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一直以为，留给他去探寻自己的心意的时光、他和夏油杰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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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生来就是咒术界几百年难得一遇的六眼神子。

在高高的院墙和无数障子门的包围下度过的童年几乎没有什么快乐可言。

他懵懂地吸收着一切被教导的知识，也从知事起就知道自己的卓绝天赋。

然而，虽然他的任何要求都会被满足，但唯独自由他不能拥有——因为自他出生起，就需要面对无数的觊觎与忌惮，一旦离开五条宅的结界庇护，就非常容易早夭，咒术界有的是人想把未来的最强扼杀在还未长成之时。

所以等到十五岁有了足够的自保能力时，他不顾家中长老阻拦，独自跑到了东京咒术高专上学。

反转术式的拥有者他早就有所耳闻，对另一个同级生则是一无所知。

他在见到夏油杰的第一眼，看清了对方的术式和咒力量后，直觉这次来得不亏，未来四年可有得好玩了——尽管他一见面就出言挑衅让两人开学第一天就在校门口进行互殴，有了他人生中第一次被人打得鼻青脸肿、第一次写两千字的检讨、第一次承认同龄人的实力的丰富经历。

……也在后来的相处中，拥有了人生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的、挚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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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次跟夏油杰一起出任务是在大概入学一个月后。

彼时两人关系已经变得不错，总归不是随时会打起来的状态了。夏油杰还恪守着那一套礼仪叫他“五条君”，而他自己则是早就在认识三天后直接开始叫对方“杰”——他在来到咒高之前能接触到的除了敌对的诅咒师和御三家其他两家的人之外几乎全部都姓五条，因而他早就习惯于称呼他人的名而非姓。

所以在夏油杰要求希望这次的咒灵都交给他解决之后，五条悟也颇感无所谓地同意了，其中也带着几分好奇咒灵操术实际使用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情绪。

他老早就知道夏油杰体术十分优秀——在知道这家伙全家除了他都是非术师、以前就是在普通学校上学、甚至还是个优等生的情况下，实在很难不疑惑他出众的体术到底从何而来、又究竟是不是个好学生——毕竟能找到无下限的弱点、成功揍到五条悟的人可没几个。

只是他没想到会是这样……奇怪的状况。

他在一边看着夏油杰随便揍了几下三级的小咒灵之后就将之搓成了咒灵球，四级咒灵更是直接就能变成宝○梦，觉得咒灵操术实在是比无下限术式有趣多了。但这个并不是重点……

——怎么回事……？他之前跟杰打架的时候怎么没发现杰的手臂肌肉线条那么显眼？呜哇偶尔露出来的腹肌也……还有汗滴下来的时候、不爽蹙眉的时候……

“五条同学？怎么了？”把咒灵球揣进兜里的夏油杰回头就看到盯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五条悟，被他认真到有些可怕的眼神吓了一跳。

“嗯？没事哦。”他说。

半挡在墨镜后的双眸闪闪发亮。

夏油杰后退一步，狐疑地看他：“你又想做什么恶作剧了？”

“诶——？哪有？杰怎么能这么怀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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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幼时没有受过太多的道德教育——或者说道德对他并不存在什么约束，因为他注定一出生就是凌驾于规则之上的人。

所以在认识夏油杰之后，他虽然对对方所说的那些“正论”感到不解甚至讨厌，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或许是少年独有的心口不一、又或许是“试试看也没有什么不好的”这种随便的想法，他姑且将夏油杰的判断作为自己行事的准绳，将夏油杰的善恶观粗暴地套在自己身上。

于是在那一日，在他抱着天内理子的尸体，看着周围鼓掌庆贺的盘星教教众，感受到了夏油杰身上冒出来的那股杀意时，他问：“要杀了这些家伙吗？……现在的我，应该不会有心理负担。”

而夏油杰阻止了他。

——既然杰认为没有意义的话，那就不杀了吧。

他那时是这样带着满心无所谓地想的。

——杰觉得这样就好的话，那这样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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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浆体任务的一年后，正值盛夏。

尽管东京咒高所在的地方比起市中心还算凉爽，但本来就怕热的夏油杰整个人已经蔫了。

上课时他还勉强老实坐着，一下课就趴在桌子上，把脸颊贴在课桌上降温。

五条悟注意到他的动作，转头看过去，正好和夏油杰对上视线，后者一愣，脑袋换了个方向朝向另一边。

“杰？”

“嗯？”夏油杰的声音闷闷的。

“你很热吗？”

“……都七月份了能不热吗？”

“诶……”他意味不明地感叹一声。

——原来天气热会让心跳也变快吗？连带着耳根也会变红？

不久后的某日，两人约好任务之后在涩谷碰头。

往来不息的人潮中，他远远望见夏油杰，高兴地冲对方挥手：“杰——”

听到他的声音，夏油杰回过头，看到他的瞬间也露出一个溢着喜悦的笑容，连双颊都因此泛起淡淡的血色。

那是他自入夏以来，就很少会在夏油杰脸上看到的神色。

——啊啊，真的是，为什么见到自己他会是这副表情啊……

——这不是会让人……忍不住胡思乱想吗。

只是他那时并没有将自己、以及夏油杰的异样太放在心上。

所以，直到夏油杰离开的那天，他都一直以为，留给他去探寻自己的心意的时光、他和夏油杰的未来还有很长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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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五条悟搞明白自己对夏油杰的感情似乎不只是对挚友的、还掺杂了其他成分时，已经是很晚、很晚的事了。

他向来没有不擅长的事，但是揣摩他人的情绪、乃至于揣摩自己心中出现的陌生的感情，似乎并不在他的天赋范围内。

原来他会不由自主地在意夏油杰的动作、神情、语气，在意他给自己带的伴手礼跟给别人的有什么不同，在意他对一些任务对象或是任务时救下来的普通人过于亲切的态度，在意他收养的双胞胎，在意他身边的那个美女下属……并不仅仅是因为夏油杰是他唯一的挚友，更因为他希望自己也成为对方唯一的恋人。

从学生时代起、从与夏油杰相遇没多久起，他就已经怀揣着一份自己也不得而知的暗恋了。

那本来是会让人在许多年后回想起时，都依旧会心动不已、嘴角忍不住勾起的、苦涩又甘美的感情。

只是……

“……愛してる。/……我爱你。”

“哈，”夏油杰错愕，像是听到喜欢的人对自己告白的男高中生一样，露出一个带着一点不好意思又释然的笑容，“都最后了……你倒是说点诅咒人的话啊。”

只是，刚刚得见天日，就要亡于刺目的光芒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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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埋于内心某处的一个声音叫嚣着不甘。

神子没有听见。

或者说，五条悟装作没有听见。

于是它裹挟着深切的爱意，流淌在最强咒术师的咒力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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