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恨他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恨他自始至终,眼里只有我死去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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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意,你刚刚,确实对我心动了。”
杜听霜靠在墙边,稍稍仰头看向眼前的男人。
情动怎么能算心动呢?这是什么歪理。
如果说情动要与心动等同,许多年前那个荒唐的中秋夜,又算什么呢?自己怎么可能会对亲手养大的小皇帝动心?
江梓风小臂贴住墙壁,将杜听霜圈在臂弯当中,在他耳侧发出一声轻笑。
“阿意,你从前有没有和旁人做过?有没有体会过那是什么滋味?”
孕育过孩子的小腹在阵阵发热,杜听霜几不可查地点了下头。
“那你喜欢吗?”江梓风也已经起了反应,他的呼吸声开始变得沉重而急促,脸颊上也泛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杜听霜没有回应,他不想同任何人分享自己从前与江怀床笫间的秘事。
对江怀的爱意已经如同是上一世那么遥远,但他依旧是教导杜听霜长大的兄长、杜听霜此生唯一认下的主君。
“我不喜欢。”江梓风说,“同自己不爱的人,即便是做世间极乐之事,我也高兴不起来……你能让我,喜欢它吗?”
江梓风握住杜听霜的手,放到胸前,虔诚地低头亲吻起杜听霜的指节。
“教教我,好不好?”
江梓风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上系在腰上的衣带,布带很轻易地就从杜听霜腰间滑落,像晨起落入山谷中的岚雾。
“阿意,也帮我解开腰带好不好?”
杜听霜垂下睫毛,犹豫了一个瞬间,终于下定决心一般,顺从地解开了眼前人的腰带。
江梓风粗喘着,前倾身子与他接吻。吻从轻缓逐渐带上本能的野性,两人唇舌相触,津液交融在一起,难舍难分。唇分时杜听霜的嘴唇变得殷红,江梓风的嘴角则早已被利齿划出了伤口。
江梓风掏出自己已经硬得不行兄弟,随后又伸手摸出杜听霜的,将两人的龟头抵在一处,蹭了蹭,伸手套弄起杜听霜的硬物,片刻后问:“喜欢吗?”
杜听霜浑身在抖,耳朵已经全然染上了粉红,既羞耻又充斥着某种难言的快意。
江梓风加快了手上的速度,拿手给杜听霜打了出来。浊白的液体溅了两人一身,狭窄的灶房里瞬间充斥上了腥苦的气味。
“现在该我了。”江梓风有伤的腿跪在木凳上,转了个身,有些粗暴地将对方按在了一旁切菜用的木桌上。杜听霜趴在桌上,没有反抗,只是睫毛颤着。
江梓风手指没入杜听霜的后庭,看着杜听霜的反应去试探他的敏感之处。他在杜听霜的敏感点上稍稍施了下力,杜听霜立刻迅猛地抖了一下,张了张嘴,似乎是想发出呻吟。
江梓风第一次遗憾身下之人是个哑巴,无法在这种时候让自己听到伏在自己身下因为快感发出的声音。
江梓风逐渐增加了没入杜听霜后庭的手指数量,杜听霜的反应也更加剧烈,快感与疼痛同时发生,几乎令他去死。杜听霜的反应令江梓风十分满意,他喜欢眼前人染上情欲的模样。
终于,江梓风彻底抽出了手指,扶住肋下三寸的兄弟,缓缓没入了杜听霜的后庭。
淫靡的声音弥散开来,像是杵臼捣碎玉兰花时汁液四溅生出的声音。
杜听霜已经彻底失去了神智,脸上已经红透,眼尾因为极致的快感溢出泪来。他薄唇微张,似乎在无声地呻吟。
江梓风一边律动一边亲吻着他的脖颈,在白皙如玉的皮肤上留下狰狞的痕迹。
“给我生个孩子,好不好?”
