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妈妈开门的时候，笑得很温柔，但她看到段奕临的表情时，又立马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但她还是笑着拉过了谭岳的手，让谭岳先在沙发上坐下，然后她去倒了茶。

段奕临家是单元楼式的小复式，虽然是一个小区，但却和谭岳家不一样。

上班之后的几年里，谭岳很少来段奕临家了，可最近两个月，他却来得很频繁。

段奕临上楼去了自己的房间，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东西都收拾好放在房间里了。”段妈妈放下茶杯，在他身旁坐下，温柔地握住他的手，笑着说：“你没跟你爸妈说你回来了吧？你要不要先回趟家？”

他点了点头，他明白段妈妈的温柔，于是他放下茶杯站了起来，段妈妈送他到门口。

“门就不关了，你跟他们说完再过来吧。”

“好。”他也对段妈妈笑了笑，然后转身按电梯下了楼。

在小区里走两分钟左右就到了他家楼下，他没带钥匙，上楼以后按了按门铃。

他妈妈来给他开了门，看到他时吃了一惊，然后就了然于心地笑了笑，一边让他进去，一边开着玩笑。

他爸爸不在家，他就跟妈妈说了，他回来是要把段奕临的东西搬去，以后段奕临要和他一起住了。

“这不是好事吗？”他妈妈看着他，乐呵呵地捏了捏他的脸，“你怎么不高兴？工作不顺利？”

他笑了笑，“没有不高兴，就是有点累了。”

她虽然神经大条，但到底是她亲妈，比任何人都了解他，她看出来他心里有事，却没有多问，只是坐近了一点，张开手臂，突然地抱住了他。

“有什么大不了的？”她拍着他肩膀，难得的温柔，“你就放心地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行了。”

他被她蹩脚的温柔逗笑了，但被她抱着，心里却有种暖意。

他妈妈说的对，他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行了，他好不容易和段奕临在一起，不能轻易放弃。

他突然很有干劲，猛地站起来，只说有事先走，然后就冲了出去。

他紧握着口袋里的戒指，一眨眼就跑到了段奕临家楼下，电梯都不等就自己爬上了楼。

他跑得直喘气，门没有关，他推门进去，客厅里没有人，他一边平复着呼吸，一边往二楼去。

刚上到二楼，他就听见有人在说话，好像是从段奕临房间里传来的，所以不大清楚，他只能辨出是段奕临和段妈妈，却听不仔细谈话的内容。

他没太在意地往前走，看到半掩的房门时，谈话的声音也清晰了起来，他没有仔细去听，那些话却偏偏落到了他耳朵里。

“我没想过将来。”段奕临的声音冷冰冰的，“反正我们早晚都会分手。”

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心里也跟着，有什么东西坍塌了，接下来的声音，他再也听不清了。

屋里的人好像察觉了什么，门突然开了，他看到了段奕临，然后他下意识地，转身就跑。

他现在，不想面对段奕临，他刚刚的勇气，荡然无存了。

他跑下楼的时候，段奕临焦急地追了上来。

他一直跑出单元楼，往小区外跑，他恍恍惚惚地，不知道自己跑到了哪条路上，好在这里没有人，他谁也不用避让。

跑到一盏路灯下时，身后的影子还是扑了过来，他手腕被人一把握住，用力地往后拽去。

“谭岳！”段奕临把他抱到怀里，死死按着。

他清楚地听到段奕临的心跳声，跳得那么快，那么着急，那么惊慌。但他不想听见，这样的心跳声，会让他误会，会让他误以为，他对段奕临很重要很重要。

段奕临捧着他的脸，指尖冰凉。

“你想去哪？”段奕临的呼吸很粗重，眼里满是血丝。

他什么都没说，段奕临却突然愤怒了，猛地低头吻上他。

他被推到墙边，段奕临疯狂地撬开他的嘴，咬他，纠缠得他无法呼吸，搅得他嘴里湿漉漉地响。

他难受地侧过头，段奕临却一把扣住他下巴，手指撬开他牙关，继续粗暴地吻他。

“段奕临……”他在喘息地间隙，推开段奕临肩膀，“我们迟早要分手，是吗？”

段奕临僵住了，眼睛却死死盯着他。

“既然那样的话，现在就分开比较好。”趁他还记得从前那种滋味，趁他还可以忍受。

段奕临低着头，眼睛覆在阴影里，让人看不见他的表情。

“你到学校找我，就是为了说这句话吗？”

他讶异地抬头，却看到段奕临的脸色阴沉得可怕，眼神越来越晦暗，失魂落魄一样。

他突然有种，难以抑制的愤怒，抵在段奕临肩上的手都握成了拳。

“是你说的……”他咬得牙齿都在颤抖，“是你说，会和我分手的。”

“是啊，”段奕临凑近了看着他，“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

谭岳觉得自己心底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他握成拳的手，突然抬了起来，回过神来时，他已经给了段奕临一巴掌。

