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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个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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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果到现在,只剩了君臣二字,将军百战身名裂,何来生前身后名?

-----正文-----

杜听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宋落声。

他完全不了解皇后的为人,但无论如何,皇后都不应该和身为宰辅的父亲持有截然相反的政见。

宋轩仪把儿子嫁进宫里,就已经彻底和江梓风成了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天下人怎么想无所谓,但宋轩仪毫无疑问是想要杜听霜死的。只有杜听霜死了,皇权才能以最快的速度安然无恙地攥到小皇帝手里。

宋落声如今却过来说要救自己,何其可笑。

“将军不信?”宋落声问,“我虽不能保住将军如今的富贵,但我在宫中也有些日子,自有我的门道,可以保下将军一命。”

杜听霜可不记得自己同宋落声能有到这种份上的交情,无事献殷勤,当中必然有诈。

“殿下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宋落声嫣然一笑:“将军果然是聪明人。”

杜听霜想起前些日子跑来自己这里发了好大一场酒疯的小皇帝,无奈地摇了下头,怎么别人都是富贵时遍结好友,困苦时孤苦无依,偏偏自己反过来,春风得意的时候无人问津,如今一朝落难,个个都跑过来求着自己帮忙。

宋落声是趁着除夕热闹偷跑过来的,不敢耽搁太多时间,直接开门见山说道:“我只想朝将军要一个人……中秋那天夜里,陛下招幸的那个人。”

杜听霜表面上波澜不惊,但心底早已惊涛骇浪,之前只是猜测皇后会不会和江梓风那天夜里被下的药有关,如今对方上赶过来询问当夜细节,简直就是不打自招,生怕旁人不知道小皇帝的药是自己下的。

“中秋夜里的事,我一介外臣如何得知?”杜听霜说,“我在永祥殿等到三更,见陛下迟迟未至,便独自离开……”话语方出,杜听霜便捕捉到宋落声脸上一丝微妙的神色,忽然意识自己失言,中秋夜里自己只身赴宴,没有见到陛下,不能随意离去。

杜听霜即便在朝臣口里再无法无天,当着小皇帝的面,从来都规规矩矩,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举动。

宋落声果然一语道破:“以我对将军的了解,中秋夜里未能见到陛下,绝不可能草率离宫。”

“那皇后如何知晓陛下定然会招幸某人?”

宋落声盯着杜听霜的双眼,同他相视而笑。即便不宣之于口,有些事情也已经彼此笃定。宋落声必然与小皇帝身上的药脱不了干系,而杜听霜也必然是见到小皇帝后才离开皇宫。两个人保持了默契,没有将话继续挑明。

杜听霜自然不可能承认那‎‍‌‎淫‍‎‌糜‎‎不堪的一夜,随口说道:“陛下招幸的人,是当晚跟我一同进宫的一个小厮。那夜陛下有些古怪,不知为何‎‎‌情‌‎欲‌‍‎‌‎大动,永祥殿也不知怎么的,一时半会儿找不到合适的宫人,我便只能让小厮帮着陛下分忧了。”

“至于具体细节,我一个外臣,留下来总是不合规矩。”

“那人呢?”宋落声脸上明显显露出惊喜的神色。杜听霜不明白宋落声为什么会有这种情绪,仔细想想,一国皇后,给皇帝下了‍‎春‌‎‍药‌‍‎‎‍,却没有把人留在宫里,也相当古怪。

杜听霜朝着皇后做了一个心照不宣的表情:“杀了,毕竟陛下的清誉要紧。一夜的恩情是小,万一留下龙种,可就是大事了。”

杜听霜说完目光心虚地扫向棉被下的小腹,私自留下龙胎的确是大事,不过江梓风已经给他安了个谋逆作乱的罪名,不会再有比这个更大的事情了。

宋落声神情里看得出几分沮丧,含糊不清地嘟哝了几句:“你说我再给那傻x下药,还能成吗?草啊,我堂堂一个直男,总不能真给那个基佬生孩子去。”

“你说什么?”杜听霜疑惑地看向宋落声,什么直男,什么基佬,还有为什么突然字正腔圆地说了个草,杜听霜一个字也没听懂。

宋落声哽了一下,面露尴尬地笑道:“方言,方言而已,没什么意思。”

杜听霜将信将疑,也不好继续过问。

宋落声无功而返,当然也不可能照之前所说想办法保杜听霜一条命,杜听霜本来也没有把希望放在他身上,同他假惺惺地道别。

年都没有来得及过完,小皇帝就派人过来提杜听霜上殿。

杜听霜倒没有什么意见,跟着来传旨的太监就走了,冬衣宽厚,小家伙也没见长,不怕被朝臣瞧出端倪。

如今自己孑然一身,那些老臣就已经把自己视为眼中钉,一旦发现自己腹中还有个继承人,必然恨不得立刻把自己生吞活剥掉。

同杜听霜预料的一样,王如意一口咬定是师父主使,自己只听师父的,即便是私通敌军,既然是师父吩咐叫做,那便做了,必然当中有师父的深意。

王如意理直气壮,更是激得群臣激愤,杜听霜默不作声地旁观这场围绕着自己展开的闹剧,眼神中甚至流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王如意若是直接认罪推诿,反倒惹人怀疑,只有像现在这样,表现得完全目中无人,才会引人愤怒,让朝臣们认定自己罪大恶极。