杜听霜已经听不清江梓风问的话,指尖抓着木板,似乎在桌上留下了浅淡的痕迹。
一切结束,两人身上汗液和精液已经分不清那个更多。
江梓风低头亲吻杜听霜带着木屑的指尖,杜听霜垂眸,在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
竟然,竟然真的与一个相识刚刚十二个时辰的男人,做了世上最亲密的事情。
“你有过孩子吗?”江梓风问。
杜听霜点头。虽然那个孩子他连一面都没有见过,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却比任何人都要爱他。
江梓风手掌摸向他的小腹,问:“是从这里生下的吗? ”
杜听霜侧过身,避开了江梓风覆盖在自己小腹上的手。
“孩子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
杜听霜摇头。
他的孩子,没有父亲,他是他唯一的爹爹。
江梓风无奈笑笑,眼前的人实在有太多的秘密,自己同他萍水相逢,不过是互相慰藉,也确实没有资格窥探这些秘密。
“我也有一个孩子,叫曦儿。”江梓风说,“我娘在我出生不久就去世了,我爹给我续娶了一个后娘。后来我爹病死,家里的生意便由我那个后娘顾着。”
“在很多年里,杜家上下,只有我和我后娘相依为命,但渐渐地,我发现,自己竟爱上了她。是不是很难以想象,我竟然爱上了一个绝对不能爱的人。”
杜听霜转过头,看着江梓风,似乎在询问后来呢。江梓风冲他笑笑,说:“后来啊,我族里的叔伯长老,说我后娘攥着父亲留下的家产,不还给我,是想私吞,于是将我后娘赶出了杜家。”
“我当时年龄还小,不懂里面的弯弯绕绕,听信了那些长辈的话。那时我根本不知道,我后娘有了我的孩子,她被赶出杜家,一个人清苦度日,生下那个孩子就撒手人寰。我一个人把孩子拉扯长大,每每看见我的孩子同他娘越来越像的眉眼时,我便总是在后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但我又那样恨她,恨她总是把我当成小孩子,恨无论我如何努力,她自始至终,眼里只有我死去的父亲。”
江梓风真真假假,第一次朝另外的人袒露那段心事过往,说着说着,眼泪不知怎么就掉了下来。
很多事情,身在局中便身不由己。可若是重来一次,他仍会这样做。
当年之事,与其说是杜听霜威胁皇权,不如说是寒门子弟威胁了名门望族的利益。天下初定,大陈仍需要利用这些世家大族手里的财富和人脉,维系天下的安稳。
杜听霜不知身边人是江梓风,只是握住了他的手,默默地将人搂进自己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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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单方面交过了心,两人的关系忽然亲近了太多。
白日里杜听霜依旧打猎耕种,江梓风跟着他坐在田垄边挥霍光阴。
到了夜里,白烛葳蕤,两个人如同刚刚破雏后食髓知味的少年人一般,黏腻在一处,不分彼此。
靠在杜听霜肩上的时候,江梓风终于隐隐体会到了岁月静好是什么意思。
他想起从前,父亲还在世的时候,总是念叨,等他长大了,就把皇位留下,自己同杜听霜去浪迹江湖。那时江梓风不懂,这世上还有什么抵得过高坐龙椅指点江山,但现在望着山里满天星辰,他忽然明白了父亲。再高的权力,也比不过长夜寂寥时,永远有一个人陪伴左右,来得幸福自在。
时光似乎转瞬而过,无端消磨的光阴不知停留,眨眼夏日过半,天气彻底热了起来。
夏季山里比往日更加危险,冬眠的动物早已苏醒,新生的幼崽嗷嗷待哺,顺着溪流而下捕猎的猛兽数量更加繁多。
光是不远处的河畔,江梓风就已经见过在鬼鬼祟祟觅食的野狼。
“不会过来吧?”江梓风趴在窗边看着钻回山林的野狼,朝杜听霜询问。
杜听霜已经在这里住了七八年,早都习惯了随时出没的猛兽,朝江梓风笑着指向挂在墙上的弓箭,随后又指了指自己。
有我呢,怕什么。
江梓风会心一笑,说:“从前阿意一定是个行走江湖的大侠。”
杜听霜摇头,但想起沙场上弹剑作歌的日子,又忍不住露出笑意。
是啊,虽然从未入过江湖,但他也算是为国为民的侠。
小皇帝留给了彼此体面,在杜听霜“死后”追封,将一生功过按下不提,在远离朝堂斗争的百姓眼中,杜听霜这个名字依旧是守护大陈的英灵。
这或许是征战沙场的将军、沉浮宦海的弄权者,可以得到的最好结局。
许是胡闹过了头,夏至过后杜听霜生了场病,半夜里起了热。
江梓风发现时,睡在自己枕侧的人已经烧得失去了神智。
江梓风自小身份贵重,若是染病,身边总要围上数不清的太医,江怀心疼儿子,恨不得把天下最好的药材都捧到床边,以至于江梓风长到如今年岁,根本不知道该如何照顾别人。
江梓风慌慌张张地起身去点灯,他的腿已经好了大半,如果不急行或长时间行走,都不会再妨碍多少。但起身急了,骨缝里还是渗出了隐隐钝痛。他蹙了下眉,折腾了许久才照出了些许光亮。
江梓风隐约记得,当年跟着父亲行军在外的时候,发了烧一时找不到大夫,就会拿布料浸水,敷在头上。江梓风四下找寻无果,撕了自己的外袍去院内水缸里取水。
今夜风大,没有月亮,即便窗边映着烛光,院中依旧如死一般的黑。
江梓风凭借记忆往水缸的方向小心摸索,半晌后撞上了水缸的边沿,差点跌坐在地上。
夏夜依旧高温,缸里的水不是新打上来的,带着白日里阳光残留的温度,只拥有有限的清凉。
江梓风把缸里的布料捞起,忽然听到山林的方向传来类似咆哮的声音。
应当是……熊?
