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脑版
首页

搜索 繁體

心头朱砂㈠

热门小说推荐

“薛愈他妈是白月光,我妈是白月光的影子。”

-----正文-----

我记事晚,打我能想起来的种种往后捋,我就已经很依赖薛愈了。他比我大八岁,年纪轻轻,却好像当完爹了又当娘。

我俩老家在北方,土生土长的东北人,生身父亲是个暴发户。

我们是同父异母的兄弟,长得有几分相似,但其实我们在相貌上都随了母亲多一些。

“你刚刚去哪了?”我问薛愈,对他之前在医院夺门而出有些好奇。

他接了热水,抿了一口之后递给我道:“给你拿药,然后帮你跟老许请假。”

老许是我班主任,也是他那会儿的班主任。

薛愈从小就特别聪明,第一这两个字就是陪着他长大的。老许对我不错,也都是承了我哥的情。

我越来越觉得,我妈做的最明智的选择,或许不是当个假千金钓金龟婿。

应该是心甘情愿当了个替身,嫁给我爸又意外生下我后卷钱跑路,把她不屑一顾的我丢给薛愈。

我妈不是小三,她是我爸的二婚妻子,一个年轻貌美温柔似水的南方姑娘,还烧得一手好饭菜。

如果说贤妻良母,也不足为过。

薛愈说,她满足了一个孩子对母亲的所有幻想。

我当时听的时候也这么觉得。

她给我留下唯一的念想,只有一直压在我枕头底下的护身符。

护身符放在一个木头盒子里,盒子不大,但薛愈没打开过。

我没有见过她,所以有关她的事情,我全都是听薛愈讲的。

据他讲,那是我妈怀我的时候去山上庙里求得,除了我之外别人都不让碰。

所以他也不碰,就怕害了我的福气。

十五岁以前我都宝贝着那个被称作护身符的小盒子。

十五岁后,我无比庆幸薛愈从来没碰过,不然我怎么知道其实我妈恨透了我爸。

薛愈给我讲了种种,说了万般,却唯独没有告诉我,我妈是他亲生母亲的一个替身。

张爱玲早在《红玫瑰与白玫瑰》中讲过:也许每一个男子全都有过这样的两个女人,至少两个。

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红的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白的还是窗前明月光;娶了白玫瑰,白的便是粘在衣服上的一粒饭粒子,红的却是心口上的一颗朱砂痣。

薛愈他妈是我爸的白月光。

我妈是白月光的影子。

从前我就在想,薛愈的亲生母亲,应该是个明艳无伦超然出尘的大美女,不然怎么能生出艳压群芳的薛大漂亮。

后来我所见种种皆印证了我的想法。

十五岁那一年生日当晚,我把我妈给我留下的木头盒子拆开了。

其实也不算是我拆开,那个盒子在我铺床的时候掉到了地上。

那盒子经年累月下变得不再紧实慢慢腐朽,稍有受力就成了两半。里面的东西很好取出来。

盒子里根本就没有什么护身符,有的只是泛黄的信纸,足足有五张。

那是我妈走之前特意给她亲儿子留下的一封信,震碎了我当时所有幻想,也把我撕裂了。

我的母亲并不爱我,也不温柔似水,她甚至因为我是我爸的孩子所以想掐死我。

我爸心里一直都有一个比他大了三岁的白月光,温柔贤惠美丽大方,这个白月光也是他第一任妻子。

结婚以前,两个人按照老一辈要求按族谱上的辈分来叫,我爸管他的白月光要叫小姑。

亲小姑。

但这位小姑不在我们家族谱上,因为她是个私生女。

两个人在一起违背了人伦,这件事很快就传的街坊邻里人尽皆知。白月光受不了非议,想跟我爸一拍两散。

可她走不了了,因为她怀孕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对待一个女人,是不是只是因为她爱上了错的人。

她不能去打胎。

因为她的身体情况不允许她这辈子再有第二个孩子,也就是说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能是个小傻子。

女人绝望了,可她不想失去作母亲的机会,她想如果孩子生下来是傻的,那她就带着孩子远走高飞,再也不回来了。

左右天涯海角,总有一个地方能让他们母子好好生活。

但是旁人的非议跟孕期的焦虑都让她倍感压力,‌‍‌现‍‌‎‍‎代‎‍‎‌‌医学管那种病叫做产后抑郁,女人生完孩子后就跳了楼,决绝又果断。

她本来想抱着孩子一起跳,可孩子是正常的。

意思是:这个孩子或许以后会有更绚烂多彩的人生,他应该亲眼去看看。

这个孩子就是薛愈。

我爸把他抱回去了,可他自从没了妻子,就变得异常堕落。吃喝嫖赌,没有一样他不占。

但是歪财来得就是莫名其妙,他靠赌成了那一代很有名的暴发户,身旁女人一个接一个往上贴。

我爸有经商头脑,知道拿钱该干什么,没有一味享乐,看南方发展好就带着人去南方勘察,想做投资扩大事业。

他也就是这样认识了白月光的影子。

我的亲生母亲。

一个泼辣貌美,与薛愈他妈有七分相似的假千金,专门骗男人钱的。

可很不巧,我妈偏偏是那个还没骗过人的。

我爸是她遇上的第一个男人。

怪就怪我爸一往情深,即便只有一张相似的脸,也足矣慰藉情伤。

他对我妈很好,纵容爱护,甚至于给她花钱也毫不迟疑。

我妈爱上他了,毫无意外。

可我爸并不想娶她。

为了嫁给我爸,我妈可以说费尽心思,做了出奉子成婚的的好戏。

那会儿她其实没怀孕,却伪造了怀孕证明,我爸深信不疑。

结果结婚后第一个月,两个人认识的第二年,我妈意外怀孕,成了她的意料之外。

歪财就是歪财,不可能一直光顾,我出生那会儿我家就已经负债累累了。

我爸欠钱,因为嫖赌入狱,我妈也发现了那段往事。

她真狠,带着所有积蓄头都不回的走了,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不见,却偏偏还给我留下那些信纸。

一开始我粗浅地认为,我妈不是温柔似水的女人,薛愈他妈才是。薛愈只是为了保护我当时幼小的心灵才那么说。

后来我才逐渐明白。

保护个屁。

那会儿薛愈也没多大,再早熟也不可能考虑的面面俱到。

温柔似水年轻貌美的贤妻良母,其实也是薛愈对他妈妈的寄托和幻想。

我还真是我爸妈的亲儿子,他们身上那点儿劣根性,我全继承来了。

薛愈就是个冤大头。

明明可以把我扔了,卖了,怎么着都行,他自己一个人或许能活得更舒服。

可他却偏偏选择把我留下来养在身边。

他二十岁那年就拿了奖,债务也在那年全部还清。彼时他已经崭露锋芒,逐渐走向王座;而我还青涩,只能在他羽翼下看看风景。

我何其幸运能有薛愈,就像是一根依附他生长的藤,就算有一天要开花,也只给他看。

我不知道薛愈是不是已经知道了这些事。

指我知道了我母亲的这些事。

但是两年前那个生日的晚上,我确实抱着他哭了很久,没有告诉他缘由。

我想即便当时想告诉他缘由,恐怕那时的我也说不出来吧。

毕竟被抛弃又被捡回来的感受,经历一次就足够了,没必要重温。

“过两天再走,假我帮你请好了,等你再恢复恢复我陪你一起回去。”

-----

最近更新小说

最重要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