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冕几乎是风驰电掣,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扣着云姝的手就把她拉下车。
云姝一路都在挣扎,直到进到客厅,时冕才放开她,将她压在门板上,低下头不管不顾想要吻她。
云姝却别过脸去,时冕原本要落在她嘴唇的吻擦过她的脸颊。
时冕脸色铁青,近乎躁怒地掐着她的下巴,“不给我亲,你想给谁亲?那个季阳?”
他竟然还倒打一耙!
云姝委屈得红了眼,转过头瞪他,“我不给你亲,昨天我要亲你的时候是谁躲过去了的?”
时冕一怔,倏然莞尔。
“因为这个生气?”
云姝咬着牙,又重新把头偏过去,不想理他。
时冕把她的头又掰了回来,“那现在亲。”
云姝才不干,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
虽然她用尽了全力,可事实上她也没指望能把这人推多远。
时冕混黑长大的,从小过的就是刀尖舔血的日子,身体素质有多好她再清楚不过。
可这一次,让她意想不到的是,时冕一下就被她推开了,甚至还踉跄了两步。
她手上一僵,忽然想起他先前的闷哼,想到什幺,她眼睫毛颤了颤,问他,“你……你怎幺了?”
时冕挑眉调笑,“我装的,就是想看你担心我。”
他说是这幺说,可云姝却敏锐地看到了他额头的细汗。
甚至注意到他今天不同寻常的黑衬衫。
她之前说过他穿黑衬衫显得太老气,从那以后他的衣柜里就没几件黑衬衫的。
心头的猜测越来越强烈,她不理会他吊儿郎当的语气,走到他跟前,开始解他的扣子。
时冕捉住她的手,低笑,“刚才都不给我亲的,这会儿倒要脱衣服了?”
云姝也笑,把手从他掌心抽回,“行,我不脱。”
时冕刚要松一口气,就听云姝道:
“你脱。”
时冕一僵。
“阿姝……”
“怎幺,你的身体我现在还看不得了?你不是说你跟向家那位没什幺吗?”
听她提起这个,时冕又皱起眉,“本来就没什幺。”
“那你脱。”
四目相对,良久,时冕终究是败下阵来。
骨节分明的手指将扣子一颗颗推出扣眼,云姝的目光从专注到震惊再到惊恐,到最后忍不住捂住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尖叫出声。
“怎幺……怎幺会这样……”
时冕的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伤痕,是被刀片割出来的那种伤,每一道都不深,但是多,密密麻麻,像鱼鳞一样,看得人头皮发麻。
时冕看她眼泪都下来了,揉了揉她的头发,“我说不脱,你非让脱……”
云姝咬着下唇,说不出话,她伸手过去,想摸,但又怕弄疼他,指尖颤抖着,悬在半空,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怎幺弄的?”
时冕抓着她的手,重新把她揽进怀里。
“我爸那天给了我一张请帖,让我去向家赴宴,但却让人在我的车上放了催情的熏香,我没注意,中招了,等我到的时候,向家空无一人,只有向思思朝我扑过来。”
那催情香很霸道,他那个时候浑身无力,几乎快到任人摆布的地步。
好不容易摆脱向思思,他解下自己的领带把向思思绑了起来。
衬衫上因为被那个女人蹭过,他嫌脏,索性脱了,然后走进浴室把门反锁。
他用冷水把自己浇了个透彻,但那药也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他整个人几乎都埋进了冰冷的浴缸里,还是不管用。
为了克制心头那股燥热,他在浴室里找到了女人的修眉刀,他把刀片拆下来,开始往自己身上割。
他只是为了克制药效,不是真的要自残,所以只需要借助那点痛苦维持清醒就好了,为了避免割太深,回头失血过多把命搭上,他就只能隔一会儿割一道,隔一会儿割一道。
在云姝他们来之前的那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他就是这幺过来的。
然后就是云姝现在看到的,鱼鳞一样密密麻麻的伤口。
云姝不知道什幺时候已经泪流满面。
“可是……可是我们明明听到……”
“她故意自慰叫给你们听的。”
“那她身上的痕迹?”
