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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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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辰大礼

-----正文-----

斐珩说话间,外面门叩响了,跟着是仆从高亢的声音:“少爷,笔墨送到了。”

他一向爱静,嫌人在身边烦,身边并无相熟的近仆,平日里伺候的都是做完了事儿就走,绝不敢在他身旁惹嫌。

这声音他陌生,不知又是哪个院子里的新人。

“先进去吧,日头偏了,外边冷,一会儿我找个角落写些东西,不知两位妹妹可否给我行个方便。”斐珩压着声音问。

“自然方便,本来房里笔墨都有的,只忘了跟珩哥交待了。”说完这话,二人便各自起身回了房间。

等二人回到房中,斐珩才上前开门,接过眼生小仆递来的笔墨,果然见到五夫人正站在小仆身后,笑吟吟地看着他。

许是拉扯儿子长大太过操劳,五夫人已不复早年间的容姿焕发,倒是养出了一些端庄,此时面目和善地看着他,还颇显温婉。

斐珩知道她本性,敷衍地问好,一边将她迎进院中,脸色冷硬。

“若是我自己敲门,恐怕珩儿你不见得愿开罢。”

斐珩忍不住在心里冷哼了一声,跟着冷着声音道:“五夫人来得很巧。”

“我与你爹一心为你着想,你又何故抛下我们心意躲来这么个破地方呢?若是你不满意,大可以跟五婶说,你这么俊秀优雅的男子,便是相中了天上的仙子,五婶也愿意给你寻来。”

“不必了。我无心娶妻,也无福消受五夫人盛情,此事如若您再提,休怪我不念情分。”

“也不是就我和你爹盼着你成亲,斐家必须有后啊,珩儿,想想你祖母,老夫人也是多想见你成家……她是抱着多少的遗憾仙逝的,只怕见了你成婚她才肯瞑目呢!”

“五夫人言重了,我爹为何病重,又为何强逼我成亲,我心里明镜一般。更不必拿祖母压我,您也清楚,斐珩命短得很,若是早些走了,琪儿才能安稳地当这个家主。我意已决,如果没有别的事,斐珩事务繁多,就不送了。”

五夫人让这话气得揭了一脸端庄相,又拿他没有办法,只得脸红脖子粗地扭头走了。

来时气势汹汹,走得倒有些快。

他端着笔墨回了房,果见两个丫头齐刷刷地抬眼望着他。屋内已点着灯了。

“珩哥这是打算给斐放那小子写信吧?”

斐珩闻言点头,一边心下生疑,方才他便奇怪,这二人同他不熟,与阿放倒有些亲昵,叫得这么熟稔,可那阿放就是块木头,又怎么会和这两个姑娘都交好呢?

幼时这几个孩子倒常常一块儿玩,玥儿心善,总是照顾阿放,他比他们大些,虽相处不到一起,对这些却也是知情的,可自阿放哑了,五夫人便不让玥儿到他院里来,琰儿更小一些,玥儿不来,她便也不来了,于是谢春斋又冷清下来。之前三婶让阿放娶玥儿,他便不解,此时才知道不妥,心里不免难受,玥儿被退婚,长辈们便想将这丫头嫁给阿放,也不知安的什么心,明知道两人身份微妙,婚姻之事又怎能这般凑合?

他心里攒着些郁气,虽不曾言明,脸色却不太好看,瞧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一点儿活气都没有了。

“我记事以来,还不见珩哥笑过。此时更不知是谁招了你,冷着脸,活像哪个王八羔子欠了你一条命一样。”

斐珩生气,却不知是因谁生气,或许是他爹,或许是五夫人,或许是三夫人,又或许是那个呆头呆脑的阿放……他难得地像怀春少女一样心思百转千回,虽然面上仍是冷冰冰的,可对面坐着的两个姑娘怎会瞧不出来?

“笑一笑,十年少。我本就寿短,再笑,就活得更少了。”斐珩神情郁郁,嘴里倒是冒出来冷笑话,逗得两人咯咯娇笑。

“斐放说得果然不错,珩哥本来是很温柔的人,只是周边太多俗事搅扰,叫你成了现在这幅模样。”

“确实如此,往常只知道二哥性情冷,不知道二哥原来也是会讲笑话的人。只是还请二哥宽心,二哥身体很好的,定能长寿百年。”

斐珩让她们哄得郁闷渐消,忍不住多说了一句:“你二人同他交情倒好。”

有些酸味漫出来了。

斐琰正挑那烛花儿,闻言睁大了眼睛,一副大吃一惊的样子:“斐放不曾同珩哥说过么?他原要娶我玥姐,还没等玥姐回绝,这人倒好,直接跪在了众老爷夫人面前,说什么也不肯娶,我瞅他好不要脸,便带着鞭子去找他要说法,算他嘴活,知道自己配不上玥姐,拼命告饶,我这才放过他。倒是一来二去的,我们也就熟悉了,”说罢,还停了一会儿,又补充道,“二哥放心,我二人才瞧不上那笨木头。”

斐珩正落笔在一个娶字,听了这番解释也察觉到自己方才语气不对,手上一个微颤,字便差了。

他将那写错了字的纸揉成一团,下笔重写,这回便流畅许多,许是没了之前的烦闷,运笔行云流水,甚至带着调侃的语气将今日之事一带而过。

两个姑娘倒很自觉,也没有再出声打扰,还摆上了不知从哪拿来的点心让斐珩尝一尝。

天色已晚,她们身为女子也不好再多留,借故一同离开,而且她们没有走正门,七拐八拐地走远了。

二人将将离开,外边便又响起叩门声,许是晚膳送到了,又许是送信的人来了。

跟着便是熟悉的高亢喊声:“少爷,我来取信,今夜便快马加鞭赶至瑜州。”

