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里的久别重逢
预警:
1、这是客瓶、客瓶、客瓶、张海客x张起灵;
2、雨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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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建雨村的腊月二十八号店铺大多歇了业,喜来眠也不例外。前夜刚下过一场雨,天地间朗澈一片,胖子起了个大早在院子里撑起晾衣杆,准备在年前先把被子好好晒一晒,前阵子阴雨连绵,一进屋子都觉得有股霉味。
石岩上布满秋霜晨露,屋外的空气有些冻手,胖子刚把晾衣杆搬到后院,就碰到了晨练回来的张起灵,他那双眼隐没在湿润的刘海之后,只能看见因低喘微张的薄唇还有下巴瘦削的线条,只有在这种时候,他的脸色才会浮现起略略明显的红润,他偶尔缓一缓,仔细去看能发现他唇边吐出的仙气。
“小哥那么早,一会儿十点多要不要晒被,今天可是好天气,一起呗。”胖子热情地打了声招呼,自从张起灵跟着来了雨村,他们哥仨干什么都要凑齐三颗人头——至于张海客,胖子圆溜溜的眼珠一转都知道他跟自己家瓶仔关系匪浅。
见张起灵点头,胖子不客气地凑了过去,脸几乎要贴到他的面前,贼兮兮地笑道:“瓶仔你哥呢?这大过年的不来孝敬孝敬哥几个有点说不过去吧。”张起灵淡淡地瞥了胖子一眼,拿着外套的手顿了下,但一副不想回答的模样,刚要另辟一条道路绕开胖子,他这回倒是老实了:“好了好了小哥,我就是问问张海客来不来,来的话过年一起过嘛,我还要做他的饭。”
“我不知道。”张起灵丢下这句话,长腿一迈就跨过他洗澡去了,留下胖子一人在寒冷的风里驻足回望,半晌后才想起来要弄早餐这件事。
张起灵确实不知道张海客过年会不会来,前天晚上张海客跟他通过电话,告诉他关于这件事还没有把握,年前公司的事情非常多,一旦得空就会赶回来。张起灵知道张海客不会承诺做不到的事情,于是并不在意。在看见胖子端上饭桌的早餐时,他慢慢眨了眨眼,黑沉沉的瞳仁里面终于多了一丝诧异,那是他喜欢吃的定胜糕。
雨村这里比不上杭州,张起灵早在巡山的空挡里就寻找过卖糕点的铺子,最终仅仅只在山脚的村子里看见过一家老店面,厚重的木门上贴着的春联已经褪了色,应该存放着糕点的玻璃柜上落着破败的枯叶,看样子许久未开了。那家的邻居说这家铺子的老板跟着儿子上北京享福去了,很久没回来了。
胖子见他思绪飘忽,于是笑着解答:“这个啊,是张海客寄来的,顺丰昨天才到。”说着又把那盘糕点往张起灵面前推了推,示意他吃饭,张起灵垂下睫毛,拿起一块定胜糕安静地啃,胖子则拿起一整块往嘴里塞,一边咬一边开口:“瓶仔他没跟你说啊——张海客在他们公司招了个会做糕点的厨师,这是那个厨师做的,你还别说,真像那么回事。”
张起灵面色清淡地点头,眼睛却黑得发亮,胖子看出他这会儿心情还可以,于是也不打扰他享用爱心早餐,自己搬了个小板凳往那电视前面一坐,开始看起电视剧来。吴邪起来时,定胜糕已经被他俩吃了个干净,胖子又给他煎了个鸡蛋饼,三个人围在一起聊起今年过年的事,这是他们三个来福建隐居的第一个新年,值得好好纪念。
等那日头高高挂起,后山林子里的晨雾已经消散,积攒了好几日的潮气被太阳烘干,张起灵拎着自己那床小黄鸡棉被晾晒在后院的竹竿上,他那张脸在一身黑的衬托下更白了,暖融融的阳光之中,五官线条终于显出一丝浅淡的柔和。
“瓶仔他哥过年好。”胖子的大嗓门在后院都听得清清楚楚,张起灵循声望去,隔断背后的人也朝他看过来,对着他温和地笑一笑。张起灵点头示意朝前厅走去,看见张海客这次倒像是来度假的,外边套了件十分休闲的灰色大衣,里头穿着一件可可色针织毛衣,手里拎了好几个精装礼盒,他把其中几个礼盒递给胖子,又顺手领着张起灵往他房间走。
放好年货关上了门,张海客便把张起灵往怀里揽,怀里的人对他没防备,被张海客用力一拉就是小小一踉跄,站定之后才感受到张家族长那一双手拢上的后背,缓缓地拍了拍,像在安抚他。两个人至少有半个月没见,张海客实在想念,昨天连夜坐了飞机赶过来,又辗转好几辆车,真正抱到日思夜想的人时,才觉得心落到了实处。
张起灵身子骨很软让他沉溺于此,三个多月前刚刚吐露心声那一夜张海客也抱过他,那会儿因为身子亏空瘦得不行,这段时间也终于养回来了一些,身形终于不会像他刚回来时过于消瘦。“小官,我找了个厨子帮你做糕点,看信息已经到了,尝过吗感觉怎样?”