去年秋猎,抚宁将军家的大公子带人在猎场围捕了一头黑熊,养在营帐里许久,因而江梓风对熊的声音很是熟悉。
熊奔跑迅速,凶猛无比,而且喜欢戏弄猎物。若不远处的猛兽当真是熊,那可比遇上虎豹还要糟糕。
江梓风不敢犹豫,立刻拿了布料快速回到屋里,熄灭了桌上的蜡烛。
熊的视力不好,但黑暗中的光线尤为明显,明亮的房屋如同一个吸引野兽的靶子。
江梓风摸索着坐上床榻,把浸了水的布料盖在杜听霜额头,为他降温,见似乎体温有所下降后,江梓风又撕下了另外的衣袖,悄声出去继续浸水。
如此反复了多次,江梓风控制着动作幅度,几乎没有发出什么声音,黑夜似乎回归了寂静,周围不再有熊的动静。
江梓风松了口气,正准备重新把蜡烛点上,看看杜听霜的情况,忽然听见院内传来了牛叫。
随后猛兽的怒吼声接踵而来。
为了弥补视力不好的缺陷,熊的耳力往往极其敏锐。杜听霜耕地用的牛就拴在窗前,熊若是被引了过来,很容易就能发现屋内的两人。
江梓风起身去取挂在墙上的弓箭,他于武学一道并未刻苦练过,因为秋猎仪典的缘故,江梓风在射箭上算得上擅长,但并不精通。若是光线好时,或可以赌上一把,可此刻暗夜当中,仅仅凭借声音,根本无法射中猎物,若是没能一击射中目标,反而会打草惊蛇。
熊的声音越发接近,江梓风已经听见院中栅栏被劈开的声音。
他拿着弓箭坐回了床上,弯身抱紧仍在昏睡的杜听霜。
杜听霜的体温已经降下去很多,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很快发现了江梓风的不同寻常。
“是熊……”江梓风用自己能发出的最小声音说道,“被牛叫引过来的。”
院内的老牛适时地发出了惨叫声,下一个瞬间肌肉撕裂的声音在两人耳边炸响。
恐怕用来耕地的牛已经凶多吉少。
院外的猛兽显然没有就此满足,脚步声越发逼近,朝着屋门的方向而来。
杜听霜从江梓风怀里挣脱,想要拿住江梓风放在床前的弓箭,但他烧得厉害,浑身无力,平日里轻易就能拉满的弓,如今竟是连拿都拿不起来。
江梓风把弓从杜听霜手里夺开,把人紧紧抱住,极小声问道:“咱们一个病一个伤,跑也跑不掉,注定要死在一起了。跟我死在一起,你后悔不?”
杜听霜摇头。死而已,他已经死过一回,并不惧怕第二次。
“我也不后悔。到现在我才发现,原来自己是真的喜欢你。”话落江梓风吻住了杜听霜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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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皇后,对新任职的礼部侍郎(女)一见钟情,屡屡借口有事相商把人留下,搞得小侍郎战战兢兢,以为自己做错了事情……呵,直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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