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然懂得他的意思,他没想到一刀两断的场合,我会把祁擎浩找来。
让他亲爱的哥哥,我多年的至交,亲眼见证我与他……哦不,只有他的狠戾与绝情。
祁擎浩当然会站在我这边,从表情就可以看出来。
当得知祁擎泠要甩了我时,他震惊之外的一抹同情,与悲伤。
我越若无其事,嬉皮笑脸,越是有效。
这不怪祁擎浩。
七年前纠缠的开端,无论我还是祁擎泠,都有意无意地在祁擎浩面前加了一层童话般的柔化滤镜,效果跟卖火柴的小女孩在奶奶的怀抱中,飞向那没有饥饿、没有痛苦的世界中差不多。
给惨绝人寰打上一道圣光。
也亏得祁擎浩……的性格,嗯。
结婚时的证婚人,也是要离婚时的见证人,有始有终,我没错。
我看了他一眼,笑了,他盯着我,当祁擎浩喊了声“阿泠”后,将文件用力拍到我胸前。
“没意见就签字吧。”
“笔。”我手一伸,女律师见机很快,迅速地双手递上一支。
反应够快,前途无量。
我利索地找到最后的位置,签上了我的名字,把文件还给他,没有二话。
甚至没有二眼。
转向祁擎浩,嘿嘿笑着:“行了,结束了,走,咱们吃饭去,我要美苏伦的大羊排——”
“等等。”
出声的人是祁擎泠,摇头的则是祁擎浩,他们两兄弟面面相觑,视我作无物。
我讪笑了一声,挠了挠头:“好好好,你们不饿,那我去了啊。”
说完,我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嗯,祁擎泠的。
到了楼外,午后两点多,阳光正好,不热不冷,温暖而不伤人。
城市依然繁忙如常,车水马龙,人来人往。
我迎着阳光半眯起眼。
这个世界,还是美好的。
要不我怎么会活到现在?
为什么会耗去七年的光阴,跟一个别说爱我啦,简直恨我入骨的人睡到不久前?
我生出久违的烟瘾,但是当年答应过他,要戒烟图长寿,就算如今已经算恩断义绝,我也不打算食言。
沿着繁忙的人行道信步而行,才走不到十分钟,手机就一阵爆动,从中可以猜测来电之人的急切,我暗叹口气,调整好心态与语气,接听后率先开口:“我——没——事,不——要——担心。”
祁擎浩在手机那头松了口气。
“我只是想自己一个人,跟静静去吃羊排。”
趁他还说话,我赶紧再塞上一句。
知道以祁擎浩的体贴,他不会为难我。
果然,祁擎浩迟疑了一秒,轻轻叹着回答:“好,你晚点给我电话,可以吗?”
“那得看羊排吃得够不够饱,”我笑起来,“不饱的话,晚饭总得找你的。”
“阳辉。”祁擎浩的口气里泛出些无奈。
我收拾起忍不住外溢的玩世不恭,那个人是真的担心我。
“好,晚点再说。”我挂断通话,不再留恋。
七年了。
祁擎浩似乎还是没有什么变化,而我的准前夫祁擎泠,却是脱胎换骨。
唔,这是褒义词?嗯,褒义词。
那年初见时,他像一只春天的小野马。
活力十足,野性满满,看向我的大眼睛里有好奇,掂量,一较长短的跃跃欲试,却没有敌意。
没有恨。
他还叫过我“阳辉哥”。
与今天的他大相径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