张海客贴上张起灵的颈侧细细地嗅着他身上清淡的皂角香,裹挟着霜雪一般的气息让人流连忘返,耳侧的人慢慢地回转了一个极其不明显的角度,像是要看他,却被抱地更紧,张起灵身形顿了顿,有些笨拙地回抱他,缓缓开口:“很好。”他对情侣之间的事情向来都由张海客教他,即便是在杭州那一夜上本垒,张海客做出的一切都相当体贴。
还未回忆完毕,肩窝里的人点点头,这时候松开了他去摘他的兜帽,抬手浅浅一探便露出了无奈的神色:“你怎么不习惯把头发擦干。”他确实没擦干,主要还是多年养成的习惯,张起灵垂下眼睫不答话,却被张海客拉过去坐下,嘴里唠叨着他现在就算是身体再好也要爱护之类的话,一顿说教用语得体也令他心生温暖。
张起灵只管安静地低着头接受着张海客自愿的擦头服务,又被拉着切了好一阵子脉,见他半天没反应,张海客才浅浅地叹了口气:“你也不想过年的时候感冒吧。”他习惯性地将手里潮湿的毛巾叠了两下,刚要起身去冲洗晾晒,就被张起灵突然拽住,力气不轻不重刚刚好,他像是要强调什么一样缓缓地开口:“你来,我很高兴。”
说完,张起灵淡淡地看向张海客,对方有轻微的愣怔,他慢慢眨了眨眼,想起之前张海客执行过的举动,忽然拽着张海客的领子把他带到自己跟前,温软的唇就贴了上去,辗转似得轻吻轻咬,撩拨得张海客心中化作一滩水,只觉得身上有股邪火乱窜,他极轻地捏了一下张起灵柔软的面颊,哭笑不得:“小官你哪儿学来的。”
张起灵的耳尖隐隐红了,面上却依旧寡淡,他的喉结动了动,清冷的声线缓缓道:“学你。”张海客回忆了片刻不禁失笑,坦然地指出不同来:“我哪拽过族长的领子。”说着替他理了两下乱掉的发顶,帮他重新戴好兜帽,张起灵的视线随之看过来,唇角一抿,如是说道:“方便。”
张海客闻言,点点头,他这回到也没客气,贴过去又去啃张起灵柔软的唇瓣:“晚上继续教你。”说完拐到门口去拿他带来的年货,里面有一整套新衣服,有件深蓝色大衣看上去跟他身上的是同款,张起灵伸手摸了摸,发现是全羊绒的材质,张海客说这套衣服是专门买给他的,过冬穿正好,更不用担心会着凉。
他听着张海客简短地介绍着那一整套服装,偶尔点点头示意自己在听,张起灵对衣着打扮向来没有任何要求,以至于他的衣柜里面除了连帽衫、冲锋衣之外就再没有其他的款式,张海客正帮他把这套衣服挂进衣橱,胖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小哥你们俩亲热完了没有,不会睡了吧。”
张海客关上衣柜才去开门,门外头的胖子已经双手杵着把扫帚整装待发,还不等他发配任务,张起灵倒是主动拿起拖把要将胖子扫过的地方拖个遍,张海客原本是要拦下来自己去做,对方却淡淡地端详他一番,最终目光落在他那件纯羊绒大衣上,递过去一个你不方便的眼神:“我来。”
张海客看着张起灵老实巴交拖地的背影,身形顿了顿,脱了外套就往衣架上挂,卷卷袖子就要去接他的活,结果手还没伸过去,胖子就已经递过来一个瓷盆和抹布,盆里装着热腾腾的水,示意这些窗户玻璃都归他管:“来吧张总,社会实践活动现在开始。”
在春节的节前习俗当中,年末廿八这天除了要全家大扫除之外,北方有年谣云:“腊月二十八,打糕蒸馍贴花花。”所谓贴花花,就是张贴窗花春联,胖子在这方面很讲究,前阵子跟吴邪一起去集市采购,他们两个人仔细一合计,给张起灵买了个麒麟窗花剪纸,图个好彩头,他本人倒是欣然收下,拿到手时还细细地观摩了一番民间剪纸大师笔下的麒麟。
