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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流骗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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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邀请你,与我成为共犯吧

-----正文-----

甘月明很紧张,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参与仙人跳。

她眼睛很大,但不够妩媚,嘴唇很红,但这会儿被她舔得有点发白,她感到裹胸好像有点松了,但也没法倒手去调整一下。

“‍‌‎‎‍美‎‌‌‍‍人‎‍‌‌‍,来香一个~”

“哎哟,你好讨厌……”

事情的进展好像还蛮顺利的,甘月明心里想。

烛火晃动,金炉的香气顺着门缝飘逸到外面。

绣帘一扯,一男一女的人影倒下去。

“冲!”一个男声在她耳边低声道。

甘月明听到这个字,如释重负,大声怪叫着,一斧劈开了雕花木门。一干人跟着她一起冲进去。

是的,仙人局中,她不是在屋里,而是在外边。

屋里的女人是他们这个集团最美丽的诱饵,叫做花云客。屋外下“冲”字命令的男人是这个集团的主心骨,叫做陆子尧。而她甘月明,是一个小打手而已。

“相公,你要为我做主啊!”花云客此时罗衫凌乱,奔过来,一头扑在陆子尧怀里,半露的香肩一起一伏。

“这位兄台,你看这事,怎么说啊?”陆子尧沉了脸,向前一步,问屋里那衣裤不整的男人。

“什么都别说了,报官!”“就是!快报官!”陆子尧身后的喽啰跟着起哄嚷嚷,制造气氛。

没想到,那被设计者也算见过些世面的。初时慌乱,但很快,把衣服收整一下,笑道:“原来是仙人跳,骗到你老子头上来了!”

“相公,他欺凌于我不说,现在还诬赖我们是骗子!”花云客声嘶力竭地哭诉,但陆子尧心里皱了下眉头:这戏演的有点做作。

“好啊,你们报官啊,”被设计男索性坐下来,“你口口声声喊他相公,到官府看你们可有三媒六证?若是没有,我还要反告你们苟合通奸呢!”

“你这狂徒,好大胆子!”“知不知道,勾引‌‍‎人‌‎妻‌‎‍,少说要打八十大板!”“对,对,还要充军!”陆子尧的喽啰们此起彼伏地高喊,但雷声大雨点小,喊了半天,没一个人出门往官府方向走。

这时,却听陆子尧喊一声“月明,不可冲动!”从后头一把压住甘月明的胳膊。

众人看去,甘月明不断挣扎大叫:“别拦我!你这王八蛋!欺负我姐姐!我要砍了你!!”

事情发生得太快,其实一众人也都发蒙,看月明那架势,不得已全都冲上来制伏她。月明不高大,但从小练武,身上全是精瘦肌肉,一时一堆人扭打成一团。

“压住她压住她,不然真出人命了!”陆子尧从人群里脱出来,一边向后吼一边又接近那渔色男子,“怎么样?我还能跟你说道理,小孩子疯起来可是不管不顾啊!”

渔色男此时也有些变了脸色,毕竟他内心也无法完全判定这是一场仙人跳还是那真的是别人老婆,刚才的架势也有一半是撑出来的。

“你看她那平胸,完全没发育,”陆子尧指着不远处野狗一样想往前冲的家伙,“她就是个小孩子。你也知道,不满14的孩子杀人,官府判很轻的!”

渔色男嘴唇完全变白了,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就在此时,一柄斧子从人堆里飞出来,在空中飞转了几圈之后,当地一声钉在他脑袋边不到一尺的地方,整面墙裂出地震一样的深纹,斧柄兀自振动。

于是渔色男心理防线彻底垮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尿骚味弥漫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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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结束后,陆子尧捧着大袋的银两,笑得满面春风,向人群道:“今儿大收获,大伙待会儿一起去撮一顿!”然后他还专门拍拍甘月明的肩:“今儿真有你的!”

“我早超过14了,平胸是天生的,”甘月明仰起脸,认真看着他说。

“我当然知道,”陆子尧大笑起来。一众人也都跟着笑。

“相公,走吧,人家饿了,”花云客此时歪过来,抱住陆子尧一直胳膊,岔开话题。

这场骗局里,只有一件事是真的,那就是花云客真是管陆子尧叫相公的——不管他们有没有三媒六证。

于是一众人都簇拥着他们的首脑和女神,大哥长大嫂短地说话,反而他们今天的功臣甘月明默默跟在后头。

甘月明在后面,看着花云客头上步摇一晃一晃,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虽然她头发短得根本插不上步摇。常打架的人,越少给人能抓住的地方越好。