恰逢信已写好,斐珩便去为他开门,将墨迹尤新的信递给他,又吩咐他找人来收拾床铺,他仍然不想回房,只是这院子原给姑娘们待过,他再住这儿,便有些不自在了。

偏院位置小,他的身体又娇贵,也只得麻烦手下人多跑几趟了。

院子里已高高挂起一弯秋月,太渺远了,却仍然亮得惊人,风微冷,他的衣衫稍显单薄,月光照下来,影子比人还消瘦。

不远处不知何时聚了一汪小水潭,银辉洒下来,那水潭便映着几乎灼人的光,斐珩掀起眼皮一瞧,不知为何身上突然泛起砭骨的冷。

他的身体确实一年不如一年了。

-

离斐珩的生辰,只剩下短短的五六日。

前几天他因盲婚哑嫁一事与父亲当堂大吵一架,气得老爷子旧疾复发,到处求药,背地里便有许多人斥他不孝,他懒得理会,也无心给自己准备生辰。

倒是阿放的生辰礼已于今晨送到,他在府外忙完,一心想回府亲自看那礼物。

这个生辰唯一的盼头便在于此。

他并不期待能在这时候见到阿放其人,他怕他会不舍,会生出太多其他念头。

可事实往往出人意料,送礼的车队未曾离开,斐珩到府,第一眼便看见阿放藏在那车夫中间。

真的是阿放。

许久不见,他倒出落得越发英挺了。许是在外奔波,他整个人晒得黑不溜秋的,斐珩之前没存着太特殊的心思,此刻再瞧见了,满心满眼便只装得下这个年轻而沉默的男人了。

他的阿放。

斐珩许久没有流过眼泪,此刻也不得不憋红了眼眶,他颤着腿走到阿放跟前,低声问:“你不是不回来了?”

瑜州商业繁荣,斐家商行如今势头迅猛、蒸蒸日上,越发离不开阿放。

橫川本家衰弱,而今竟要以远在南方的几家商行为后盾,阿放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他在此刻却抽空过来为斐珩庆生,倒真的叫斐二少喜出望外甚至是乐极生悲了。

阿放总是全心全意地待他。哪怕那时同他置气,也仍是尽心为他准备贺礼,多年不得见面,每次见了,他总要甩出一堆新奇物件儿一样一样送给斐珩。

但凡是他瞧着好的,他能得到的,他都会送给斐珩。

阿放见他红了眼,忙咧开嘴笑了笑,嘴巴开合,用唇语劝慰道:“阿放想少爷,就回来了。”

斐珩读懂了,忙重重地点头,又开口说起了另一件事:“你回来也好,老爷子总是你看着,他也离不得你,总念叨着要寻你。这次回来,便跟我去见见你义父。”

阿放闭上了嘴,脸上的笑意也没了。他慎重地点了点头,亲自将真正的贺礼送到斐珩手上,又拉过斐珩的手,在他掌上写道:“到生辰那日再拆开。”显然不打算多提他所谓的义父。

两人就这般半比划半猜地聊起了天儿。

斐珩又问他那封信他收到了没有,阿放先是眼里迸发出惊喜,又摇摇头,用唇语回道:“出门太急,与信错过了。”

斐珩倒放下心来,那时写信他心绪起伏,中间许多不当之语,若是真让阿放瞧见了两人再见面,反而有些尴尬,不若这样两全其美。

二人一前一后回了谢春斋,到了斐珩的书房,刚坐下来没多久,便听门外仆人来报,说是要请阿放过去。

去哪儿?自然是老爷子躺的地方。远倒不远,可斐珩却不愿阿放此时就去见他。

老爷子表面借口说是因发妻生母接连病故他才病倒,可斐珩本来就通医术,自然知道他的病根不在此处。

之后问了阿放才知道,邬州盛产麻丸和枇浆,前者少服可镇痛祛邪,后者少服可润清喉咙,两者本是药物,可多服了就易上瘾,轻则虚弱致幻,重则骨瘦如柴、浑身病痛。

老爷子去了邬州,做起了这两样生意,自己也染了药瘾,等阿放察觉,他已经病入膏肓药石无灵了。

若是只他一人也就罢了,偏偏老爷子还将这些玩意分给二夫人尝试,二夫人本来就体弱,加上药材刺激,这才暴病离世的。

这本来就是丑闻,二爷也因这药物性情大变,阿放便扼令手下不得宣扬,故而知道的人并不多。

斐珩是见过老爷子因缺药发作起来的样子的,也正因此才越发对父亲失去敬爱,何况正是他亲手害死了自己的母亲。

此时老爷子寻阿放过去,定不会是宽慰这个义子一路辛苦,多半也是问阿放邬州可有新的药丸供他服用。

这人病得快要死了,还贪图着那些享受,斐珩心里堵得慌,打发仆人回去,说是让阿放明天过去。

仆人便战战兢兢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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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大家七夕快乐。

不负责任的ooc小剧场:

你以为的阿放和斐珩:

阿放:少爷这辈子都是我的,哪里都不许去,你喜欢谁我就除掉谁。

斐珩:你这个神经病。

实际上的斐珩和阿放:

斐珩:小狗过来。

阿放:少爷叫我过来,肯定是要责骂我锁着他。*还是屁颠屁颠跑到少爷跟前。*

斐珩:乖狗狗,不可以乱跑,必须待在我身边,我的链子松了,绑紧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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