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抬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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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秋冬之交，掖城的气温也逐渐降了下来，伴随着行走产生的风竟让人感到有些冰冷的刺骨。

游弋拖着行李箱到学校宿舍时看了看时间，还不到六点天就快黑了。坐在自己床上歇了一会儿，发现室友的书桌和床也没什么使用痕迹，看来也是不常在学校住。

游弋现在研二，一年前刚入学时办了住校但是因为陆知屿一次都没来住过，现在却不得不回来住。研究生宿舍是两人寝，本来以为自己的空间会被室友占去用，没想到室友也不常在，心里倒是放松了一些。

看着外面的天完全黑了下来，游弋起身把东西都收拾好，洗完澡后开始做自己组负责的个案研究的准备工作。

大概十一点多的时候，门外传来掏钥匙的声音，门打开后游弋和门外的人都愣了一下，门外的短发女生很快反应过来然后走进来。

游弋开口问：“同学，你是不是走错了。”

女生看了他一眼，笑了：“没走错。”声音虽然偏细，但还是能听出是男生的声音。

游弋一下明白了，也没觉得多奇怪，不好意思的抿了下唇一下说：“不好意思，我突然决定搬回来住，但是没你的联系方式就没提前告诉你。如果有什么不方便的你一定要告诉我。”

“没关系，我在这住的也不多。”她停顿了一下又说，“但是之后一段时间我也会经常住这。”

“那我们加下微信吧，我叫游弋。”说着游弋把手机拿出来打开微信，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

“我叫郭阳阳。”

之后两人就没有再交流。十二点准时关了灯，游弋躺在床上开着小台灯看书，看手机的时候才发现已经一点了。只好把灯关了闭眼酝酿睡意。但是完全睡不着。

其实游弋几乎没有早睡过，他每天有很多的事情要做，并且半夜工作的效率更高，所以即便第二天要早起他也还是难免要晚睡。不过现在怕打扰到室友，所以以前的作息时间肯定是要改一下了。

话是这么说，要突然改过来也不是轻易能做到的。

他盯着头顶的天花板盯了一阵，又把手机拿了起来。点进和陆知屿的对话框，一片空白，他没有发消息过来。游弋也没觉得失落，就只是习惯了而已。

然后他把陆知屿取消了置顶，又点进郭阳阳的朋友圈。郭阳阳的头像是一只很可爱的小狗，朋友圈全是关于她的日常，每条都很开心。好像每张照片都被塞满了阳光。

她没设置任何权限，游弋一条一条地往下看，可能是因为今晚郭阳阳太安静了，游弋感觉朋友圈里的郭阳阳和自己宿舍里的这个是两个人。看着看着有了睡意，慢慢就陷入了睡眠。

或许是因为突然换了环境，游弋又梦到了那个好久没有出现的梦。

他梦到自己坐在船上，船就停在海的正中，他不知道海岸在哪里。还好陆知屿也在船上。陆知屿每次都对他说：“不要抬头。”

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游弋每次都抬头看了，他看到一轮圆的可怕、亮的刺眼的月亮。

游弋感觉月亮好像在朝向自己逼近，周围的海水也开始动荡不安，船好像要被吞噬了。游弋想叫陆知屿的名字，却没有叫。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叫，为什么不应该他也不清楚。

于是他每次都被月亮吞掉了。他在月亮里看到陆知屿还站在船上，船也开始靠岸了。原来船离海岸这么近呀。

早上七半点，游弋按掉闹钟，郭阳阳还没醒，蹑手蹑脚的洗漱完出门吃早饭。然后一直都泡在图书馆整理资料。好像一切都很平常。

平常的一天，平常的学生生活，平常的一个人。

只有游弋自己知道，他在假装平常。实在忍受不了自己这么低的效率了，游弋就收了东西回了宿舍。

回宿舍就碰到郭阳阳正要出门吃饭，郭阳阳朝他一笑：“我去吃饭，你要一起吗。”然后又加了一句，“我一个人。”

这一笑才让游弋觉得昨晚在朋友圈看的那个人确实是郭阳阳，阳光有活力，那个沉默寡言的郭阳阳经过一晚好像已经烟消云散了。游弋本来也是要放了东西去吃饭的，于是就答应下来。

两个人第一次一起吃饭就没有去食堂，郭阳阳对学校周围比较熟，就带他去了一家掖城的本地菜馆。饭馆的老板和服务员居然都认识郭阳阳。

“阳阳，带同学来吃饭呀。”老板娘看起来和郭阳阳很熟。

郭阳阳也熟稔地回应了一声，两人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你有什么忌口吗？没有我就随便点了。”

游弋摇摇头。

“你没什么想问我的吗？”郭阳阳咬着插在可乐罐里的习惯，看起来很随意地问游弋。

游弋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却没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笑了笑问了别的。

“你读什么专业啊。”

郭阳阳像是没想到他只是问了这个：“噢。我学美术的。”

然后两个人聊了一些有的没的，游弋跟人相处很怕会冷场，好在郭阳阳真的很健谈。她点的菜也刚好合适，这家店就是典型的老店，看着装修老旧，但是味道很好。

“我是掖城人，你要是想去哪玩都可以问我。你为什么来掖城读书啊，你家离这边挺远的吧。”

游弋想了想说：“因为喜欢这个城市吧。”

郭阳阳翻了个白眼，明显不相信：“大家都挤破了头的想在掖城定居，每个月拿着刚好能生存的工资住着老破小，维持着虚假塑料的幸福。但我感觉你不像这种人。”

游弋很想笑，郭阳阳说话太直接了，却不让人反感。但是她说的一半对一半错。

游弋确实不喜欢这个城市，他本科学校很好，自己成绩也很好，他明明可以安安稳稳地保研然后继续自己无风无浪的人生。

但是他放弃了保研，甚至和家里大吵了一架，应该说是单方面被骂，最终还是决定考到掖大，义无反顾地来到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而对的那一半……

游弋夹起碗里的菜，眼睛却没看着这边，说：“可能我就是为了塑料幸福来的。”

郭阳阳没再反驳，似乎想到了什么，自顾自地又说起了别的。

饭后两人商量着走路回宿舍，也好消消食。

慢慢悠悠地晃到校门口时，游弋看到一辆黑色的什么车，眼皮一跳，心想陆知屿怎么会来这。这个想法才产生三秒就被游弋自己推翻，他不会来的。

尽管游弋再怎么说服自己不要抱有期待，在经过那辆车还是忍不住看了看驾驶座的位置。但是贴了车窗膜什么也看不见。

回宿舍后，游弋要看书，郭阳阳戴着耳机打游戏，两个人再没有交流。

游弋睡前看了看手机，没想到有陆知屿的未接来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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