舌尖流连千万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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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放一直都担心一件事情。

少爷得知了全部真相，还愿不愿意跟他走。

所以他一开始就谋划着，先将人骗过来再说。

此后日日哄骗，日日卖可怜，终有一日少爷会软化态度，届时再坦诚一切，总能博得少爷心软。就是少爷恨他，可也离不了他，只要人在身边，那怎么着都行。他做好了遭人怨恨恐惧的准备。

可他没想到这一遭来得这样容易。

斐珩自然生他的气，可却没有一次提过要离开。

他只是淡淡笑着，问：“你说你不舍得害我，那是因为什么呢？”

彼时他已养在邬州好些日子，身体恢复了一些元气，只不过每日在院子里看到那棵熟悉的‌‍‍海‌‍‎‌棠‌‎‌‍‍树时，他便要拉过阿放的手，在他手心里重重划下骗子二字。

自马车到邬州起，他便没开口对斐放说过话。他学阿放一般，写字，在手上比划，更多时候他什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等着人不时过来讨巧卖乖。

两人的生活自此成了无声的。

房间的陈设同他在橫川时别无二致，他很快就习惯了在这里的生活。

斐放给他请了许多名医，每日亲自熬药喂他，带着他在府里到处走，他依旧不曾张嘴。

他其实是来了邬州以后才看懂了阿放许多事情。

没办法，谁叫他耳聪目明，又谁叫这个阿放连遮掩都懒得遮掩。

还像个孩子似的，把人藏起来，关起来，每日战战兢兢地粘过来。

阿放是个癫子，他又不是头一天知道。

可他也是有资格生气的。

于是他终于感到不耐，某日午后在纸上写问句：“阿放，你留我在你身边做什么？怎么不像对付你义父一般对付我？”

阿放倚靠在他身边，脸上难得有些悲伤，像一只做错了事的小狗。他捉了他的手，在那上面写，“少爷待我好，阿放不舍得害你。”

一笔一划，挠得他手与心一同痒痒的。

所以他终于开口问：“阿放，你说不舍得害我，又是因为什么呢？”

说这话时，他神情和出发那一晚一样平静，他都快死的人了，却听不见心爱之人的一句剖白，多可惜。

斐放脸上的哀伤顿时收敛起来，他拿脸蹭了蹭少爷的手，然后手坚定地与他十指相扣，他抬头看着曾经朝思暮想的人，用十分喑哑的嗓子道出那句忍了许多年的：

“我慕你。”

练习千遍，万遍。

多少年未再听过他说话，嗓音实在难听，斐珩却听得眼热。他想过的，或许上天赐缘，他亦思他慕他，可直到临行那一日，阿放俯下身来那个轻轻的吻，他才敢信，真有天神垂怜。

那时他竟然没有睡熟，也多亏他没有睡熟。不然哪里知道这小子早存了心要拐他走。

至于余下的事，他并没什么执念，就算知道了，对他这个将死之人而言，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

他等着阿放亲手写给他知晓。

这一刻他只需要这一个答案。

好乖啊，好孩子。

他摸着斐放的脸，小声地喊他乖阿放，自己眼角红红的，脸也慢慢羞红。

因为这人的眼神炽热到有些恐怖，真像见了肉的狗。

阿放执意要他回应，他只好将人提起来，在他唇上轻轻地碰一碰。

而后就被男人加深了这个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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