她觉得花云客真漂亮,一双眼睛从不盯着人看,却总是勾魂夺魄。而她自己总被评价说眼神发直。

至于陆子尧,外貌倒算不得出众,成日里就像个乡下大叔,打扮说邋遢有些过,但能用的形容词大概是朴实。

不过她还是觉得他俩挺般配的,因为陆子尧喜欢笑,一笑起来满脸褶子,可是特别灿烂。她很喜欢看他笑,所以猜想花云客大概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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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窗棂,洒到陆子尧脸上,他才长长伸个懒腰,下床穿鞋。

他的鞋子是麂皮的,十年前他还是小骗子的时候,花云客买给他的,当时花的银两让他感动又心疼了一番。不过穿了十年,现在完全看不出什么名贵相,反而比普通人的鞋子还要土土旧旧。

花云客没在他的身边,之前他半睡半醒之间,模糊地知道她出门去了。这些天她总是早早地出门,唉,女人家啊,就是爱热闹。

不过根据他的经验,她马上就会回来了,他这样想着,懒得提鞋的后跟,就那么趿拉着,披上一件粗线的外套,走到厨房去。

睡到自然醒,沐浴中午的阳光,穿着最舒服的衣服,给心爱的人下一碗面,这生活多么惬意。

阳春面不放葱花有点怪,不过因为她不爱吃,他便从来都不放,而是打一个荷包蛋,滴几滴麻油,让面的颜色好看一些。

他煮好这样一碗面,在家等着,间或想想是不是该计划下一个下手对象。

可是今天,有点奇怪,花云客左等不回来,右等不回来,他到门口去看了好几趟,都没有影子。

他开始有点发火,想说回来要骂她一顿,可后来又担心起来,把正式的衣服换上,想出门去找她。

就在他将要推开木门的前一瞬,一个声音突然从外头传进来。

“白羽,别这样,他会发现……”

陆子尧的手停在离门把几厘米的地方,整个人僵住,继而,又开始打摆子一样停不了地发抖。

这声音他太熟悉,化成灰也忘不了。

然后另一个声音,是男人的。“怕什么?他迟早会知道。”

他们的对话没有继续下去,因为门砰地一声,打开了。

三个人,站在那里,空气一时凝固。

陆子尧想做出一副英雄好汉的样子,因为他在这起事件中应该是最不理亏那个人。可他一开门,恰好迎着光,强烈的阳光猝不及防地刺在脸上,眼睛睁不开,眯起来牵动得满脸鱼尾纹,还几乎想要流泪。

不过透过这几乎张不开的眼睛,他还是看清了对方。

商白羽,近年来骗徒界异军突起的人物。他二三十的年纪,相貌本身算不得出色,但出行总是四蹄踏雪的乌骓马,言谈之中尽是风雅诗文,所穿衣裳更没有一天重样,以至于你见他第一眼,往往以为是哪家的王孙公子。他也正利用了这样的印象,连接做下的都是大案。

陆子尧看看他又看看自己,突然觉得自己好像被谁推入一个恶整的境地:对面的人穿着蜀锦裘,步云履,英俊挺拔,而他驼着背,趿拉着旧鞋,穿老头儿毛衣,早起胡子也没刮,一脸脏兮兮的胡茬。

许久,还是事件的女主角最先开了口,可那开口的内容却是他最不想听见的三个字:“对不起……”说话的时候,她还勾着商白羽的胳膊。

“我们……其实也不缺钱……不是么?”陆子尧吐出这句话,低下头不敢看花云客的眼睛。

他甚至有点看不起自己,这样的境地,居然还有要恳求这女人回头的意思。可他到底还是说了这句话。

“不缺钱,就行了……这就是你啊……”花云客回答,能听出来,她的语气里有痛苦,也有深深的怨艾。

“哪里的骗子,说到底不还是骗子么?”陆子尧还想挣扎一下。

“哪里的‎‍‌‌‎妓‎‌‎女‌‌,说到底不也都是‎‍‌‌‎妓‎‌‎女‌‌?”可他没想到,花云客这样回答他,说着,还指一指路的两边。路东不远,是城里最火的青楼,朱红的高栏上年轻女子身穿绫罗,珠翠琳琅,聚集谈笑,引人遐想;路西不远,却是贫民户区,几个上了年纪的妇人,脸上擦了厚厚的脂粉,在那里站街拉客。

陆子尧说不出话来了。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商白羽搂着花云客转身,花云客的步摇在头上一晃一晃。

这个女人,十年中没少跟人演亲热温存的戏码,这一次,他也希望她会奔回来,扑进他怀里,用有点做作的演技喊“相公,给我做主啊”。

然而,这一次,她没有。他十年的女人,就这样慢慢淡出了视野。

最后,他蹲下来,在自己家门口。天渐渐的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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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你不能这个样子,你这样,兄弟们要怎么吃饭呢?”

