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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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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梓风带着哭腔朝杜听霜询问:“叔父,疼吗?”

-----正文-----

“前些日子皇后跟朕说,自己做了个梦。”出宫路上,江梓风在马车里左右无事,朝杜听霜有一搭没一搭地说道,“说梦里有个太平盛世,是真正的锦绣山河,边境不会有连年战火,百姓也不再被旱涝左右收成,不会因为天灾挨饿,冬天也有比炉火更暖和的东西,不会受冻。”

帝后两个人到底还都是少年郎,有着年轻人与生俱来的浪漫与天真。

杜听霜坐在车厢里,强撑着困意与胸口泛出的恶心,与江梓风搭话。

“那在这样的世道里,人是不是活得更像人一些?”杜听霜问。

“朕也问了皇后,皇后没有说,笑着对朕说,一个梦而已,陛下怎么认真了?”江梓风揶揄道,“一个梦而已,叔父怎么认真了?”

杜听霜低低笑起,说:“这样的天下,臣年轻时也曾和先帝想过,先帝曾承诺臣,总有一天能让臣看到一个前所未有的太平盛世。”

“那叔父见到了吗?”

“快了,唔……”杜听霜话音未落,胸口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奔涌而出,靠在车窗边沿疯狂干呕起来。

江梓风眼前闪过一丝困惑,挪到杜听霜身边,伸手替他拍背,吩咐车厢外影卫送来水壶。

“叔父觉得如何?”江梓风拔出壶塞,将水壶递给杜听霜。杜听霜喝了几口温水,才堪堪说得出话来。

“无妨。”杜听霜心虚道,“老毛病了,问了太医,说是脾胃不调,猜是当年征战落下的病根。”

江梓风狐疑看向杜听霜,杜听霜描补道:“不知怎的,今年尤其厉害。”

“叔父不必解释太多,你的话,朕自然信。”

江梓风脸上的表情杜听霜捉摸不透,又或者说,最近几年来,江梓风在一点点变得陌生。

杜听霜觉得是好事,说明小皇帝终于长大了,但偶尔也会觉得寂寞,明明是自己拉扯大的孩子,怎么就突然变了呢?

马车停在了镇国大将军府门前。

杜听霜下车见到将军府的匾额,疑惑问道:“陛下这是?”

“来看看叔父住的地方,叔父不欢迎吗?”江梓风冲着杜听霜爽朗一笑,从马车另一侧下来,驾车的太监立刻跟上,立侍在他的身后,而影卫早已无影无踪。

“哪里,只是陛下突然造访寒舍,府上来不及迎接,难免要简陋些。”

江梓风笑道:“朕说笑的,今天不去将军府,朕听说从将军府过去三条街,有个药坊,想去看看。”

“药坊?”杜听霜在这一带住了多年,从没听说过什么有名的药坊。

江梓风脸上狡黠神色一闪而过:“自然不是叔父想的那种药……叔父觉得,朕和皇后感情如何?”

“自然是极好。”杜听霜不明江梓风为什么突然这么问自己。

江梓风冷笑不答,走进巷尾一间不起眼的小铺,掌柜靠在货柜边上喝茶,见到有人光顾也并不起身,只是扫了眼江梓风,便开口问道:“男用女用?上面还是下面?”

杜听霜后知后觉意识到这家店卖的是什么东西……难道江梓风已经知道中秋夜里发生的事情了?

杜听霜站在药坊门口,五指渐渐攥成拳,默不作声地看着江梓风接下来的动向。

江梓风从怀里掏出一包药粉,笑吟吟地递给掌柜:“这是你家的药吗?”

掌柜打开药包,捏起里面的白色粉末闻了一下,笑道:“你这东西有意思,哪来的,卖我点儿?”

江梓风手指轻点包着药粉的纸张,郑重其事地朝掌柜又问了一遍:“当真不是你家的?”

“公子说笑了。小店的东西是助兴的,所有卖的东西都有一股淡淡的花香。这东西没气味,想来放在吃食里也不会出现什么异样,显然是用来阴人的。”

江梓风从鼻腔发出一声轻哼,随后维续问道:“掌柜南来北往的人见得多了,可知道这药的来历?”

掌柜沉思片刻,再次蘸了点药水,放在口中浅尝了一下,随后立刻拿起柜前的茶盏漱口:“这东西吃进去也没味道,我从未见过这样的‎‎‍春‍‎‍‎‌药‌‎‎‌,这当真是‎‎‍春‍‎‍‎‌药‌‎‎‌?”

江梓风点头:“找人试过了,‎‎‍春‍‎‍‎‌药‌‎‎‌倒是不假。”

从两人的只言片语里,杜听霜大概明白了江梓风的目的。

这包药粉多半是中秋夜里江梓风服下的那种药,正是因为这包药,江梓风才和自己种下孽果。

江梓风此番前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找到这包药的来源,可惜似乎连见惯各种助兴药物的药坊掌柜,对这包药也相当陌生。

杜听霜想起进入药坊前,江梓风朝他提到了皇后。

难道这药是从皇后那里弄到的?

