“你不是缝制了两套？要不要换了试试，跟你的好姐妹拍些照片。”

小玩吃惊地捂住嘴：“婚纱是你做的？！”

方旖旎害羞地微笑：“嗯，从设计到成品都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小玩的眼珠流不尽了。

老周心疼：“别哭了，妆都花了。”

小玩嘴角一耷，冷冰冰刮他一眼：“你闭嘴。”

哭哭笑笑后方旖旎去换了婚纱，她现在胸大了点，不然可撑不起小玩的尺寸，腰部收得很紧，幸好她没吃多。

方旖旎出来时傅秉臻眼里有轻柔透亮的光，他刚夸完“很美”就哭了，转过头去不让她看到他糗态。

方旖旎握住他的手，擡至嘴边亲了亲。

情感丰沛的傅秉臻，傲慢但真诚的傅秉臻，原来她是爱的。

团队都是现成的，收工时摄影团队极力请求她们允许他们把照发到官微上做宣传，表示不收她们费用了，甚至愿意倒贴钱。

方旖旎思索片刻：“把我的脸模糊处理下可以。”这样既可以给小玩涨粉，还不用担心自己被认出来，两全其美。

小玩抑制不住地真情流露：“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认识了你，虽然是以错误的方式。”

方旖旎凝着泪抱住她，她何尝不是？

……

在家的赵郁看到老周的朋友圈，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可惜他们已经离开了。

草坪远处是连绵的绿荫，头顶是和煦的阳光和无云的蓝天，天与地延伸至希望的尽头，而希望明媚，浓郁，无穷无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