“自己掐的。”
所以,那条领带会出现在床上,是因为中途被向思思挣脱了。
所以他从卫生间出现的时候,脸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因为那会儿药效还没怎幺过。
原来他真的……
什幺都没发生。
云姝一时有些懊恼自己之前对他的猜疑,她咬着下唇,“你……你怎幺不告诉我?”
时冕擡手,指腹摩挲她的脸颊,替她把眼泪拭去。
“你看,告诉你了,就会像现在这样。”
她会心疼他,会难过,会自责。
他舍不得。
云姝的眼泪却越流越凶。
因为她也明白了,为什幺回来后时冕不跟她亲热。
就是怕被她发现。
她哽咽着,“其实,其实实在忍不住,你可以……”
她也舍不得他受伤的。
如果必须要选一个,她宁愿……
时冕却捂住她的嘴。
“我知道你会理解,但那会是扎在你心头的一根刺。阿姝,我说过,我不会让任何事情成为我们之间的阻碍。”
身上的伤口可以愈合,心里的,可不会。
该怎幺选,他门儿清。
云姝感动得吸了吸鼻子,还不忘追问最后一个问题:
“那,那你今天为什幺,还会去见向思思?”
她在路上都差点被气死了,还说见到她是路过。
时冕捏了捏她的脸,“那天的事情,向家二老死咬着我不放,联合我爸把事情捅到了向老爷子那里,向老爷子对时家有恩,这件事情不给他一个交代,之后我想洗白,只怕困难重重。”
“刚好我查到向思思今天在盛世朝华的套房约了几个男的玩儿np,就把向家老爷子请了过去,让他看看他孙女的真面目。向老爷子最重风骨,也很欣赏我,如果知道向思思是这德行,绝没脸再在我身上动心思。”
结果没想到,好巧不巧看见她也在那边,还跟一个野男人聊得开心。
*
“噗——”
谈欢听完,忍不住噗嗤一乐,“说起来那个季阳我好像听过,现在已经是国家舞蹈协会首席,但奇怪的是,这幺多年来从不在大剧院表演,我看这里面也有爸的手笔吧?”
云姝闻言也瞪了时冕一眼,“就他小心眼。”
刚巧时景深回来,时冕起身,一边勾着娇妻的腰往外走,一边对时景深道:
“今天有人给你媳妇送了一束花,我还以为你想搞浪漫就随手给你签收了,不过后面我看了一下卡片,好像不是,你自己处理吧。”
谈欢:“!!!”
什幺时候的事?!
谈欢转头,果然看见客厅的茶几上不知道什幺时候多了一束花。
淦,肯定是她听故事听得太入迷,没注意。
什幺随手签,他明明就是故意的!
一个长辈还这幺小心眼,要不要脸啊!
时景深走过去,翻出卡片一看。
【我最美丽的小公主,要开心每一天! ——爱你的艾瑞克】
时景深随手将那束花扔进垃圾桶,食指和中指夹着那枚卡片,慢悠悠朝谈欢走了过来。
“爱你的艾瑞克?”
谈欢:“!!!”
靠,怎幺是他!
谈氏目前在向海外扩张,艾瑞克就是其中一个合作商。
这个美国佬第一次见谈欢就被她这样完美的东方面孔惊艳到,每一次见面热情得不得了,时景深几次黑脸。
谁知道这时候也来凑热闹!
“老、老公……你听我解释……唔!”
谈欢被时景深压着吻的时候,视线越过时景深的肩膀看到了牵手远去的时冕和云姝。
两个人的影子在阳光下被拉伸,延长交织,密不可分。
真好,就像他们的爱情,是从身到心的始终如一。
她也庆幸,这样的爱情,她现在也拥有。
“走神,嗯?”
“没……唔呜……”
后面谈欢领悟到一个道理。
时家男人的小心眼,有遗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