皇后给小皇帝下‎‎‍春‍‎‍‎‌药‌‎‎‌是为了什么?杜听霜不敢细想,更不敢多问,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站到了门口。

有些东西,自己还是不知道为好。

江梓风与掌柜闲谈片刻,便收回药包,转身走到门口,刚要叫杜听霜,掌柜突然出声:“公子稍等,不如把这药留下一半,小店虽然简陋,但在江湖各处都有分店,也能帮公子尽力一找。”

在江梓风回头的瞬间,杜听霜忽然察觉到门外有一双眼睛看向自己。他猛地抬头,只见一支冷箭从对面屋顶直直射出,直奔江梓风的心口而去。

一切发生地猝不及防,杜听霜没有更多的思索时间,今日原是进宫请安,没有随身带着佩剑,短暂的时间里杜听霜没有反击的资本,只能猛地上前,挡住江梓风,将人往柜台上压去。

守在附近的暗卫敏锐地察觉到异常,已经朝着冷箭射出的方向追去。

江梓风趴在柜台上,声音颤抖地喊了一声“叔父”,回头去看杜听霜。

“行刺而已,别怕,都是小事。”杜听霜捂住江梓风的眼睛,温柔地说道,“侍卫已经去追了,没事了。你没受伤吧?”

“没有,那叔父呢?”江梓风忧心忡忡地问,他已经闻到了弥散在空气里的血腥味道。

杜听霜冲他笑笑:“肩膀被箭射中了,小伤而已,只流了些血,不碍事的。你晕血,不要看。”

江梓风伸手摸向杜听霜的左肩,温热的液体沾了满手,指尖并拢的地方泛起一丝黏腻。

小皇帝到底还是年轻,幼时生活虽然颠沛,但一直有先帝和杜听霜保护着,没有经历过太多风浪,陡然遇刺已经吓坏,带着哭腔朝杜听霜询问:“叔父,疼吗?”

杜听霜肩膀中箭,方才事发突然跑得太快,惊到了腹中孩儿,此刻竟说不清到底是受伤的肩膀更疼,还是小腹更疼。他怕江梓风害怕,强忍着身上的剧痛发出轻笑:“不疼的,区区箭伤,算不了什么。”

药坊掌柜早已吓得钻进柜台,暗卫无功而返,进来禀报说已经通知城防军去追。

杜听霜意识模糊后续发生的事情杜听霜已经记不太清楚。

他眼前走马灯般的闪过许多故人,曾经并肩沙场的袍泽,偶有矛盾的同僚,这形形‍‎色‎‌‌‍‍色‌‎‍的人,不是每一个都好命到能看见如今的盛世山河。

他们在乱世中出生,也在乱世中埋骨。

杜听霜看见当年同他一起逃出被战火殃及的村子的王二,他死在了秦岭的一棵烧焦的树下;还看见骁宇营里勇猛的副将,在攻陷汴京的最后一战里,被敌军的流矢打中了胸口。但这些从杜听霜眼前一个个闪过的面孔里,唯独没有先帝。

怀哥是在怨我有了梓风的孩子吗?

这个念头闪过的刹那,杜听霜猛地惊醒,随后左侧肩膀上传来一阵剧痛。

“将军,您醒了……”孙太医跪在床榻前,脸上带着如释重负的表情。

杜听霜思绪刹那清醒过来,想起发生的一切。

他微微抬起右手指尖,想要去触碰小腹又不敢,生怕三个月来好容易隆起的那一小团弧度,像被戳破的泡沫一般,就这么轻易地消失掉。

孙太医似乎看出了杜听霜心里的忐忑,开口说道:“将军,孩子无碍,只是您身上的箭伤,和当年受伤的是同一个地方,需得好好养伤,半年内都不能剧烈行动了,否则左臂可能会直接废掉。”

杜听霜眨了几下眼睛,眼前景象慢慢变得清晰,他看向床边的帷幔,突兀地说道:“其实原本我也不知道该不该留下这个孩子,可这次出事,我才发现,原来失去它我会这么难过。”

孙哲笑而不语,退下去不多时就端了碗安胎药过来,让阿柏喂了杜听霜吃了下去。

养伤期间杜听霜几乎不再过问朝政。

一来是腹中的小崽子实在折磨人,杜听霜整日在吐,养了半月人倒是消瘦不少,对于朝政实在有心无力。

二来小皇帝确实已经长大,到了该亲政的年纪,即便杜听霜再担心对方,也必须开始尝试放手。

过了三个月的肚子开始逐渐显怀,杜听霜一开始只觉得腰腹间的肌肉软了不少,某天突然伸手,居然发现掌心下面一片柔软,常年习武练出的肌肉早已荡然无存,融成了一团,小腹隆起的弧度也已经可以透过里衣窥探出一二。

杜听霜抚摸着小腹,嘴角勾起一丝笑意,虽然辛苦了些,但他已经渐渐可以感受到初为人父的喜悦。

阿柏推门进来,给杜听霜端来今日份的安胎药,杜听霜捧起药碗还没喝下去,就听见侍卫进来禀报,说边疆传来军报,陛下请他进宫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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