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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你从来都知道秘密是不能说出来的,一旦说出口,你就成了众矢之的,结果也的确没有辜负你的期望。
你是个gay,你记不清被迫出柜的日期,但你记得那一天所有人的表情,以及你怒不可遏的父母眼里盛装的恶心。
因为那时候,你正和你的爱人赤裸着身体交叠在一块。你是被插的一方,爱人压着你,双手掐着你的大腿根,掰开你的屁股,而你像只狗,扭着腰摇着屁股去迎合你爱人,等待他的粗鸡巴狠狠地将你的销魂窟捅开。你翻着白眼流着泪,嘴巴张着淌着透明的液体,浑身通红汗液淋漓。你是年轻又肥沃的土地,而你的爱人是勤劳且强壮的农作人,你一直认为你们是遵循农时的结合。
九平的空间里,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床、一个床头柜以及两面严密相合的窗帘。你和你的爱人在这小小的空间里做了许多次。它是你心里的爱巢,一个只属于你们的做爱的巢穴。
床头柜有三个抽屉,第一层放着安全套和润滑液,第二层和第三层全是你和你爱人搜罗的情趣用品。你爱人喜欢你穿女人的内衣,即使你平坦的胸部穿起来很奇怪。你爱人新买了一套情趣内衣,黑色蕾丝的。你双手拎起那两块又透又薄的布,一块只有另一块的一半大。你回头看了一眼爱人,他表示是你的尺寸。你研究了一会儿才弄明白怎么穿,长的一块布,前面有两根带子你只需要系上挂在脖子上。短的那一块上有两根活动的带子,还有两根被固定好的像人字拖的带子,你穿过固定好的带子,又将两根活动带子和你穿在前面的布料系在一起。
你穿好了,掀开前摆,你看到你垂着的鸡巴乖巧点缀在两根黑色带子中间。你爱人也刚好洗完澡,一身热气腾腾的,他刚从浴室出来,你回头看了一眼,立刻注意到了他胯下翘起来的东西。
你被放倒在床上,爱人没有立刻进入你,他骑坐在你腰腹上,捧着你的脸亲吻你还很坏地咬破你的嘴唇。
他夸你很漂亮,手会抚摸你的胸部,捏着你乳头碾磨,然后往下挪坐在你的腿上,叼住你的乳头用力吸,你感觉浑身血液都被他吸聚在胸口,又闷又胀但很爽。他吸够了,就会亲吻你的肚子,珍爱得好像那里面住了个宝宝。
爱人跪坐着,把你的屁股抬高,舌头舔过你的臀缝,口水浸润你的暗粉的洞口边沿,被舔得很湿了,拇指才会钻进去按压你的内里。每一次的扩张做得很足,插入你身体的时候你才不会特别难受。你其实是个矛盾体,你很喜欢和爱人做爱,但是你又很怕痛,每一次性爱里的痛总是会大于你感知的快乐,可你从来没有跟你爱人说过。
你们试过很多姿势,爱人最喜欢的还是面对面抱住你入侵,可你却喜欢后入,好像看不见爱人的脸,你的罪恶感会低一点。
这种罪恶感来自于你忤逆父母对你的期望。
你是个gay,而你的父母不知道,他们只希望你能结婚生子继承家业。
此刻,你身体上还挂着零碎的布,双腿屈着分开,双手搂住爱人的腰,屁股和爱人的小腹贴合在一起。你们保持交媾在一起的姿势,错愕地望着门口站着的一干人等,你感觉空气都凝滞不动了,呼吸都变得困难。
你爸一步上来,拖着你爱人的胳膊迫使你们分开,又一拳头打在你爱人脸上,下手狠,你爱人当时就吐了口血。而你,也被你爸拉了起来,因为做了挺长时间,你腿根发软站不稳,直接被甩去了地上,膝盖磕得地上咚地发响,比你去寺庙求佛跪地的声音还虔诚。
你抬头望向众人,里面有一个你唯一和他说过你和爱人关系的人。你有些不能接受,你们是发小啊。发小眼眶通红却做贼心虚,对你投去求解的目光闪闪躲躲,还扭头跑了。于是你才从懵圈里出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屋子里全是精液的味道,闷得你慌张失措,手不是手脚不是脚,你能感觉到心脏即将休克。可你只能想,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解释的,索性就向父母坦白。但你的父母不接受你的坦白,他们先入为主地认为你是被蛊惑了,你是受害者,你的爱人是一个变态强奸犯。
你被强行带回家,你爱人被警察带走。这场闹剧并没有落幕,作为始作俑者的你自然有权力继续出演,你割过一次腕,跳过一次楼。最后,父母还是向你妥协了,他们仁慈地放了你的爱人。
你从不曾怀疑你父母如此容易松口的目的性。
但强奸犯的罪名,是生日蛋糕上的巧克力牌,你爱人一辈子都摘不掉。你控诉,就算是属于强奸范畴,那你们也是合奸,你是强奸犯的同谋。