四个人忙前忙后贴完春联和福字,除了不爱说话的张起灵,有胖子这个气氛大王在边上,就像有说不完的话题,街坊邻里在门口见了也会相互道个平安,有时也有小孩在门外追逐嬉戏,噼里啪啦的摔炮声响彻天地,逐渐有了越来越浓的过年氛围。
在谈论到张家人是否过年这个话题时,张海客沉思了片刻解释道,张家人寿命绵长,并不是每一年都需要过年,但是像他那样的外族小孩并不需要遵守本家繁杂的规矩,只要想过随时都能过。
“现在本家每一年都会过年,时代不同了。”张海客说着掏出手机,翻出两天前本家小孩参与的剪纸课程图片,几人围上来一看,窗花图案正是麒麟,是一群看上去十四五岁的小孩子围在一张桌上剪纸的摄影,桌上还摆放着老字号糖果,干货水果干因有尽有。
看到那些麒麟剪纸,吴邪想起之前买给张起灵的那一张,虽是他跟胖子精心挑选过后的胜出者,但比起张家的麒麟还是感觉少了些什么,特征明明一个不少,可依旧觉得他们老张家小孩都会剪的麒麟窗花更胜一筹。
“这难道就是文化传承?胖子你觉不觉得咱们之前给小哥买的窗花没照片里面的好看。”吴邪一把拽住要去摆瓜子花生盘的胖子,对方挠挠头,想不出来有什么区别便拐进张起灵的屋子把那窗花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比对,张海客不知他们要表达什么便凑了个人头过来一起看,只不过是以两种不同的方式对麒麟这种瑞兽进行刻画,最终展现出了不同的表现形式罢了。
“嗐,这有什么,天真你就是先入为主,咱们哥几个坦诚相见那么多次,瓶仔身上的纹身看了多少次,要我说我也觉得小哥身上的好看,但是咱买的这个也不差啊——红红火火的多喜庆。”胖子一本正经地直击病灶,边上的张起灵原本在放空自己,听见跟自己有关的话题则坐直了一些定睛细看了两眼,修长的手指将手机上的照片放大了一些,面上很平静。
“小哥你是不是喜欢照片里面的麒麟窗花?”听见吴邪的询问,张起灵细细地看了一眼,不一会儿手又缩回口袋里取暖,看着像是不想回答,一抬眼却正好对上三双眼睛,他眉梢一动,在三道殷切的视线下抿抿唇淡淡道:“都喜欢。”
在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吴邪和胖子又齐刷刷地直直地将目光转向张海客,重复道:“张海客,小哥说他喜欢。”面前的人在对视之下将手机收回口袋,面露出明显的无奈来:“我跟本家那边交代一下,过几天快递上班了就寄。”
“三张,谢了。”吴邪满意地坐回躺椅,二郎腿一跷就从口袋里摸出一根棒棒糖来,自从被禁烟,整个吴山居和喜来眠都找不到一丁点香烟头子,烟瘾上来只能用吃糖代替,正吃着爽,眼睛一瞥就看见张海客顶着自己那张帅脸向他投来一个无奈的目光,吴邪往上躺了躺,又晃晃脚腕,看上去心情很好:“有本启奏,无本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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