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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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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女性作为容器的故事

-----正文-----

这个世界对她们而言,不过是一座孤岛,一个他们眼中的装着聚宝盆的容器。

阿金来到这个小区的时候,是一个寂静无声的下午,她看到长椅上坐着几个神情呆滞的老太太。走过拐角,有四个阿姨正在打麻将。

“小鸟。”

“发!”

“烧饼。”

“白板。”

除了那个喊“发财”的阿姨语气有些高昂之外,其余三个人都是平静得没有一丝起伏的声音,她们的表情和老太太们如出一辙,别无二致。

她要去的地方在这个小区里最老的两栋楼之一里面,阿金看了看这条路,空荡荡的,只有阳光、树影、红砖和一些认不出的植物,像是时间凝结了一样。

阿金走进楼道,年久失修的感觉迎面而来,一层楼住三户人,房门都是红漆剥落的那种看起来很脆弱的木门。她往上走,楼梯旁的扶手比起木头门多了些斑斑点点的锈迹,楼道里零零星星的散落着一些已经发黄翘起边角的彩色小广告。

她走到楼上,有一扇门开着,比起其他家,这扇门是新一些的防盗门的样子,只是门把手已经有些松动了。她没有在意,像是跟着什么的指点一样,走了进去。

屋子里并不像外面那样空旷,桌子柜子还有各种书籍把这个屋子塞得很满,墙边还堆着很多纸箱,似乎是上一任主人积攒的快递盒。

阿金对这个地方有着让她自己都意外的熟悉,一切仿佛是那么的理所应当。她很自然地走进卧室,在那张大床上睡了个午觉,醒了后又去厨房寻摸了点吃的。熟悉得像是呆在自己家,可她家是......阿金揉了揉太阳穴,她也想不起来她家是什么样了。

应该就是这样吧,不然怎么会像主人一样熟悉这里。

梁鑫站在街道边抽着烟,脚边是一地烟头。他接到了熟悉的催款电话,看着空旷的街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世界像是突然间停止了运转,商铺关门,他也失业了。

阿金看到桌子上有电脑,她打开看了看,除了能写点东西之外,便没什么用处了,打开的网页总是404。偶尔搜一些东西好像也可以找得到,但是那些不求甚解的东西她都搜不到,屋子里的书只好就这样带着疑问读下去。

日复一日,每天都是这样早起、午休、看书、睡觉,唯一的乐趣就是对着卫生间的镜子换不同的衣服,打扮自己。

梁鑫走进老旧的屋子里,一个女人躺在床上沉睡着,旁边放着一些简陋的医疗设备。他走进来给她擦拭身体、按摩,他的样子看起来疲惫不堪,眼睛里布满红血丝。他坐在一旁,看着仪器上的数字平稳的起伏,他叹了口气。

阿金看了看墙上的挂历,她已经在这里住了好久了,日历只剩下最后一张纸。她隐约记得是第一年年底时,她不想扔掉日历,所以没有撕掉它。现在已经离那个时候很远很远了。

她每天都在家里呆着,偶尔会听到隔壁有人进进出出的声音,但是她最多站在猫眼前看一看,从来不会打开门。老房子的隔音效果很差,她总能听到楼上在吵架,器皿被摔在地板上破裂的声音很清脆。晚上院子里会有人骑着摩托车回来,每次快睡着的时候她就会被发动机运转时产生的巨大的噪音吵醒。

她从来没听到过鸟叫,院子里似乎只有猫。

阿金对这个事情也不是很确定,毕竟她几乎不下楼的,猫的存在也仅仅是她根据夜晚听到的屋外的声音而作出的合理猜测。

热闹的街道上,梁鑫想着中午看到的新闻掏出了手机,犹豫半晌,还是按着楼道里贴着的小广告上的电话打了过去。再等下去,钱只会越来越少。拨号的时候,他发现号码和手机里存着的疗养院院长的号码重合了,但是很快,他的神情随着钱院长的声音由恐惧、歉疚变为了兴奋。他扬起头想让佝偻的身躯站直点,浑浊的眼睛里燃起了光芒,衬得他五官愈发扭曲。

阿金感觉最近那些声音越来越少了,原本就安静的屋子变得寂静。她感觉很不安,于是冲出门向外跑去。她不知道她在躲避什么,屋子里还是和她来时一样,但是她想躲出去。

没有精心打扮,只是穿着一条宽松的睡裙便跑了出去。外面的世界还是一如既往的阳光、树影、泥土和野蛮生长的植物,但是多了几只发情期的猫。她顾不上多看,慌慌张张地跑着,突然进入到了一个废弃的院子里。这里到处是玻璃瓶和编织袋,像是废品收购站,阿金看到一辆破旧的车,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

阿金睁开眼的时候,恍恍惚惚地看到了一盏圆形的白炽灯在正上方挂着,有些刺眼,她流下了生理性的泪水,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好像很久没有说话了,她很害怕,她是不是已经不会说话了。

“啊!”

阿金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她叫出来了,她大声呻吟着,眼前的景象是家里阳台上摆着的已经完全盛开的水仙花。

她又睡了过去。

阿金在那个完全废弃生锈、被风侵蚀的车上呆了大概几个月,她看着从玻璃破碎的窗户缝上长出了绿芽已经变成了一株小草。

她度过了危机。

阿金走出这个院落的时候才发现自己依旧身处在小区里,回家的路上依然是那几个老太太和打麻将的四个阿姨。楼道口蹲着一直神色恹恹的黑白花纹的猫,肚子垂垂的,还有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看着她,唱到:“我们都是聚宝盆,生来就是聚宝盆。摇一摇,晃一晃,十月就有新宝藏。”

阿金没有理会她,跑上了楼。家里还和她离开的时候一模一样,阳台上的水仙花开得和她恍惚间看到得一模一样,娇艳欲滴。

之后,每隔几个月,当隐隐约约的猫叫声变成清晰可闻的小儿啼哭的声音时,她就会离开家,一个人在破旧得并不能遮风避雨的车上藏着,仿佛车外有什么怪兽吞噬着一切。

小女孩并不常常唱歌,但是见到她都会笑,露出一种凄然的神情,越来越不像小孩子。奶牛猫倒是每次都蹲在楼道口,就是毛色越来越黯淡,阿金每次看到它的时候,旁边都有一些品种不同的猫。

梁鑫站在有些老旧的屋子里,给家人打电话,神情木然,他咧着嘴,露出一口被烟熏得发黄的牙齿,说:“钱不是才汇过去,下一笔得过一阵儿才行。物价越来越高,孩子越来越不值钱了,你们能不能省着点花。”

“好了,我知道了,我早就把她送到那边去了,没在医院。”

“她是听话,躺在床上什么也不知道。”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走过来,梁鑫挂断了电话。

“孩子取出来了,她不行了,生太多个了。”

“那钱呢?”

“孩子发育得一般,只有原先的一半。”

“好的,好的。”梁鑫点头哈腰地接受了。

一个面色枯黄的女人躺在手术室里,灯照着她的脸,和照着阿金的白炽灯叠在了一起。

阿金看到水仙花枯萎了,小女孩的歌声在车窗外飘荡着。

院子的长椅上,多了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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