你的父母管不了你。你沾沾自喜,你第一次反抗父母且取得了胜利。但你也越发觉得对不起父母,特别是向来宠溺你的妈妈。
最后,你还是选择和你爱人在一起,被人戳破了你们的关系后,你们破罐破摔,在街上堂而皇之的牵手拥抱甚至是亲吻。即使路人看你们如怪物是变态,你们也乐在其中,因为你们不用再躲躲藏藏的。
世界是一个小小的九平空间,似乎苦难在变小,你心里微弱的快乐被无限放大。能豁出去就什么都不怕了。
没多久,你主动找到你的发小。他以为你是找他算账的,一见到你就开口说对不起。你抿嘴笑了笑,拉开领子露出你并不光洁的脖子,上边种着两三个草莓。你发小不懂你的意思,他一脸茫然。你在他眼里发现了一点不寻常的意味。但,你不在乎。你笑着说,这是你和你爱人做爱时,爱人弄的。你看着你发小在听你说这些的时候,他放在大腿的手慢慢握成拳头,你有些得意,但你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到愉快。
发小问你为什么告诉他这些。你回答他,因为你依旧和你爱人在一起,恩爱如初。
你其实挺替你发小尴尬的,大致没有谁愿意听两个男人之间的情事。后来你为了让尴尬更上一层楼,还说了你和爱人之间最爱什么样的姿势。
你看着你发小脸色铁得发青,你知道差不多够了,就再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这个时候,餐厅里所有人都有意无意地往你们这边看。你站起来,咖啡泼在发小脸上。你说,谢谢了但绝交了。
从那以后你再没有见过发小,你爱人问你会不会后悔。你抱着爱人告诉他你后悔得很,如果早一点出柜就好了。
其实你并没有删除你发小的联系方式,倒不是舍不得,就是觉得删除了心里会难受。你问爱人,你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
爱人没有正面回答你的问题,他只拿过你的手机,拨通了电话。你惊得下巴都落地上了,你问他不恨发小么?你爱人摇摇头。
电话通了的,可是那边没有声音。你在爱人的注视下,试着喂了一声,那边才有了点点哽咽。你第一次听到你发小的哭声,心中为之一动,眼眶也红了。
你第一句话是,为什么要背叛呢?这困扰了你许久,你终于问出口了。
发小隐忍地抽泣突然如爆发的洪流,你听得到电话那边的崩溃。你还听到了,发小说他爱你。
他爱你。
爱你。
你。
短短三个字,你感觉听了有二十一年之久。你这才恍然想起,好像在许多年前,你就听过了这三个字眼,从你发小的口中。
你顿时有点慌张,下意识地征求你爱人要不要继续下去的意见。可你的爱人一脸坦然,仿佛他早就知道。他亲吻你的眼睛,他说他不介意多一个人爱你。
你并没有因为你爱人的大度而感动,你反而挂了电话,抱着你的爱人亲吻,你突然想他上床。
无关情欲,无关冲动。是你第一次想用自己补偿这个一直默默付出的男人。你觉得自己是一只乌鸦,带给他的全是厄运。
你爱人高中就辍学了,在你就读大学附近的奶茶店里工作。你大他一岁,你一直认为他很聪明,如果能上学应该很受老师欢迎。你们认识的那一天,有点电视剧的戏剧性,你陪你女友买她爱喝的奶茶,然后突然吵架了,奶茶泼了你一身。那时候,你爱人穿着黑色的工作服,纤长的手指递给你干净的纸巾,还领你去卫生间。
你第一眼就觉得他长得很好看。高高瘦瘦的,正常肤色,眼睛很大睫毛很长,嘴唇是那种花瓣形的,眼睛正下方有一颗不太明显的痣。你跟他说谢谢,他回你不用客气。你们之间的对话简单得是以后再无交集的结果,可你不这样认为。
你其实一直不太清楚自己的性取向,直到你遇见你爱人的那一天。你是一见钟情的,但你心里清楚,你是喜欢他帅气的外表。
后来你同你女友分手了,你女友指责你从没有碰她是因为一开始就想玩弄她的感情。你表示不理解,你认为爱情之间不仅仅要有性的滋养。那么,你更加确定了你和你女友之间不是爱情,至少她不爱你。
你本来不喜欢喝奶茶的,但你想见你注定的爱人。你几乎每天下午都会过来坐一坐,一边咬着吸管一边看着忙碌却一直保持笑容的人。
黑色围裙将青年人的腰身勾勒得很美,你脑子里想象他脱了衣服的样子,不该是那种清瘦而是有结实的腹肌,摸起来的手感绝对很舒适。店里开着空调,但他还是忙出了汗水,你看到汗水从下颌流淌到脖子,滚动的喉结在你眼里也美得不可方物,你想在上面嘬一个属于你的标记。
你对着他意淫了半个月。
后来你发现你想了解他更多,你制造了许多的偶遇,一来二去,你们就相熟了。关系进展得比你预想的还要快,你成功将人骗上了床,只是你从你想象的上位者变成了下位者,但你不太在乎。
