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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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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他们都有来无回

-----正文-----

即使对叶戈尔是这么说,但伊森心里还是没底。他并非担心安德烈会怪罪于他的鲁莽行为,因为箭在弦上,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把叶戈尔先绑了过来再说。他心里忐忑的是,如果他的某种猜想坐实,那么安德烈就是走在一条不归路上。

他不敢想,坐在工厂前的石凳上颓丧地锤脑袋。可他知晓自己内心又坚决无比,因为无论如何他都会陪安德烈一起走下去。他只希望有一天安德烈能主动向他坦白。

“头不痛吗?”他正苦思冥想之际,安德烈从清晨的甘蔗地里走出来,握住了他的手。伊森抬头,迎向晨光,傻乎乎地咧开一排大白牙。

他看到安德烈打扮得像个游客,一顶迈阿密式的遮阳帽下,他戴着自己的Ray-ban飞行员墨镜,还穿着自己的短袖衬衫和百慕大式短裤,是和平常截然不同的风格,他看起来像个活脱脱的一个美国中产。

“来度假的?”伊森站起来,搂住他的肩,“我不开心了,你穿我的旧衣服居然这么好看,连墨镜都那么衬你。”

“我特意找出来你这些压箱底的。”安德烈笑着说,“你不爱穿,也都有些松松垮垮的。”

“为什么不穿新的来?”两人日常地闲聊,好似真在度假,只是他们一同转身朝工厂黑乎乎的内部走去,庞然大物仿佛要将他们渺小的身影吞噬。

“弄脏了就可惜了。”安德烈轻飘飘地说,在走进厂房内后取下了墨镜,四处望了望,问:“他在哪里?”

伊森抓住他的手,抿了抿嘴,说:“我也是没办法,你知道的,昨天我接到消息,而你也已经睡下了。”

安德烈伸出手捏了捏他的鼻子,宠溺道:“怕什么?怕我骂你?”

“你骂我的还少吗?”伊森嘟囔道。

安德烈弯起眼睛笑,说:“我以后都不骂你了,我宠你都来不及。”

伊森低下头红着脸笑,牵着安德烈的手带他来到厂房内部的储物间,在那里安德烈看到了被绑在椅子上濒临昏迷的叶戈尔。他嘴角泛起冰冷的笑意,走上前去,在他脸上拍了拍。

“睡得好吗?伊乌什金上尉?”安德烈笑着凝视他,叶戈尔打了个冷噤后醒了过来。

“你伤得很重,看来我的男孩儿对你下了狠手。”安德烈转回头冲伊森笑,“亲爱的,让我和上尉单独聊一聊好吗?”

“当然。”伊森指向地上的刑具,说:“别忘了这里还有好东西。”

安德烈挑了挑眉,两人交换一个眼色,伊森走出储物间,站到厂房外部望风。

晨光从厂房的天窗一缕一缕照射进来,将叶戈尔的脸照得惨白,而让安德烈脸上的笑容变得阴狠。叶戈尔黑色的瞳仁里倒映出安德烈那张苔藓一般潮湿、冰冷的脸,那是久居暗处,在沉默中蛰伏出的一张脸,仿佛只要轻轻一摁就会从绿茸茸的表面渗出仇恨的汁水。叶戈尔感到陌生,并想起了在彩色穹顶市场的克格勃总站里的那盆芳香四溢的茉莉花。

那时他觉得安德烈是如那可随意折断的花,他觉得他不堪一击。可他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明白,即使是一朵渺小的花儿的盛放,也是无数盘根错节的根系深深扎根汲取养分换来的成果。他在这里用十几年的时间扎根,让古巴成为了独属于他一个人的古巴。

“东柏林的那位在柏林墙后已经被调回莫斯科,他自身难保,你失去了靠山。”叶戈尔决定先发制人,“你们那一派的已经跌落谷底,再无翻身的可能。”

安德烈微微皱眉,哂笑道:“我真希望可以看清你们这些人的脑海里都在想什么。你们自顾自地为他人划分阵营,却从来没想过这样做所带来的后果。”

“可是中校,你也不必装模作样,人就是要靠抱团才活得下来的,你不是在哈瓦那教哲学吗?难道基本的政治学你不懂?”

“是,没错,理论是如此,也许事实也是如此。”安德烈轻笑一声,“可那又如何?人是最具有理性光辉的动物,一旦他明白这其中的荒谬,便不会再执意要寻求某种组织,或者阵营,因为除了桎梏,这不能为他带来任何意义。”

“理想主义,你像个天真的孩子。”

“谁说不是呢?”安德烈俯身,笑着说:“自从我离开后,我的灵魂就停止了生长,他靠对过去的留恋而活,但现在他累了。”

叶戈尔睁大了眼睛,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安德烈无奈地摇头,垂目道:“你们这种人,永远无法知晓生命真正的意义,你们只是在徒劳地活,苍白地活,用自己的血液去供养一些令人作呕的机器,只为抓一些莫须有的东西。”

“如果你还没能走出你那大学教授的身份的话,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好谈的。”

“谈?”安德烈轻笑道:“我觉得我是在和你谈吗?这只是审讯的前奏,或者,给你一些留下遗言的机会。”

叶戈尔垂下的头又猛地抬起,威胁道:“你承受不住这个代价的!”