段奕临侧着脸，碎发纠缠着贴在眼尾。

谭岳心疼得要死，却没有后悔的资格了，就像段奕临一开始就不需要他的道歉和解释一样，从今以后他的所有关心和疼爱，段奕临都不需要了。

“我明明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段奕临喑哑地说：“可我现在还是好想上你。”

他回过头，很轻地笑了一声。

“我无可救药吧，谭岳。即使你喜欢我，即使你纵容我，我也知道总有这一天。我每一次上你，都那么疯狂，我脑子里总是不停地说，这是最后一次，所以我越来越粗暴地对你，不停地索取。”他眼里一片灰暗，没有光了，“我明明知道你喜欢的是那个温柔的我，我害怕你会受不了真实的我，我应该藏起来的，我应该忍着的，可我就是发了疯地想折磨你，告诉你我就是这样的人，一边想把你绑在我身边，一边又想逼你走。像个疯子一样，像个自虐狂一样。”

谭岳一时间没听明白，他从来不知道段奕临是这样想的。

“每次上你的时候，我都很满足。”段奕临靠在他耳边，好像觉得自己可笑到了极点，甚至笑出了声，“但是结束以后，我又害怕得要死，我怕你会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讨厌我，离开我。可是下一次，我还是会那样对你。”

“段奕临……”谭岳握住他肩膀，心里有种发冷的感觉。

“我知道你会受不了我，我有那么多不讲理的要求，我有什么资格那样质问你？”

“段奕临！”谭岳猛地攥住他衣领，愤怒地抬头看着他，“你把我的喜欢当成什么了？！”

他总算听明白了，是段奕临在他不知道的时候独自烦恼，随意给他的感情下定论，随意替他做了选择。

“你根本不知道，”他既生气，又很难受，“我有多喜欢你。”

“从我意识到自己喜欢你开始，已经四年了，在这四年之前，我不知道自己喜欢了你多少年，喜欢了你多少天。”他明明在发火，可是他说着说着，就越来越难受，越来越哽咽，“喜欢你的这四年已经很难熬了，我不敢想象自己究竟喜欢了你多久。”

他手上没有力气，但还是拼尽全力握着段奕临衣领，然后猛地把人拽了下来。

“我喜欢的不是你的温柔，我喜欢的是你，怎样的你我都喜欢。”他抬头吻了上去，他感觉自己要喘不过气了，胸口压抑又肿胀。

他不喜欢这个吻，他不喜欢毫无反应的段奕临，这种感觉，就像那四年的单恋一样苦涩。

在他难受得开始哽咽，想放弃这个吻时，段奕临突然抱紧了他，把他死死地按在墙上，然后和他疯狂地纠缠。

他仰着头，难以抗拒地张开嘴，舌头被段奕临搅弄，津液被段奕临汲取，他也伸出舌头，纠缠着探到段奕临嘴里，但段奕临很快就深深地吻到他嘴里，他只能被动地，被弄得一团糟。

“你喜欢我？”段奕临的嗓音格外低沉，“像个禽兽一样的我也喜欢？不讲道理随便吃醋的我也喜欢？”

“喜欢……”他在这个深吻的间隙里，努力地揽紧段奕临，“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我不想和你分开，”不知道是吻得太激烈了，还是太害怕了，他眼角都湿润了，“我不要和你分开，段奕临，段奕临……”

“有比我更好的人喜欢你。”段奕临皱着眉，抱着他，隐忍地吻他。

他和段奕临分开，嘴间黏着银丝，什么也顾不上地摇头。

“没人比你好，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段奕临扣着他下巴，一下下吻着他嘴角，舔去他下巴上黏连的津液。

“他碰过你吗？”

他埋在段奕临肩上摇头。

“但他想碰你。”只是知道有人用那种眼光看着谭岳，他就嫉妒得要发疯了。

“我不想被他碰，我只想被你碰。”谭岳抬起头，刚说完，就看到段奕临的瞳仁颤了一下。

段奕临好像受了很大的刺激，低着头靠近他，强忍着什么吻上了他。

他的腰被搂得很紧，段奕临和他纠缠了一会儿，然后从他嘴角往上吻，吻他的眼帘，吻他的眉心。

他紧紧抱着段奕临，不想再松手。他心里有一种酥麻胀痛的感觉，满满地要溢出来了。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段奕临在他耳边细密地吻，声音喑哑性感，“小时候第一次见你，我就对你有占有欲了，初中我就想着你射出来，高中时我每天都想上你。”

“我的喜欢，比你想象得要沉重得多，肮脏得多。”

谭岳摸着他的脸看他，有些犹豫地说：“你这样说，我一点也不害怕，甚至有点，开心……”

段奕临的目光缠绵却压抑，“你应该害怕，应该讨厌我。每次你被我弄得浑身是伤，我都会很有负罪感，很厌恶自己，这样的我，活该被你抛弃。”