“不想跟着我就滚!”陆子尧头埋在一堆酒坛中,抬都不抬,硬生生丢出一句。

“唉,老大,我已经算是照顾你到最后的人了,你不要怪我无情无义啊。”

“滚哪!”一只酒坛子飞出来,砸在门柱上七零八落。

小弟撤出了房间,到门外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毕竟房间里那酒气混合呕吐的味道太难闻。

不知又昏沉了多久,陆子尧才略微清醒,扶着头疼欲裂的脑袋,慢慢支起身子。

乜斜着眼看去,屋里一望无际的垃圾,破碎的酒坛,呕吐的秽物,乱扔的衣服,发霉的咸菜……然而,最大的垃圾,就是他自己。

他走不出花云客带给他的伤痛,成日借酒浇愁,一个自暴自弃的人,不是垃圾,是什么呢?

他不怪那些离他而去的属下,谁都要养家糊口,他也不愿带累一帮兄弟没得饭吃。

可是,在他们一个个离开的时候,他的心还是会像被小刀刮了一下。

这样想着,眼角的余光突然扫到一个人影,把他吓得一激灵,酒都有点醒了。

他开始以为是自己喝多了看错,后来差点以为是闹鬼,再后来想是不是梁上君子光临——可怜家里都这样了,还有什么值得梁上君子光临的。

等他用力揉眼睛,把这些想法慢慢一个个澄清,终于发现,那不是鬼,也不是小偷,而是一个人,他认识的人,他记得她叫甘月明,是个沉默的女孩子。

女孩子看他一眼,没说话,往厨房去了,紧接着厨房发出震天价响,好像有人在里头杀人分尸。

陆子尧熬不过好奇,翻山越岭地也起来,往厨房一探究竟。

他看到,甘月明操一双大斧,在菜板上切葱。

陆子尧突然大笑起来,像他以往一向那样。他笑得前仰后合,笑得满脸褶子,自从花云客的事情后,他好像再也没有这样笑过。

倒是女孩子被他笑得有些扭捏,低头说了一句:“没找着刀呗。”

等笑够了,陆子尧想起来什么,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葱的?

“你以为你这些天都没吃东西的话,是怎么活下来的?”甘月明扭头,瞪他一眼。

这样一说,陆子尧好像激起一些模糊的记忆:这些天,是有人煮过面条一类的食物喂他,他的呕吐能证明这一点,只是当时醉的厉害,酒醒了全都不记得了。

“你为什么不走?跟着我,赚不到钱了。”

“我有钱。”女孩子简短地答道,把葱花从斧子上拨到锅里去,虽然这情景看上去着实有点恐怖。

陆子尧坐下来,看这个女孩子。其实他一直知道,她是喜欢他的,不过那时他拥有花云客,谁还在乎甘月明——他甚至从未认真地把她当一个女孩子看过。

此时他仔细地打量一下,突然发现,其实她个头适中,比例匀称,脖颈修长,脸型精致,只是平时的穿戴加上一身精瘦的肌肉,都太像男人了。才让人根本不拿她当女人注意。

一种奇特的想法突然进入他脑海里:他祝福不了花云客,因为有多爱,就有多恨。而羞辱花云客最好的方式,就是让她输给一个根本不像女人的女人。

“你愿意帮我东山再起么?”于是,他笑着问甘月明。

女孩子愣住了,很久,说:“愿意。但你是不是还得找个屋里的?”

“屋里的”是仙人跳的行话,指的是花云客先前那种身份,千娇百媚能‍‎诱‍‎惑‎‎‍‌男人进屋。

“不找了,你来当。”

女孩子更愣住了,张着嘴老半天,然后脸突然红起来,低头看锅里的面:“我怎么行?”

“我说你行,你就行,我让你行,你就行,”陆子尧道,“你以为她是一开始就这样的?十年前她也不过是个土的掉渣的乡下小妹。”

他口中的“她”是花云客,舌头下像藏了刀,让他无法吐出那三个字的名字,好在,甘月明也听懂了。

“好意思,”甘月明抽动下鼻子,笑道,“你也就是个乡下大叔。”

“不信算了,”陆子尧抄起一坛酒,驼下身子,就要恢复颓靡的状态,往嘴里灌。

“别别别,我信你,”女孩子跑出来,拦下他的酒坛,“你说怎样,就怎样。”

陆子尧嘴角挑起。

是的,他不过就仗着她喜欢他。被爱的人永远这么有恃无恐。

“真的?你说的?我说怎样,就怎样?”

“嗯。”

“那么,跟我去弄黄金‌‎海‍‍‌棠‎‎‍。”

“黄金‌‎海‍‍‌棠‎‎‍?”甘月明瞪大眼睛,轻吸一口气。

陆子尧伸出了手:“我邀请你,与我成为共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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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期活动“与我成为共犯吧”的稿件,既然写了就发上来吧。

其实这可以看做个中长篇的开头,但现在手上有别的文一时也没时间扩这个,就当它完结了吧。

如果有其他朋友有灵感的,也可以拿过去随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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