“看来你并没有听进去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安德烈微笑道:“我问你,谢苗的死,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叶戈尔恍惚了一下,细微的表情变化被安德烈捕捉,他的猜测得到进一步的证实,他讥讽地笑了笑,在叶戈尔的默然不语中,安德烈开始了他的独白。

“既然你沉默,那这些东西就该有些用处,可你知道我身体虚弱,每一分体力都很宝贵,况且,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对折磨人没兴趣。那么,就让我来说说谢苗的死吧。”

“所谓的重要机密,不过就是一个幌子,那箱子是空的,是吗?或者装着什么无足轻重的东西,而之所以告诉谢苗重要,是为了能确保让我亲自去码头,你们很熟悉我的工作方式,知道我是个严谨小心的人,看来这是你们对我唯一的认可。”安德烈自嘲般地笑了笑。

“库柏号上有炸药,你们早就知道。中情局的线人早就告诉了你们一切,但你们沉默,诓骗谢苗上船,且对古巴政府隐瞒。”

“多好的计策,一举两得。让古美关系彻底破裂,顺便除掉我这个盘踞在古巴不肯放权的‘地头蛇’。”

安德烈俯下身,从伊森准备的的刑具箱里拿出一柄电锯,日光在锯齿齿刃上跳跃,赭石色的手柄被安德烈的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握在其中。安德烈踱步到天窗下,几缕投下的阴光将他的脸照映得森寒可怖。他的目光来回扫视电锯,就像在欣赏一个艺术品。

“你没有任何证据。”叶戈尔咬牙道。

“重要吗?”安德烈漫不经心地耸肩,“我难道是什么司法部门,还讲究证据?别忘了,我们是间谍,最基础的活儿就是杀人,只要认定了,就可以动手,我将没有任何心理负担,就如你们当初杀害谢苗一样。”

一边说,安德烈摁下了电锯的开关,锯齿迅速滑动起来,传来尖锐而瘆人的刺耳声。叶戈尔在这柄残忍的机械中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死亡的恐惧在瞬间席卷了他。他哆哆嗦嗦地大喊大叫起来,宣称他已经给大使馆打了电话,向阿列克谢耶夫说明了他所发现的有关安德烈和伊森的一切,安德烈无论如何也逃不了审判。

安德烈勾了勾唇角,关闭了电锯,将其扔到一旁,说:“太残忍了,我心疼我爱人的衣服。”

他又看向浑身颤栗的叶戈尔,笑道:“本来还犹豫阿列克谢耶夫的立场,看来你们的确是一伙儿的。不过要动他可不容易,他是个名正言顺的外交官,不像你,一个情报官,一个间谍,死了就死了。”

叶戈尔在极度的恐惧与仇恨下胡乱蹬腿,开始对安德烈进行咒骂,骂他是只可怜的流浪狗,骂他将永远无法洗刷自己的罪名,在安德烈举起枪对准他的那一刻,他犯下了一个不可挽回的错误,他骂安德烈的朋友和妹妹都死得活该,吃枪子儿让他们死得太便宜。

“我一直很疑惑,很多无端的仇恨来自于哪里,但现在我明白了,这不过来自于卑劣小人对于强者的恐惧,你们害怕我,于是恨我。”安德烈收起枪,再度捡起扔到一旁的电锯,露出残酷到扭曲的笑容,说:“那么,请尽情地恨我吧。”

他打开电锯的开关,在刺耳的嗡鸣中,朝恐惧到极致的叶戈尔走去。

伊森在外面抽完一根烟准备点起第二根时,便听到厂房内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伴随履带高速运转的机械声以及金属破开皮肉撞击在骨头上的声音。不久后,那叫声渐渐偃旗息鼓,只剩下电锯高速运转的声音,而后,一切都归于沉寂。

伊森收起烟,转身朝内,不过片时,他看到朝自己跌跌撞撞走来的安德烈。他身上几乎全都是血,就像被野玫瑰花簇拥在中心,他一边走,一边解开衬衫,脱掉扔在地上。

“抱歉亲爱的,我原本不打算弄脏它,可无法避免,我……我会为你买一套新的。”安德烈踉跄朝伊森扑来,软倒在他怀里。他起先是狂放地笑,笑得满眼是泪,于是开始揪住伊森的衣服,匍在他胸口低声啜泣。

“好了,亲爱的,一切都过去了。”伊森抚摸安德烈的头,在他额头上亲吻。安德烈在他怀里静默片刻,怔怔地笑了笑,恢复冷静,抬起泪眼说:“不,这只是开始。”

他直起身,朝日光下的甘蔗地走去。伊森脱下自己的衣服披在他赤裸的上身,追问道:“可你要做什么呢?”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安德烈站定回首,凝望伊森,而后又望向乌云密布即将迎来飓风的天空,光艰难地穿透云层落在甘蔗地和他们的身上,仿佛某种末日降临前的审判,他露出如天色一般灰暗的笑容,一字一句地说:“我要他们都有来无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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