“段奕临。”谭岳托着他的脸，认真地看着他，“不许胡思乱想，不许折磨自己。我不想和你分开，我不会和你分开，你不能替我做决定。”

“我要一直和你在一起。”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作主张过了，一时有些不好意思，“除非你不喜欢我了，不然我不会和你分手。”

说这种话，他太不习惯了，说完了才敢抬头，他抬头时还没能看到段奕临的表情，就被堵住了嘴。

他脑袋抵在墙上，被迫仰起头和段奕临缠吻，他们今天吻了太多次了，说不了几句话就要亲，虽然以前也是这样，但他就是觉得今天不一样，好像此时此刻，他们都赤身裸体，心和心第一次贴得这么近。

“不会有那一天的。”段奕临痴迷地说：“我不会放过你的，谭岳，除非你自己拼命逃跑。”

段奕临的声音和话语那么霸道，威胁，好像恨不得拿根链子锁住他，可他竟然觉得这样的段奕临很温柔，他竟然觉得自己的所有贪心都得到了满足。

他们抱在一起，湿漉漉地吻了好久，最后还是他捂着嘴把段奕临推开的，因为再继续下去要出事了，虽然这里没有人，但他不可能让段奕临在这里上他。

段奕临又埋在他颈边吻了好久，然后才红着眼放开他，牵着他的手回去。

走在路上时，他摸到了口袋里的戒指，就停了下来。

“怎么了？”段奕临侧过头，一边低头想吻他，一边温柔地询问。

“你的戒指呢？”他也是会生气，会吃醋的，只不过他今天第一次，把这种情绪表现出来。

段奕临笑了一声，从容地吻了吻他嘴角，慢慢地说：“在学校时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是因为这个？”

“不止是因为这个。”他侧过头，“还因为你和那个女生走在一起，因为她挽着你的手臂，那时候我觉得，你不喜欢我了……”

“对不起。”段奕临突然托起他的脸，眼神温柔得让人窒息，“从以前开始我就在拿她试探你，我发了疯地想看你吃醋，想证明你喜欢我。”

他们又亲到了一起，这种吻和在床上的吻不一样，太温柔了，太让他脸红心跳了。

段奕临放开他以后，从口袋里拿了戒指出来。

他心跳加速地看着段奕临手里的戒指，段奕临却把手凑了过来，低声说：“亲一下。”

戒指已经凑到他嘴边了，他觉得羞耻，但心里却还是酥麻得很，段奕临的一切要求，他都觉得可爱，无法拒绝。

他只能低头亲了一下，段奕临盯着他看，不但没有收回手，还拿戒指压着他嘴唇，让他张开嘴，舌头碰到了戒指。

“舔它。”

他的心要炸开了，段奕临的声音性感得要命。

他实在是太难为情了，甚至忘了他们这是在大街上，可他又心软，进退两难之间，只能伸出了一点舌尖。

段奕临的手指和戒指一起探了进来，戒指压在他舌头上，有点凉，有点重。段奕临冷静得像是在做什么检查一样，用戒指翻搅着他的舌头，看着金属圆环上黏起银丝。

“好好舔，”段奕临在他耳边沉声说：“这是我要戴上的东西，乖。”

这种宠溺的语气让他浑身都酥麻了，他感觉口腔里的温度在飙升，热度一点点渗到戒指上。

他有些意乱情迷，既想听话地，‍‎‌‎‌淫‍‌荡‎‌‍‍‎地舔着戒指，又很害怕段奕临的手指挪开，戒指滑进他的喉咙。

他嘴里的水越来越多，开始顺着段奕临的手指往下淌。

段奕临眯着眼睛收回手，低头舔了下自己湿漉漉的手指，这一幕落在谭岳眼里，他只觉得这样的段奕临性感得要死。

戒指还在他舌头上，他只能担惊受怕地伸着舌头，段奕临笑了笑，搅着他的舌头把戒指取出来，然后牵着他的手，让他帮忙把戒指戴了上去。

段奕临的手指被他弄湿了，他一边吻着谭岳，一边摸了摸无名指上的戒指。

“好温暖，”他的吻像是在哄人一样，“真听话，乖。”

谭岳靠在他怀里，觉得脚趾都要蜷起来了，耳根红得滴血。并不是因为那种‌‌‍色‌‎‍情‍‌‌‎‍的动作，而是因为段奕临温柔的声音宠溺的话语。

他不想，让别人听到，他希望段奕临，只说给他听。

他在段奕临怀里靠了一会儿，然后猛地想起了什么，赶紧低头往口袋里掏，把自己的戒指拿了出来。

段奕临的表情还是很温柔，但却蒙了层灰暗的颜色。

“这个戒指没有丢，是……是落在陆泽阳那里了。”

“嗯。”

他怕段奕临生气，只想立刻把戒指戴上，段奕临却拉住了他的手。

他抬起头，看到段奕临笑了笑。

“你的戒指，回去再给你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