从没人教过江梓风怎么去陷害别人,但江梓风第一次做就已经游刃有余。

桩桩件件的罪状早已经提前准备好,自己被扣押的十多天,足以让江梓风将这些物证巧妙地安‎‌‍‎‌插‌‎进‍‌‎将军府里。人证物证都已经明晃晃摆到朝堂,全天下再没有第二个人相信自己的无辜。

“杜将军还有什么话要说吗?”江梓风不疾不徐地问道。

“事已至此,陛下觉得微臣还有什么话可说?”

杜听霜唯一想说的,就是后悔当年没有跟着先帝一起走,至少当年的自己,还可以自欺欺人地以为拥有过一个幸福美满的家。

结果到现在,只剩了君臣二字,将军百战身名裂,何来生前身后名……

“诸位爱卿还有异议吗?”

江梓风面无表情地环顾四周,朝臣们目光逡巡片刻,忽然如商量好了一般同时跪下,齐声说道:“臣等恳请陛下严惩杜听霜。”

春华殿空旷,朝臣们的声音在宫殿墙壁上不断撞击回荡,杜听霜跪在殿上,小腹传来猛烈的抽痛,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流到了衣领。

“杜将军乃开国元勋,先帝当年亲赐免死金牌,更是托孤重臣,辅政多年未曾有过什么大错,此番想来也是一时糊涂,望陛下念在往日恩情,从轻发落。”杜听霜转头,看见出列说情的人,竟是当年与自己同属先帝麾下的护军将军赵春秋。

赵春秋脾气臭是出名的,当年在先帝麾下时就同杜听霜不对付,认为杜听霜是以色侍主的奸佞,几度当着全军折辱杜听霜,先帝也颇为头疼,直到驾崩也未能让自己的左膀右臂和睦相处。

杜听霜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如今整个朝堂落井下石,赵秋会这块臭石头会一意孤行开口替自己说话。

杜听霜跪得久了,腹中的孩子就开始不安分,胎动异常,他强忍着身上疼痛,冲赵春秋摇头,示意赵春秋不要继续往下说了,如今形式已成定局,多说多错,反倒容易引火烧身。

赵春秋恍若未闻,出列跪到杜听霜身边:“臣恳请陛下从轻发落。”

好在江梓风并没有怪罪赵春秋的意思,沉吟片刻道:“杜听霜私通敌军,谋逆犯上,按律当九族凌迟,亲近者杖杀,但念及其开国有功,屡次救驾,赐自……”

“报——元军突袭我边境,滨城失守!”

“报——元军围城怀远十日,怀远守将李岭殉国,怀远失守!”

两道军报接踵而至,直接打断了江梓风的旨意。

春华殿上一片哗然,无人再有心继续盯着杜听霜是死是活,滨城和怀远是大陈阻隔外敌的两道屏障,此时两城尽失,若再不采取行动,元军恐怕就要直捣中原了。

满朝文臣都是大族出身的子弟,不少是前朝降官,前些年江怀带着骁宇军长驱直入汴京的场面仍历历在目,朝臣登时乱作一团,个个唯恐有生之年要再改朝换代,做个三姓家奴。

江梓风按住眉心,让人把杜听霜先带了下去。利用元军扳倒杜听霜还是操之过急,反倒引火烧身。

走出春华殿不远,杜听霜就感到下半身如同撕裂开来,疼得他双眼发黑,踉跄地靠在了殿后的榕树前。

杜听霜死死按住小腹,脸色惨白,朝身旁侍卫询问能否给自己请个太医。

侍卫犹豫,不敢私自决断,可如今朝上为着边疆闹得不可开交,即便自己折返询问,也多半也无法进入春华殿。

侍卫上前搀扶住杜听霜,也怕真出了人命,陛下还没把处置杜听霜的旨意宣读完,人若是现在出事,搞不好圣意转圜,倒成了自己的过错。

“只是不知道太医院如今还有没有太医愿意前来诊治。”

“我与太医院孙哲算是旧交,麻烦你去问问他……”

侍卫点头,环顾四周,却没有找到可以暂为看守杜听霜的人。杜听霜是要犯,若是借机潜逃,自己全家老小的性命都不够拿出来赔的。

杜听霜见侍卫犹豫,立刻猜出对方心中的顾忌。杜听霜已经疼得说不出更多话来,低头看向袍角,发现上面染上了红色的血迹。

难道如今真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连腹中的孩子也要先一步离去了吗?

“你去请太医吧,杜将军暂时去我宫里休息,过会儿你直接带太医来我宫中。”侍卫得令立刻往太医院的方向走去,随后杜听霜感觉有张手按在了自己肩膀上。

“杜将军,事已至此,有些事情可以同我开诚布公了。”宋落声目光注视着杜听霜衣袍上的血迹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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