你们都是第一次,笨拙得很,你的某个地方甚至被弄出了血。你爱人慌里慌张地为你去买药,而你太怕痛了,惨白着脸色快要晕厥过去。你以为这种事就是用生命在燃烧,想着以后再不要做了,毕竟你很惜命的。
你们交往了几个月,你爱人再没有主动提那种事,你差点以为他是个性冷淡。相处下来,你越发觉得你很喜欢他,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就是想他每时每刻都在你的视线里,想他抱你,想他亲你,想他进入你。好像爱一个人,的确想拥有他的全部,身与心缺一不可。你开始理解你同女友分手时,她眼里的那种绝望。
于是,你在网上选了一套情趣内衣,大晚上地摸进你爱人的房里,勾引他。你后来挺佩服自己怎么会想到这种办法。结果是,你给你爱人开了一次荤,导致了后头你爱人钟爱各种乱七八糟的情趣用品,你们几乎把情趣用品用了个遍。你曾经打趣过可以去开一个情趣店,你爱人还可以开发更多的用具。
你把你爱人引荐给你的发小。你还特定了一个餐厅,很正式。发小对于你交往的对象是男人表示很吃惊,但他尊重你的选择。你认为发小不愧是你最好的朋友。
你以为你要一辈子都瞒着父母,你也以为你会一辈子偷偷摸摸的和爱人在一起。你没有想太多,你认为珍惜眼前比什么都重要。
你和爱人的生活十分顺风顺水,没有什么坎坷和阻碍,每天都多一点甜蜜,每一天都多爱一分。你买了对戒,你们说好一起戴在中指上,你认为爱人的中指比无名指要好看。
你们只是认识了六个月,这段短短的时间里你们什么都做了。你一直在说你爱他,每说一次你的确会更爱他一点。你一直好奇你的爱人为什么从不说爱你,但你没有强求他,你比较大度。
你把一直藏在衣袖里的刀疤亮出来给爱人看,你说应该去纹个纹身,疤痕太丑了。你在提醒爱人,你曾经为了他割过腕,这是独一无二的爱,就像生命只有一次,你一生只给一个人。
以前怕爱人愧疚,那么现在你就是要他愧疚,你分明在宣示你的主权,实际上你更宁愿做一只被圈养在他身边的雀。
你不太懂你爱人脸上的笑容,他笑起来的时候很好看,唇红齿白,眉眼弯弯,眼下小痣都在跳跃。现在你看着他笑,眼下痣一点都不快活了,分明是笑着的,可眼里全是泪。
你问他是不是感动的。
他摇摇头,拉住你的手,垂头看了许久。你们交握的手,中指戴着一模一样的戒指。爱人拇指摩挲着你的戒指,一颗豆大的热水珠滴落在你的手背,他抬起头来看着你,红红的眼睛就像变成了一只兔子了。
在你以为爱人会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爱情誓言时,你爱人深情地望着你,他欲言又止,于是你耐心地等待又温柔地引导。
可听入你耳朵的话却变得没有温度,你匆忙地抽开爱人的手心,调高空调的温度。你睁大眼睛,又问了他一遍。
可结果就是,你爱人要回家结婚了。是他父母逼他的,他不得不从。你满脸不可思议,你是不信的,至少此刻的你看到了他眼里的慌张。
你很理性,你把最近所有的事都理了一遍,没有发现丝毫要分手的蛛丝马迹。大致是真的突来的噩梦,是爱人的父母的突来的电话造成的。忽然之间,你没有了思考的头脑,你的脑子变得乱糟糟的,你拉住爱人不准他收拾东西。
说来,你爱人真的挺无情的。但凡关于他的东西一样没留下,甚至是他买的情趣用品。屋子被清空了一般,剩下的任何一样东西都不会让你想起他。就像几个月里,一直是你一个人。
你颓丧了几日,你舍不得取戒指依旧戴着。你每天会拨一通电话和发一条信息,但是你爱人从来没有接通和回复。
你去奶茶店点了一杯以前常喝的,坐在落地窗旁的单人座位上。吧台忙碌的身影变了,你看着看着忽然想到一件事,以前你爱人跟你说,他父母双亡,老家只有一个姥爷…
所以呢?你问自己。
不是结婚。你又回答自己。
你突然发现,是自己太自私了,不管是发小还是爱人,你从来没有认真的了解过他们。
说什么爱呢?多滑稽。你真是一个奇怪的人,真的,真的很奇怪。
你开始觉得疲惫,你好像拥有所有想拥有的东西,但你又好像从来没有真实的拥有过。你开始质疑自己存在的理由,不管是父母的期望里,还是朋友的情谊里,还是和爱人之间,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你漫无目的地走在街边,看到了照相馆,你这才想起之前你和爱人一起拍了一组民国风的照片,你知道你该去取照片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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